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光明杖和割鹿刀

“小姐,小姐,不好啦!”朱月儿还未睡醒,就被一阵拍门声吵醒,她穿上衣服,抹了抹眼睛,打开门,眯着眼道:“怎么了,小琴?”

丫鬟小琴道:“小姐,不好了,今早我看到何俊生跪在那广慧和尚屋前,听巡逻的护院说,说他跪了一夜,说是为了拜什么师来着。”

朱月儿睁大了眼珠道:“昨晚这么大的雨!”

小琴道:“谁说不是呢,看样子,那和尚还没答应呢。”

朱月儿跑回屋里随手披了件长袍,打开伞,奔出门外,她穿过几个回廊,果然看见何俊生跪在和尚住的屋子门口。

现在这雨虽然没有昨夜那么大,却依然淅淅沥沥地落在何俊生的身上。

“俊生,你快起来!”朱月儿有些心疼地拉扯何俊生的衣服,但何俊生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慧明屋子大门。

朱月儿拉扯了几下,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生硬感,不由地一阵气苦,她把雨伞挂在何俊生身上,自己冲上去,拿起粉拳就要砸在房门上,“吱呀”一声,房门无风自开。

朱月儿直接冲了进去,叫道:“小和尚,你太过分了,你为何让俊生跪在地上,还跪了一夜,这么大的雨,你想要他的命啊?”

慧明早已穿戴整齐,只是依然赤着脚。他一脸无辜道:“他要拜师,我没同意,他就跪下了,洒家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操作。”

朱月儿一张俊俏的脸涨得通红,大叫道:“俊生他都给你跪下了,淋着雨,跪了整整一个晚上,你为什么还不答应收他为徒,为什么?”

“嗯?”慧明奇道,“他跪下和我收徒有什么关联吗?”

朱月儿瞪大了眼珠,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慧明,不由气笑道:“你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他这人平时骄傲的紧,这次为了拜师,居然肯向你下跪,你还要怎样?何况,何况我爹爹还答应给你五百两银子呢。”

慧明面无表情地看着朱月儿,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眼看和尚离自己越来越近,朱月儿不由地往后退去,害怕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慧明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肃然道:“伱刚才说他跪下了,所以我必须答应他的要求,是也不是?”

朱月儿仰着一张俏脸,不忿道:“那是当然,俊生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怎么这么冷酷,这么狠心,这么不近人情。”

我怎么冷酷,怎么狠心,怎么不近人情?

啊——呸!

总算慧明定力不凡,没顺着这婆娘的话接下去。

“好!”慧明低声道,“我问你,若是有个骄傲的男子,跪在你面前,求你嫁给他,你嫁是不嫁?”

“你!”朱月儿瞪大了眼珠,嘴唇微微翘起,刚想说不嫁,但转念一想,如此回答,岂不是中了小和尚的计?

正踌躇间,慧明冷笑道:“你别误会,不是我,我打算到街上随便找个骄傲的乞丐,让他跪在你面前,求你嫁给他,他跪一天,我给他十两银子,直到你点头为止。嘿,你这么漂亮,没准都不用给钱,肯跪下求婚的骄傲乞丐怕是能排满你家门口这一整条街。”

“你,你无耻!”朱月儿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终于忍耐不住,转身跑了出去。

“起来啊,没听见臭和尚不想收你吗?”朱月儿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使劲攥着何俊生的手臂。

何俊生哪里肯听,只是不起,正当两人拉扯之间,慧明走了出来,他对何俊生道:“小伙子,你起来吧,我不会收你为徒的,你要是还跪在这里,我今日就离开朱府。”

朱月儿叫道:“离开就离开,有什么了不起。”

慧明微微一笑,也不理她。

何俊生顶着膝盖往前挪了几步,脸上渐有疯狂之色,他痛苦地叫道:“大师,这是为什么,你是瞧不上我的根骨资质吗?”

“没有为什么,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慧明木然地从两人边上走过,心道:“要不是时间紧,任务重,没时间陪你俩玩,不然我抛出收你为徒的条件是让你心上人陪我睡一晚,我看你们两個小兔崽子怎么纠结,怎么死!”

今日,他想去冯七铁匠铺看看进度,想着中午到荥阳城里的大酒楼里吃顿好的,眼看朱月儿这副气鼓鼓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是没法让她给自己做导游了,只好自己一人前去。

慧明离开朱府,在大街上寻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包子铺,点了三根油条,三个白馒头,五个包子,一碗馄饨,最后他扯开嗓子叫道:“豆浆、豆腐脑各一碗,都要咸的!”

话音刚落,慧明就开始咽口水,想不到这里居然有油条豆浆,桀桀桀……

吃了小半个时辰,慧明付了三十文钱,用手抹了抹嘴,心满意足地离开,只是没有纸巾擦嘴,总是有些不完美。

到了铁匠铺,发现两样东西尚未做好,但进度极快,慧明在屋内打坐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等到冯七把成品拿到了自己面前。

铁杖长六尺三寸(一尺三十厘米),比慧明稍高那么一点,杖身通体银灰色,比大拇指粗,并不浑圆,而是遍布一个个手指印一般的凹痕,整根铁杖重一百四十斤,显然杖里含有其他未知名的金属。

慧明的伏象降龙神功已达第二层‘称象’境,这如“前妻”般重的铁杖握在手中颇为顺手,单手握着铁杖挽了数个杖花,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铁匠冯七故作惊讶地笑道:“大师好臂力。”

慧明笑道:“铁匠好手艺。”

两人一齐哈哈大笑,笑到一半,慧明发现杖端上刻了三个字:“光明杖”,心念一动道:“光明杖?”

