第九章 无需作弊
”阿普，我写的计划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摊子很大，我算算啊——金融、物流、贸易、农业、能源、动力、IT、教育、建筑、医疗保健、化工、环保、电器、材料、机床、汽车，十六个事业部，好家伙，整一企业办社会。幸好大部分都有模版，只需根据波兰的实际略作修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波兰才是你真正想建的基地，东边辐射到俄罗斯，西边辐射到英国和爱尔兰，北边接瑞典、挪威和芬兰，南边到意大利。如果计划能完成，沃林集团就是波兰最大的财团，不仅自成一体，还能把脚****东德，替西德分解压力，同时将德国和波兰捆绑在一起。如果以后出了什么纠纷，就是内战。”
“呵呵，果然是我的秘书，了解我。没错，我就是想让德国和波兰走在一起，消除旧怨，共创辉煌。”
“哈，你啊，人小心大。那么多杰出的政治家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你偏要往上凑。幸好你有点理智，知道有人有钱才是根本——让波兰员工过上幸福的生活，才能轻松找到忠诚的打手；自己赚到钱，才能搅风搅雨。我听人说，波兰准备搞经济特区，要不要凑热闹？”
“当然要凑，能省就省，我们是商人。沃林岛周边请波兰人出面，本土化，这样可以减小阻力。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又改变了周边的经济面貌，便将这些企业连成一体，那个时候股权复杂，波兰政府想查也不容易查清楚。如果沃林集团有上百万员工，在波兰，我们什么都不怕，连政府都奈何不了。波兰计划明暗结合，多注册一些离岸投资公司，蓝湾资本和华灿投资也要参与。如果想让别人认为华人势力兴趣缺缺，那是掩耳盗铃。”
“放心，我会努力的，我再怎么说也是学工商管理的，熟悉这些道道。等华灿集团和沃林集团都上了轨道，哈哈，我就是中欧事业群老大。这个位置我先预定了，你不要换人，否则我跟你没完！”
“如果你能将华灿集团和沃林集团发展起来，你就是明月系的股东，有发言权。”
……
“小越，大事不好！”
“你慌什么，慢慢讲。”
“简总说，中央对法兰克福中华饮食城项目很感兴趣，准备当成政治任务来抓。中华烹饪协会领头，组织各省的主力餐饮企业联合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而且就叫华灿投资，我们想好的名字被他们抢走了。”
“这样啊，那我们换个名字，叫ZA投资。——说说中央想运作的餐饮城项目。”
“简总说，法兰克福中华饮食城的投资额初步定为7500万马克，运作方式借鉴云德饭店的成功经验，只要平本就行。这事说来说去都是简总惹起来的，他自己掏腰包替国家做形象宣传，把大领导惊动了。大领导说，简东阳同志识大体顾大局，平寺经验值得推广，我们要勇敢地走出去，向西方国家宣传中华灿烂的饮食文化，不能光在家里自娱自乐。烹饪协会已召集专家组，准备有针对性地研发适合西方发达国家的菜式，既保留传统特色，又让西方人吃得惯，能接受。”
“哦，那跟我想的不同。没关系，我们自己玩，让立宇控股国际部加快研发速度，一年之内我要在伊斯马宁看到UniDE餐饮城。”
“什么UniDE？这个名字太烂了。”
“烂？我觉得很好啊，UniDE——由环球Universe和美味Deliciousness组成，意即地球的美味。华语名‘优立得’——上等的菜肴立等可得，谐音也好——有利的。还有，这里是德国，优立得始创于德国。”
“额，似乎真的不错，行，就叫优立得。要开成两部分吗？”
“当然，一个是原味馆，一个是地方馆，前者是世界各地的原汁原味，后者是根据不同民族的饮食习惯有针对性地改良过的菜肴。历史会记住，1995年2月，成立于小镇伊斯马宁的优立得集团，一手改变了德国人的饮食习惯和在世界上的饮食形象。”
“哈，你的雄心壮志我看得太多了，不过这次我不嘲笑你，因为说不定能成。”
……
“伽俾额尔，我这次过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订单太多了，我做不过来，交期要延长。第二，弗里兹-米特费尔德一直想跟我合伙，他是行政管理专家，我只擅长生产管理。”
“如果你觉得不错，又跟他处得来，那就合伙。弗里兹很能干，能有效弥补你的弱点。”
“我们有个建议，希望你能入股，因为你只准备在这边呆五年，如果走了，我们会很累。”
“没问题，不过我入股的习惯是——要么做大股东，要么做只分钱不管事的小股东。”
“我们可以接受你做大股东，55%的股份，行不？”
“行，我拿55%，你们准备怎么分配？”
“弗里兹说，你是我认识的，工厂的基础也是我打起来的，因此可以接受15%，我占30%。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我想叫简-迈耶巴哈-米特费尔德工业有限公司，简称JMM，行不？”
