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致命礼炮

在彪子和黄欣妍的新婚请柬上,赫然写着:主婚人:警察局长黄墨轩,证婚人:宪兵司令土谷次郎。

就这牌面,谁看了不哆嗦,又有谁胆敢缺席。

彪子对黄墨轩真可谓尽职尽责。

结婚布置新房,设计婚礼,都由黄欣妍和黄夫人一手操办,他则整天形影不离,陪伴在黄墨轩左右。

以前他住在黄家,身份是保镖兼司机,如今他就要成为黄家的姑爷子了,连黄墨轩都对他客气三分。

在警察局,他更是晃着膀子走路,谁见了他,不管是否熟悉,都得先点头哈腰,叫他一声:张警长。

彪子也不像以往那样,只要黄墨轩出门,他必伴随左右,其它时间都守在那个简陋的宿舍里,而是堂而皇之的坐进了特高课办公室,喝茶水,看报纸,见凡人不搭语,整个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派头。

彪子地位陡然变化,内心备受煎熬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特高课长吉野,另一个就是黄墨轩。

先说吉野。

那天他要把彪子折磨至死,就是想让彪子在痛苦中一点点死去,所以才放慢了速度,没想到土谷一声令下,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

彪子出人预料的即将成为黄墨轩的妹夫,让吉野感到恐慌。他虽然不了解彪子,仅凭想象就知道,彪子这个仇迟早要报。

为了防止彪子突然闯进他办公室复仇,吉野在办公桌,茶几下,宿舍枕头下,都藏好了手枪,以保证不管在什么时候,随手就能操起枪,应对彪子的突然袭击。

对未知的恐慌,让吉野惶惶不可终日。

黄墨轩表面上很正常,每天早晚乘坐汽车来警察局上班,不管在车上,还是在家里,他的话少了,有时候跟彪子单独在一起,几乎不说一句话。

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

黄墨轩留下彪子是有大用场的。他为阻止彪子找吉野复仇,亲自去医院接上彪子,把他送回家里,吩咐夫人和保姆看住彪子,谨防彪子离开家门,来警察局跟吉野拼命。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黄墨轩从某种意义上,成了助推彪子和黄欣妍走到一起的原动力。

这就是命,黄墨轩满心反感,只能认命。

但黄墨轩的未了心愿,也是以防万一的戒备心,始终没有泯灭。

彪子和黄欣妍结婚,彪子成了黄墨轩的家庭成员,或许为满足他的心愿,提供了夯实的亲情基础。

在警察局,彪子身边的人,都因为彪子的身份即将更改,与其关系正逐渐发生着微妙变化,只有郑涛还像往常那样,对彪子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心态。

其实,最有危机感的人应该是郑涛。

他在代理课长的位置上晃了两年,好力没少出,也遭了不少罪,黄墨轩也向他做出承诺,让他当上正牌的特高课长。

黄墨轩真心让郑涛当特高课长,可他也真抵不过土谷次郎的权力,人家一句话,就把吉野派来当特高课长了。

不用黄墨轩解释,郑涛也知道,黄墨轩为他尽力了。

好在他还捞了一个副课长位置,整天优哉游哉,过得倒也舒心。

一个不争的事实,郑涛绝对是彪子的救命恩人。

当初彪子忍饥挨冻,来警察局门前打劫,不是他在关键时刻说了一句话,黄墨轩手指一动,彪子就死妥妥的了。

郑涛的心理素质,那是绝对过硬,他的为人更是无可挑剔。

彪子被活埋,这事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偏偏他这个有心人,又在狼嘴里救下彪子。

他积德行善了,也换来特高课副课长的位置,开始摇摇欲坠。

这是谁都能看清楚的局势。彪子成了局长的妹夫,接下来就要一步一个台阶,平步青云了。

彪子一反常态,每天坐在特高课办公室里,喝茶水看报纸,就是在等待副课长的任命,然后再向副局长位置迈进,最后成为黄墨轩的接班人。

这是警察局那些好嚼耳根子的人,为彪子规划好的发展路径。

这是一个无奈的现实,郑涛心里不平衡在所难免。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谁辛辛苦苦一路打拼过来,能心甘情愿为人作嫁。

如果郑涛这时候流露出一丝不满,肯定能引起人们的同情心。

如果他找到黄墨轩,随便找个借口,希望被调到其他部门任职,黄墨轩也能满足他的要求。

郑涛的反应,亮瞎了凡夫俗子的眼睛。

他真去找黄墨轩了,还直截了当说明,眼下在课里闲着没事做,不如帮黄夫人和欣妍去筹办婚礼。

黄墨轩听了,愣了好一会儿,他没有理由拒绝。

“你开我车去家里,陪她们俩上街买东西。”黄墨轩事后告诉彪子说:“郑涛才是你最值得深交的朋友。”