冯七笑道:“此杖通体银色,虽有些黯淡,但在日头的照射下还是带有不少光芒的,大师出身佛门,不是身心皆光明嘛?”

慧明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那这刀?”

他拿起匕首,将刀拔出木质刀鞘,听得“嗤”的一声轻响,寒光一闪,刀刃锋利无比,不由暗赞一声,只见那刀刃上刻着三个字——“割鹿刀”。

见慧明一脸询问之意,冯七颇为得意道:“嘿嘿,贵宗有言,当年佛祖割肉饲鹰,舍己救人,这是大公德、大慈悲!只是这‘割肉’二字做不得宝刀的名号,我就把它改成‘割鹿’二字,不知大师满意否?”

慧明闻言大喜道:“这名字取得好,想不到兄台还是个文化人,哈哈哈……”

两人又是齐声大笑,一时之间宾主俱欢。

慧明付了银两,将匕首连鞘一并插在小腿的绑腿上——随身带把匕首藏在腿上的,可不只他慧明一个和尚,不丢人。

慧明离开铁匠铺时,已过正午,他肚内空空如也,便来到了这片区域最有名的酒楼——福香楼。

到了门口,慧明一愣,而门口站着的一名汉子也是一愣,两人相识,门口汉子居然是朱有钱家的护院王铮。

慧明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王铮颇为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是福聚楼的坐店。”见慧明有些疑惑,他又补上一句,“我打了三份工。”

坐店就是酒楼里看场子的,慧明盯着眼前一脸疲惫、眼神木然的中年男人看了好一会,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道:“好男人啊,你娘子一定很着紧你吧。”

看着和尚脸上意味不明的表情,王铮心里泛起异样心思,他正要解释,可和尚已径直进了店里。

走进这家三层楼的大酒楼,慧明先是偷偷施展轻功跑到厨房里观察了好一会,对里面的卫生状况表示满意之后,他就在三楼一处既靠墙又靠窗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肚中不时“咕咕”乱叫,慧明却未急着点菜,他伸长了脖子将目光看向了周边几桌已上的菜肴上。

“嗯,那是酒糟炒排骨吗?闻着像羊排,很好吃的样子。”

“那人嘴里咬的是什么,肥肠?肥肠不错,啧啧啧。”

“肉末茄子?居然有肉末茄子?居然还有西瓜,西瓜有了吗现在?哦,架空大宋嘛!鸡爪,鸡爪我喜欢啃,嘿嘿嘿。”

……

“嗯,花生必须要一盘,酒要不要呢?”

慧明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将脑海里的菜单一一勾选、删除了无数次之后,在口水流尽之前,终于把店小二叫来,开始点菜。

朱府,朱有钱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听他的宝贝女儿在哭诉。

“爹,你看这广慧和尚这么可恶,你早点把他赶出去吧。”

朱有钱瞪大了眼珠,怒道:“你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得道高僧,你爹我花再多的钱都请不到,我若不把他当佛一样供起来,岂不是眼瞎。”

朱月儿道:“哼,他这么欺负我们朱府的人,你也不管一管?”

朱有钱眼中闪过一丝厉芒,他似笑非笑看着女儿道:“何俊生打得好主意,可惜啊,可惜,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丢人!他自己下不了台,怪得了谁来?女儿啊,你听我一句劝,以后离那何俊生远点,多和广慧大师接触、接触。”

朱月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亲爹吗?

她叫道:“爹,你怕不是老糊涂啦吧,那是个和尚啊!怎能,怎能……”

朱有钱冷哼一声道:“他是不是真和尚,你爹我能不清楚?我泡过的脚比你洗过的脸还多!趁着和尚还年轻,见过的女人不多,你抓紧机会多和他亲近、亲近。等他见多识广之后,哼哼,你就是想当个通房丫头都不够格,还想着屁吃!哎,我朱有钱一世英名,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朱月儿脸色变得铁青,大怒道:“要嫁你嫁,我才不要嫁一个又丑又坏的烂和尚。”

朱有钱终于忍无可忍道:“丑?你怕不是对俊和丑有什么误解?何俊生那种废物也叫俊?他不要脸皮给人跪一夜,就想学绝世武功,还淋个雨,好委屈啊!想屁吃呢?我和你说,这种老想着不劳而获,贪婪无耻之人,内心十分阴狠,你跟着他,怎么死都不知道!”

朱月儿整张脸涨的通红,她一跺脚道:“你,你这是狗眼看人低!反正我死也嫁!”说完就跑开了。

“老子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朱有钱猛一跺脚,一脚踩碎了脚下的石板,

“唉,早知我就生个二胎,三胎什么的,哪会像今日这般被动!失策,失策。哼,何俊生,我看你是活到头了,敢把爪子伸到老子这里,看老子怎么整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