“额，叫迈耶巴哈&米特费尔德工业就行，简称MMI。我只管战略决策，你当董事长，弗里兹当总经理。”
“好，就这样定下了。我想买一块地建新厂房，建得大大的，免得以后愁空间，只是资金问题严重……”
“我是大股东，会全力支持你们，具体事项你跟普林斯接洽，他会处理好的。咦，阿普，你去哪了？”
“我累死了——”
“不要唉声叹气，我把邬姐他们叫过来帮你。”
“真的吗？”
“当然，林德曼做ZA投资董事长，邬姐当总经理，夫妻档，配合应该很顺畅。”
“好吧，我们先试试看。”
……
“你一定要把邬明丽赶走！她什么都想插手，严重缺乏团队精神。”
“小越，你一定要给我老婆换岗，否则我不做董事长了。唉，我真想离婚，可惜家里强烈反对，阿贝林和洛特也不能没有妈妈。”
“行，邬姐舌头灵，又喜欢餐饮，很细心，我征求过她的意见，下个月调到优立得当总经理。”
“多谢多谢，我总算解脱了，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这么难缠。要是早知道，我宁愿不认识她。”
“先别高兴，ZA投资的总经理你有备用人选吗？”
“有，艾拉的表哥杜登-艾哈德……”
“噗——你怎么还跟艾拉有联系，你们走在一起一点都不配，知道不？”
“我知道啊，可就是忘不了。上次回国，我又碰到了她，她责问我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我的心立刻软了，决定屈服，回来后拉着她去领了结婚证。你不用担心，别看我个子小，下面雄壮着呢，艾拉很满意……”
“打住，你结婚怎么一声都不吭？”
“艾拉不让声张，说家里不同意。”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说了？”
“哈哈哈哈，因为我要当爹了，艾拉四个月了。我们一起去见她爸妈，让司机开着S600去的。哈，还是S级气派，一下子将我矮小的身躯衬托得无比高大。在爱情、金钱和学历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
“下次过来带艾拉过来，不要再金屋藏娇了。——说说杜登-艾哈德。”
“法兰克福大学博士，以前在另外一家投资公司做事。这次我和艾拉结婚，艾哈德觉得ZA投资更有前途，决定跳槽。放心，他是专业人士，经验丰富。我测试过，比奥德里奇-菲尔德不差。法兰克福是金融中心，容易找到投资人才。还有，杜登和沃尔夫认识，很谈得来，以后相处不是问题。”
“那好吧，你看着办，不要徇私，否则股权要扣点。”
“我知道你的规矩，艾拉让我小心些，说德国人不怎么重视家族。我们准备生四个，得备足家产。”
“唉，果然女生外向，国内国外都一样。”
“你不要老占着，小越的时间不多，我也有话要说。一边去，都快当爹了，还一点都不成熟。小越，是这样的，ZA投资现在蒸蒸日上，我老同事尼克劳斯-布罗博，——你别皱眉头，我快四十了，知道轻重。布罗博是我的老朋友，娶了一个波兰老婆，很漂亮，两人有三个孩子，感情稳定。上次闲聊的时候，我说起沃林投资，他很感兴趣，说可以移民去波兰替你看着。语言能力你不用担心，他精通波兰语。”
“啊，德国人移民去波兰？”
“是啊，我朋友是独生子，东德梅前州人，老家离斯德丁，也就是什切青不到一百公里。他移民去波兰是一举多得——既方便回家看年迈的父母，又可以躲过东西德冲突，还能获得高薪水。嘿，拿德国工资，在波兰消费，难得的美差，我差点都想去了。”
“哦，那你看着办，记住——资本冷酷无情！”
“你放一万个心，我现在很有压力啊。我老婆太能干了，如果调去优立得，我以后的压力更大了，不会由着性子的。”
“还有事吗？”
“我老婆想生第三胎，又不想请保姆，我的事情虽不多，但不想做奶爸，想请你劝劝她。”
“滚！”
……
“伽俾额尔，MMI新厂一期全部建成，办公楼昨天正式启用，你有空过去看看。新厂在南边，老厂在东边，我想放弃老厂。”
“转给我吧，我准备在原址建一座汽车修理厂。”
“行，我把老厂的设备搬到新厂去。——墨西哥的龙舌兰酒再给我们弄一批，最好是特基拉，员工们都很喜欢。”
“没问题，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要我能弄到的，都给你们买过来。不过产品质量上你们要注意，上一批货客户投诉了，说简直不像德国产的，——你们是在丢德意志民族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上次发的货有一半是新厂做的，设备在调试中，工人又不怎么熟练。”
“记住，同类的错误不要犯第二次，要严格按照品控体系运作。”
……
“小越啊，我受不了了，邬明丽这个婆娘太霸道了，我没法跟她共事，我要回来当管家。”
“你老婆管得很好，我不用你当管家。”