黄墨轩这句话分量很重,彪子听了深信不疑。

彪子哪里知道,郑涛这份热心,等于又救了他一命。

筹办婚事其实很简单,有了住房,买来家具,再置办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基本上就齐活了。

说复杂也很复杂,那些零七八碎的小事情,有一件遗漏了,就可能在亲戚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所以有办事情十事九不周的自圆其说。

郑涛去了黄家,不仅是黄夫人和欣妍的司机兼保镖,还是挑夫。

姑嫂二人去商场选好东西,只管付钱,所有的东西,都由郑涛一个人拿。

有时候黄欣妍过意不去,随口抱怨彪子,就知道摆谱养大爷,也不想着来帮忙。

你猜郑涛咋说:“他刚受过伤,身子虚,需要休养。”

眼看结婚日期就要到了,筹备婚礼议程,落在婚礼当天的礼炮上。

黄欣妍终于结婚了,而且还找了一个未婚小伙儿,她当然希望婚礼越风光越好了。

黄欣妍向郑涛提出一个苛刻要求,婚礼当天,必须鸣放十二响礼炮。

鞭炮在当时属于违禁品。

为防止不法之徒,利用鞭炮破坏社会秩序,当局严令,不许燃放鞭炮。

黄欣妍不管这个,他哥是警察局长,土谷次郎又是她的媒人,她提出这个要求,对别人可能很为难,对郑涛而言,应该不成问题。

郑涛向黄墨轩请示,最初黄墨轩也很为难。

想到这是妹子的终身大事,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图个热闹的心情可以理解。

他特意向土谷请示,得到允许,亲自委派东关派出所,去辖区的一家土杂商店,定做一批鞭炮。

黄墨轩把路子打通了,具体事都由郑涛去办。

郑涛开上黄墨轩的汽车,带着警察局的特许批件,由东关派出所所长陪同,去土杂商店订货。

商店掌柜的有生意做,而且还是为警察局长黄墨轩的妹子筹备婚礼,掌柜的不敢怠慢,拿到批件,便着手备料加工。

那时候做土杂生意的老板,都会制作鞭炮。

先用稻草等原料,炒制低能量火药,再用牛皮纸捆扎,这其中最关键的,是控制好鞭炮的填药量。

郑涛有言在先,掌柜的必须先制作好火药,由他亲自检验过关后,再按计量捆扎鞭炮。

他做事很细致,怕掌柜的借机生事,闹出麻烦。

郑涛走了,掌柜的把郑涛送出店外,转身回到店里,看见两个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无巧不成书。

郑涛找到的这家土杂商店,就在徐记镖局的斜对面。

东关派出所非常重视这笔交易,他们在前一天,特意派人来与土杂商店掌柜的联系这个业务。

店里的伙计嘴欠,把消息走漏出去,七爷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打起了精神。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别看圈胡子称名是土匪,他们内部管理相当严格。

大当家的六爷,严令禁止任何人擅自行动,哪怕要打劫一家商铺,除掉一个跟日本人亲近的汉奸,都必须事先上报,得到允许才能行动。

七爷曾经自封为王,专干截杀日本人的勾当,偶尔也欺男霸女。他在绝境中遇见六爷,是六爷让他绝路逢生,他也心甘情愿入伙圈胡子。

肉弱强食的时代,这种事司空见惯。

圈胡子总部在一个神秘的地方。

六爷派七爷来古城踩盘子选落脚点,七爷远离六爷,有点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意思。

