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印下大战

他话音未落,李曦治已然抽剑而至,数道光华闪烁,纷纷落下,全祎也收了金索,一掌金印打来,拓跋重原只横戈格挡,两相碰撞。全祎打得长戈一阵晃动,拓跋重原稍稍一格,猿臂轻舒,正好转向来抵挡李曦治,却见这羽衣男子还掐着法术,轻轻一触,便化作烟霞。‘虹影分身。’李曦治趁着他瞳术破散,化作数道幻影,各自移开,真身显在他身后,法诀一动,【朝引虹】蓬勃而出,正中他后心。拓跋重原身上法衣很是强横,如此正中一招,只叫他脸色一白而已,拓跋重原挥手扫过,打得三道分身飞散,长戈荡漾出金色光彩,回旋而动,轻轻挑住于羽威的紫红大鼎。于羽威是积年宿修,对他威胁最大,拓跋重原这一挑是将大鼎抵住了,手臂浮现一片暗红脉络,气血滚荡,显然吃了亏,鼎中紫色的火焰却还夺盖而出,烧向他道衣。拓跋重原只觉手臂微微生疼,心中度量:“这羽衣男子轻盈飘逸,本就不是攻杀的路子,我又破了瞳术,捉来捉去不过浪费时间!那金索男子虽然实力甚弱,却不敢接招,懦弱黏手,其余不过碌碌之辈,当务之急,必然要早杀这老道士!”他再度唤出一枚圭玉来,轻而易举地将鼎中火焰压灭下去,凭空踏了两步,形如鬼魅般扑去。于羽威浑然不惧,须发皆张,手中各持一紫色火焰,催动法术,纷纷如雨下,又有紫火长烟左右回荡,环绕身侧,心中同样恨起来:‘这小子身上法衣厉害,法器众多,同样学了厉害两道法术…手中这戈较之却寻常…’‘虽然强横,却是多借外物,几样法术要命,若是几人齐心,未必不能得胜!’他运了火焰,抵住拓跋重原长戈,仙基运转,反倒是幽蓝色的水露浮出,水火相济,配上须发皆张的模样,神色登时狠厉起来。于羽威生在于家光辉犹存之时,与几个族弟都是于家最后一批天才,那时于家还未四分五裂、名存实亡,他所修的功法、所得法术,都是一等的,如今发起威来,水火交织,好生威风。拓跋重原却不以为然,只皱了眉,运戈抵御,全祎又丢出金索缠绕,李曦治则运着霞光从旁观察,常用虹光辅助。虽然拓跋重原实力强出许多,瞳术却被破了,对付李曦治便困难许多,这头几次抓准了机会打下,往往让于羽威面色苍白、全祎口吐鲜血,却难以捉住李曦治。三人两持数十回,李曦治一方时不时有人吐出血,可性命攸关,几口血算得了如何?不依不饶地困住拓跋重原,消磨他法力。“咻…”又被虹光打中后心,拓跋重原两手握戈,面色渐沉,手中法器回转,冷着脸掐起诀来,两指扣在一处,放出法光。说来倒怪,拓跋家明明是显赫的魔修大族,一路斗法,拓跋重原竟然是仙气飘飘,一点魔气血气不见,用的手法也是光明正大的仙诀。众人自然不能让他如意,几乎是拓跋重原停下的一瞬,数道法术便紧接着落下,拓跋重原早有预料,法诀转移到一手,另一手倒提长戈,遮至身前。与此同时,他的袖口高高扬起,荡出一片清气,这些法术还未靠近身前,便通通削去了四成威力,一一落下,砸的那长戈上一片炫彩,各色光彩晕染开。拓跋重原受此攻击,面色微白,却默默挑起笑容,微微松开长戈化解冲击,瞳孔却猛然放大。‘云中金落!’三道绚丽的彩光在十余丈之外猛然浮现而出,瞬间跃动到面前,李曦治突兀地浮现而出,甩开一袖霞光,在空中缓缓而散,如烟如絮。这羽衣男子伸出手来,毫不犹豫、出人意料地握着了长戈的锋芒,浓郁的彩光从他的手心荡漾开。