“那我——我——我申请加入康德组，免得落在时代的后边。”
“行，你找你老婆办手续。记住啊，一旦进去，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我知道，想了很久，觉得有必要深造。唉，真没想到要跟一帮小流氓混在一起。”
“错，是文化流氓，这个时代，只有文化流氓才能吃得开。”
……
同时展开的项目虽多，但简越的日子过得很轻松。白天上课，晚上要么自习，要么进私人实验室搞研究。TUM机械学院前期的课不难，至少在他眼中不难，每次考试都是1分到2分之间，上不超过1分（优秀），下不低于2分（良好）。可惜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老师们没放在心上，精英云集的TUM不缺优等生。平寺镇耀眼的小神童在慕尼黑泯然众人矣，云德科技的华人员工都摇头叹息。华天桥倒是看出了一些名堂，但没给简东阳报告。
第一年低调，第二年也低调，不过简越开始听博士生的课了——有选择性地听部分专业课，跟精密加工、液压、燃烧、机电控制相关的。这位特殊的关系户在TUM教授圈里大名鼎鼎，有讨厌他的，有喜欢他的。讨厌他的人认为，这家伙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肆意践踏德国严谨的教育制度。喜欢他的人则认为，小简很踏实，很认真，很勤奋，有钱不是罪过。如果不是喜欢技术，以他的家世，完全没有必要读TUM，即便TUM名气很大。
TUM的华人留学生不多，基本上都是傲气的主。国内现在普遍不怎么富裕，德国又是欧洲病夫，经济不景气，打工机会寥寥，留学生们绝大部分过得很艰难。一边大排量奔驰接送，一边骑自行车，人比人气死人，难免有些风言风语。简越浑不在意，每次参加联谊会都邀请留学生到优立得吃饭，并提供了一批勤工俭学岗位。
伊斯马宁离TUM加兴校区不远，优立得是慕尼黑地区最大的综合饭店，开业不久便远近闻名，甚至有人驱车上百公里过来吃饭，停车场每天都是满满的。这种企业的员工待遇肯定不差，留学生们没有拒绝好意。可惜伊斯马宁人也要工作，优立得空缺的岗位不多，而且以原味馆的中国厅为主。有得做的就不错了，留学生们没有挑三拣四，只要一有空就过来。
简越与华人保持着正常的交往，没有刻意套近乎，因为没有必要。海鸥不是说说，他来伊斯马宁才两年，认识的德国人便超过四位数，熟悉的上百，其中不乏久经考验的精英。人际关系上不需要作弊，他有足够的能力处理细节问题。读书上更不需要作弊，不错的智商、良好的习惯加后天的努力，可以轻松晋级1分俱乐部。再说有多少人有他这么优越的条件——整天跟出色的科学家、工程师和高级技工相处，还有一座高标准的私人实验室，随时可以将设想进行验证。
整天忙忙碌碌，不知不觉中到了96年12月，伊斯马宁的圣诞气氛日益浓厚。简越上完课，突然来了灵感，于是径直返回私人实验室做实验，连饭都没吃。
“老板老板，不好了！”一个小弟突然冲进来嚷嚷。
“什么不好了？”
“街上有人给您取了个新绰号，叫‘小纳粹’。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得赶快想办法。”
简越一呆，“我跟纳粹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叫我‘小纳粹’？”
小弟苦着脸答道：“您到街上看看就知道了，希望您还记得刚来时伊斯马宁的样子。”
简越放下电烙铁，将电路板放进保险箱里锁好，带着小弟开始逛街。
现在的伊斯马宁很热闹，人来人往，商业区灯火通明；也很整洁，虽然烟民不少，但路上见不到一个烟头，德国人奇葩的吸烟习惯在这里荡然无存。道路两旁的常绿树木被修剪得很整齐，破损的建筑和道路全部修复完毕，颇有艺术感的垃圾桶遍布于大街小巷，悠扬的钢琴声在空中飘荡。
“很正常啊，优秀的德意志民族本来就应该这样生活。”话刚落音，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接着一群理着板寸头、身着褐色制服的青年骑着宝马摩托出现，排成两列纵队从大街上缓缓而过。沿途的人群纷纷投以注目礼，神色复杂。
简越瞬间明白了，吩咐道：“法尔克，给克萨维尔打电话，让他们马上离开，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法尔克应了一声，拿起手机。很快，宝马摩托车队井然有序地撤离，方向是迈耶巴哈街，不用想，肯定是去康德中心——康德组的总部。
“妈妈，他就是小纳粹吗？”附近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简越晕乎乎的，完了，新绰号跑不掉了，现在只能祈祷德国安全部门不要神经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