老疙瘩也是六爷沿途收编的人,他对六爷忠心耿耿,怎奈七爷是六爷的把兄弟,有些事他敢怒不敢言。

七爷醉酒后打死了黄墨轩的司机,还连累两个兄弟丢了性命,这事一旦被六爷知道,就够七爷喝一壶的。

老疙瘩惧怕七爷性情顽劣,担心自己说漏了嘴,惹怒了七爷,很可能被七爷找个借口给灭了,所以,他只能装聋作哑。

唯独有一件事,老疙瘩思前想后,琢磨了好长时间,总算得到七爷的认可了。

彪子来古城的第一天晚上,就打死了七爷的两个手下,多亏七爷反应迅速,驾车逃跑了。

其实七爷没跑多远,他驾车拐进一个小胡同里,把两把二十四响压满子弹,静静地等待追兵到来。

不管是警察,还是日本宪兵,只要有谁敢追上来,他即使豁出命不要了,也要跟他们痛痛快快大干一场。

他等到半夜,街头一片安静,根本就没有什么追兵。

七爷酒也醒了,也感到十分的沮丧。

他带队来古城第一天,只是因为酒后逞能,就有两个弟兄丢了命,不用别人说啥,他自己的脸都挂不住了。

去他妈的,你们不来找我,我找你们去。

七爷赶车回到市府转盘,正赶上十几个警察在收尸。

他有心掏枪就干,先打死几个警察再说。

转念又想,如果他不想长期留在古城,就该这么做,至少能替死去的两个弟兄报仇雪恨。

既然想长期住下来,就得有个长远打算才行。

他一路尾随收尸卡车去了市立医院,故意露出马脚,打死了两个警察。

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解除心头之恨,他要在古城大开杀戒。

老疙瘩很鬼道,他对七爷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能摸透七爷的脾气秉性,知道用啥办法,能阻止七爷犯浑。

七爷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这样下去,很容易耽误了六爷的整体部署。老疙瘩凡事不敢硬拗着七爷,他只能使用手段。

他提醒七爷,冤有头债有主。

他们把杀死两个弟兄的凶手找到,砍下他的头,去坟上祭拜俩兄弟,比在古城毫无目标的打杀警察容易得多,还不会带来多大的后患。

七爷被老疙瘩点醒了,也把彪子当成了猎杀目标。

老疙瘩第一步如愿了,他又提出一个建议,想杀彪子不难,必须得名正言顺,得到六爷准许,那俩死去的弟兄,也算死得其所了。

圈胡子有规定,战死的弟兄,是要给家属抚恤金的。

就这样,七爷又按照老疙瘩画的道,打发人给六爷送信儿,声称古城新出一个铁杆汉奸,来势汹汹,无故打死了他们两个兄弟,还即将成为警察局长黄墨轩的妹夫。

六爷给七爷带来口信,这事必须谨慎对待,不能因为这个人的死,激怒了警察局长黄墨轩,那样会影响到全局。

六爷没直接阻拦七爷的想法,他言外之意,让七爷必须在稳妥的前提下,再做决定。

他特别提到了黄墨轩,提醒七爷要谨慎对待。

七爷和老疙瘩为此还产生了分歧。

老疙瘩认为六爷在提醒他们,刚在古城找到落脚点,不要把事情闹大了,没必要为了干掉一个彪子,公开与警察局做对。

七爷则把六爷的指令,当成了尚方宝剑。

他笃定六爷这是同意干掉彪子了,只要不激怒黄墨轩就行。

老疙瘩不知道七爷另有算计,他小胳膊拧不过七爷的大腿,只能按照七爷的意思做。

连续一段时间,他们轮番跟踪彪子,只要看见彪子一个人外出,就一枪干掉他。

彪子全身心保护黄墨轩的人身安全,他整天跟黄墨轩形影不离。

黄墨轩有了两次被打黑枪的经历,也是非常小心,他的谨慎恰恰保住了彪子的性命。

眼看就到了彪子和黄欣妍的婚期,七爷有些着急了。

彪子正式成为黄墨轩的妹夫,他就不能贸然对彪子下手了,那样就等于违抗了六爷的命令,在故意激怒黄墨轩。

不激怒黄墨轩,就不能触发土谷次郎的杀机,也等于给六爷留了一条后路,这是七爷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要目的。

不行,必须在彪子的婚礼上,闹出大动静。

以前七爷带人来古城,目标明确,完成袭击任务,就快速撤离。

这次他只带了五个人,到古城当天晚上,就被彪子干掉两人。手下总共就剩四个人,想在彪子的婚礼上大动干戈,基本上是飞蛾扑火。

土杂商店意外接到这个订单,让七爷抓住了机会。

他声称在奉天有做鞭炮生意的朋友,可以超低价,替土杂商店进一批鞭炮。

做生意的人,看中的就是利润。

七爷是徐记镖局掌柜的,平常邻里之间见了面一团和气。七爷还特意解释说:“我是受一个做鞭炮生意的朋友之托,想在古城这里打开销路。”

所谓的利欲熏心,说的就是这个小商贩的占便宜心里。

假如说一挂鞭只能挣五毛,来了一个让他挣一块钱的机会,土杂商店掌柜的左手进货,右手卖出,还不用亲自耗神费力制作,这种好事,他怎能拒绝。

七爷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就命中了土杂商店掌柜的贪欲,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老疙瘩在一边干着急,就是不敢说一个不字,他知道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只能把嘴闭严了。

六爷强调的是低调,七爷非要搞出一个大动静。

七爷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炸药,刚开始还耐着性子,把整捆的炸药拆开,分成小细捆鞭炮状,每只还插上一个药捻子,在外面糊上红纸,再把药捻子连在一起,乍一看就是鞭炮。

