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鲸群（2）
“轰！——”
“轰轰轰！——”
一条又一条耸立的尾鳍纷纷倾倒，如同灯塔化作开天辟的巨斧，一斧一斧凿刻在漆黑翻涌的无垠湖面之上，爆发出滚滚崩毁之声，用声浪将天地淹没。
这声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鲸群为中心扩散开去，飘向无边的远方，连云彩的高度在这被声浪波及的范围面前都显得无比狭小。
它冲破风暴，一路高歌猛进，甚至追上了那早已远得目不可及的老人的小船。
老人和他的小艇此刻正掠过水面，飞快地朝着他真正的猎物——五灾之一的白鲸划去。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细微的、远渡风浪而来的闷响，立刻微微侧目。
他知道，这就是鲸群成片苏醒所发出的声音，这代表着鲸群已经被彼得所吸引，而他的狩猎再无物可以打扰。
“听好了！”老人操着低沉而嘶哑的嗓音向另一艘载满人的小艇喊话，“其余被唤醒的鲸鱼都去追我给它们放的诱饵了！”
这对于老人的捕猎当然是好事……
但对另一边的“诱饵”来说，可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了。
那些坠落的尾鳍劈开了湖面，发出的轰响如此磅礴，那掀起的波涛更是难以想象。
对于彼得来说，他不需要想象。
因为那些几十米高的浪正从后方迅速赶上。
漆黑的高墙之上，白色浪沫绘出将水天分割开来的唯一的线，这条线越来越高，代表着这堵长城逐步逼近，它长啸着，要将彼得压得粉碎！
不能被它吓倒！
彼得猛一咬牙，周身光芒倾泻而出——
“轰——唰——”
长城般的巨浪轰然倒下，完美地诠释了“排山倒海”四个字，漆黑的浪不允许任何一丝光亮的存在，它就如同那些鲸鱼们一样，吞噬、蚕食，是巨浪乃至大湖唯一做的事。它们将一切不属于这里的生灵吸入湖底，化作鲸鱼们的养料和饵食物。
但总有一缕光，是无边的夜所不能吞噬的。
此光名为——黑夜将尽。
“喝啊！——”
光芒从黑夜大刀上满溢而出，一瞬的辉耀点亮天地。辉煌的画笔在漆黑之墙上画下一道竖直的神迹，如同智慧的密钥打开了失落神殿的大门，直教磅礴的水体自中间分开得越来越大，乃至溃散。
一道鎏金——闪耀着天地间唯一的希望之光，径直穿过巨门，冉冉升起，再调转方向，化作破军利刃，自天空将神圣的金色裁决刺入另一条鲸鱼宽阔裸露的后背——
被刺中的鲸鱼瞬间爆发出一阵可怕的低吼，这辉煌的一击所造成的疼痛感令如此庞然大物都难以忍受——广场般宽阔的鱼鳍奋力搅动起大湖漆黑的浆液，它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后背也因此疯狂高低起伏，潮水几度涌来又褪去，它正用尽气力试图将彼得从背上弄下去！
但黑夜大刀死死钉入了鲸鱼的后背，彼得亦丝毫不敢松手，让整个人牢牢扎在了鲸鱼的背上。白金色的光芒汹涌澎湃，迅速从彼得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注入黑夜大刀之中，光明点亮了大刀上蚀刻的纹理，沿着硬朗的沟沟壑壑流过，再从刀尖狠狠注入鲸鱼的体内——
鲸鱼的皮肉立马就无法承受这等能量密度的涌入，以刺入刀尖为中心，喷涌着光芒的裂痕迅速蔓延。
无穷的光与热撕裂了鲸鱼装甲般的皮肤，深深炙烤着它的痛觉感受器。它沿着鲸鱼的皮肤纹理快速蔓延，让鲸鱼背上的一大块有机组织瞬间失活！
“好，这条……”
当黑夜大刀终于拔出时，彼得眼角的余光穿过厚重的头盔，瞥见了身侧的一片无边黑暗。
另一只从侧后方绕上来的体型较小、却迅捷无比的鲸鱼猛然一震尾部，陡然间昂首将整个巨大的头部露出水面。
它张开足以吞噬绝大部分船只的血盆大口，气吞山河地从侧面扑来，在彼得来得及逃出这遮天蔽日的包围之前，一口将彼得连着大量湖水吞入腹中，随后猛然潜入水下！
“前辈！！！可恶！”
飞在半空的艾什莉心里咯噔一下，再也顾不得别的，一咬牙：
“魔装·破茧幻蝶！”
身后瞬间张开四条幻粉蝶翼，伴随着粉紫色的光芒，艾什莉身上的魔法少女套装变得前所未有的华丽。魔力丝线交织，为她玫红色的连衣裙装点上无数增强魔力的精细花纹与蕾丝边。胸口出现的圆形宝石闪耀着异样的光辉，倒映着属于魔法少女们的四色光芒。
属于自我的神备毫无保留地展现，两道粉光轨迹划破雷暴，她自高空俯冲而下，手中牵动无数魔丝，奋不顾身地就要同那吞噬了彼得的鲸鱼拼个你死我活！
陡然间，艾什莉看到了一条微弱的白金色。
那条幻粉光轨立刻减速。
紧接着，创世的白金辉光自水下爆发而出。
那几乎只是刹那间的辉煌，如同闪电般划过，但又是如此真切地照亮了这一切——光芒从内部刺破了鲸鱼铜墙铁壁般的皮肉，在水下画出一道完美而锋利的巨型光环。那血肉无可阻滞的光撕开了一切贪婪与垂涎，完美地将这整条幼鲸环切开来——
“嗖——”
漆黑的身影，喷薄着始终如一的坚韧希望，再度从漆黑之中破浪而出，跃向属于黎明的天空。
艾什莉眼疾手快地一沉，迎着那光飞去，一把拉住跳到半空中的彼得，带着他再次向上飞去。
“好！漂亮！前辈！你是不是干掉一个了！”
“呼……差不多，但距离这场恶斗结束，还早得很呢。”
说着，彼得扭头看向远处源源不断驶来的鲸群。
“加油吧，前辈，让我来帮你！”艾什莉点了点头，“我也能——”
“小心，快躲开！”
彼得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厄感，一扭头，一条巨大的尾鳍已经从水中气势汹汹地升起、直拍彼得和艾什莉两人而来！
但彼得这一嗓子终究是喊得晚了些。
“砰！——”
灯塔巨楼般的尾鳍愤怒地甩在了半空中两人的身上，两人瞬间被击飞了出去——
“啧……”
彼得看准了落点，及时出刀扎入一只鲸鱼的背鳍以缓冲巨大的冲击力，等他稳住身形一看，脚下的巨鲸背上已经多出来一道堪称战壕的笔直沟壑，巨大的伤口之上甚至还留存着光芒的痕迹。
他咬了咬牙，看向那条高高在上的尾鳍，握紧了光刃与大刀。
老人的无数教诲和指导回荡在耳畔，但唯一清晰的却只有那句：
“同它们斗——要同它们斗到死。”
“……哈。”彼得冷笑一声，愠怒之中，光芒在手中泛滥。
“……辉光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