后来也是累了,他失去了耐心,干脆就把成捆的炸药,用红纸糊好,又把雷管埋进火药里,外面插上药捻子。

只要能点燃埋进火药里的雷管,这几十斤炸药就会起到连锁反应。

一切准备就绪,在腊月二十八那天早晨,七爷准时把炸药送到土杂商店,掌柜的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用三轮车把这批炸药送到市政厅礼堂外。

还在礼堂门前,把所有的炸药摆放在路两边,只等两位新人出现,便燃放礼炮。

郑涛虽然是个精细的人,也难免忙中出错。

说好了他要先检查鞭炮的质量,结果,他每天被各种琐事缠身,竟然忘了这个约定。

直到彪子结婚这天早晨,土杂商店掌柜的把鞭炮送到婚礼现场了,郑涛也没想起这个约定。

他一大早先调来两大队警察,把整条街都封锁起来,以预防有人趁机捣乱。

婚礼时间临近,各路宾客纷至沓来。人们沿着礼堂红毯,一路欢声笑语走进礼堂。

他一身便装,站在礼堂门口,面带微笑,警觉地四下观望,无意中瞥了一眼摆放在路边的鞭炮,忽然想起了当初的约定,也及时发现了端倪。

当时的鞭炮都是手工制作的,规格虽然不那么标准,至少一眼看去,不会这么扎眼。

在郑涛的印象中,鞭炮都是用牛皮纸包裹起来,底部用细麻绳勒紧了。

摆在路两边的礼炮,统一用大红纸包裹,底部没有麻绳捆扎。

他好奇地走过去,对土杂商店掌柜的说:“这礼炮的形状好像很特别。”

土杂商店老板也正为这事犯嘀咕。

七爷一大早把货送过来,他顾不上验货,就直接用三轮车,把这批所谓的鞭炮送到婚礼现场了。

在摆放礼炮时,掌柜的有些心没底了。

他出于对七爷的绝对放心,没担心鞭炮质量会有问题。

原因很简单,七爷开镖局,做的是大买卖,讲的就是信誉。他家大业大,不可能在这笔小生意上搞克扣。

掌柜的做过鞭炮,他特意拿过一只礼炮端详一番,怎么看都不像那玩意儿。

奉天是省城,那里的商家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也许是鞭炮制作工艺改良了,跟他手工制作方法不一样了。

掌柜的这边正在胡思乱想,郑涛就过来提出了质疑,掌柜的支吾几下,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他不敢拍胸脯打保票,怕一旦出现闪失,这个责任他担当不起。

他又不能对郑涛实话实说。

当初他们约定好的,由他亲手制作这批礼炮,万一郑涛得知礼炮是转包出去加工的,即使一切正常,事后挑邪理,他也得不偿失。

搞经商的人,头脑反应快,遇事不讲真话,是这行人的通病,所以才有无奸不商一说。

“要不我先放一个试试。”掌柜的拿起一个礼炮,就要点着。

郑涛立马瞪起眼睛,这不是胡闹吗。

古城全市的各界名流,都聚集在大礼堂,掌柜的这时只放一只礼炮,算怎么回事呀。

郑涛见掌柜的那凌乱的眼色,透着心没底的恐慌,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眼看婚礼就要开始了。如果一对新人的礼宾车开过来,这边礼炮还没响,岂不大煞风景。

郑涛犹豫再三,让掌柜的先拿一支礼炮,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试放一下,以确保万无一失。

掌柜的开始心慌了,担心这批礼炮出问题,他挣不到钱是小事,事后被追责就麻烦了。

三轮车上还有一箱礼炮,是等婚礼结束,一对新人走出礼堂燃放的。

掌柜的这时候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他骑上三轮车便往远处去。

离开一段距离后,他停下三轮车,拿过一支礼炮放在车沿上,手忙脚乱的划火柴点礼炮。

这时,背后传来郑涛的呼喊声说:“礼宾车来了,准备放礼炮。”

掌柜的手一抖,火柴点着了礼炮,他又着急返回去,燃放礼堂门前的礼炮,便手忙脚乱的,要顺手丢掉这个礼炮。

没想到他竟然把这只点燃的礼炮,扔回盒子里,然后骑上三轮车便往回赶。

掌柜的骑三轮车走出不到一米远,“轰”地一声巨响,三轮车和掌柜的瞬间被炸飞了。

周围人都惊呆了。

郑涛眼看一溜黑色小轿车队开过来,说话间就要到礼堂门口了。

他拔出手枪,对列立两旁的两队警察喊道:“听我命令,枪口朝天,放!”

二十几只长枪对空鸣响,“噼里啪啦”如同礼炮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