【浮光拣物】!霞光本善打落捉拿,拓跋重原一心二用,又连连受了法术打击,不得不微微松开手化解冲击,李曦治却瞧得准,云中金落近身来夺。下一刻,拓跋重原只觉得手中一轻,原本微微松开的手彻底脱了节,眼前景色旋转片刻,长戈竟然已经落入李曦治手中!这长戈入手冰凉,光滑细腻,材质很是坚硬,更能体会到其中的灵机不断涌动,是一等一的法器,自家恐怕只有青尺剑可以比一比。李曦治一手接过长戈,手心迸裂出数道血痕,皮开肉绽,一直顺着腕部向下,整条手臂殷殷都是血,一只手却已经掐起法决,中指、无名指弯曲入掌心,其余各矗一方形成一鼎状,面上霎时一白,喝道:“于前辈!”于羽威着实是被他这一手震得又惊又喜,眉毛激动地高高扬起,叫道:“好!”紫色的大鼎登时扑面来,都不须于羽威再提醒,全祎与从旁的弟子都驾风急攻,拓跋重原一时间失了时机。一股阴沟里翻了船的惊怒猛然间冲上心头,拓跋重原差点将几近完成法术都驱散了,两眉瞬间竖起,口绽春雷,喝道:“好胆!”他另一只手中骤然亮起一道白光,化为六道白色匹练,拖着长长的尾坠,竟然扛着诸多法术只挥袖去抵挡,一只手就往李曦治身上打去。瞬息之间,三道绚丽的彩光先后跳跃而至,霞光遁法中的【云中金落】险之又险地运用而出,李曦治身形横挪数十丈,逼着那六道白光低低打了个圈,手中的法印已经结好:‘【心鼎消厄】!’李曦治入宗以来第一道学习的法术就是这套保命的法诀,如今手中浮现出隐隐约约的霞光鼎状,全身法力不计损耗地灌入其中,引动周边灵机滚滚而来。白光速度快得惊人,尽管他使用霞光遁法跳跃到了另一端,这白光掉头折返依旧是瞬息而至,在他身前微微一停,一头扎进他手中的心鼎。“轰隆!”天空中爆起混沌的白光,李曦治手中的法术足足支撑了三个呼吸,被他烫手一般甩出去,才飞到身前便控制不住炸裂开来,只听一声吐血声与骨裂声,他歪斜斜地向下落去。另一头紫色火焰如同滚烫的开水,从上至下浇了拓跋重原满头满脸,激起一片剧烈的白雾,他一时间丢了法器,不得不伸出双手去挡住这紫色的大鼎。于羽威嘴唇边都是紫红色的血,顺着白须一滴滴流淌下来,幽蓝色的水流和紫红色的火焰同时打去,老人双眼猛然亮起光彩,喝道:“呔!”他口中再度浮现出金光,隐藏在空中消失不见,一头的拓跋重原两眼充血通红,上半身的衣物滚滚而动,一只手架住紫红色的大鼎,烫得发出一阵阵焦香,毫无变色。拓跋重原另一只手小臂上勾着两根金索,将全祎扯得一个踉跄,幽蓝色的水液化作绳索将他手腕也索得死死的,三人齐心尽力,不但不让他挥袖消灭法术,叫他连掐诀都做不到了。“噼里啪啦。”更有滚滚的紫红色火焰翻滚而来,勾在他脖颈上,烫得皮肉焦香,拓跋重原依旧死死仰着头,面上的表情平静且狠厉,两只眼睛瞪的滚圆,仿佛在竭力观察什么。“喀嚓。”只听一声极其响亮清脆的骨头碎裂声,拓跋重原硬生生将自己的脖颈扭曲到了诡异的角度,洁白的牙齿一张一合,发出清脆的响声。“铛!”他气喘如牛,白齿震的流出血来,白红交织,硬生生咬住了一枚金色叶子状的东西,在他白牙之间拼命挣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摩擦声,看得于羽威面色阴沉。“嘭!”这金色叶子模样的东西停留片刻,迅速化为砂末消失不见,拓跋重原浑身浮现出白色的纹路,竟然还有心情发出笑声:“老道士,说了服砂养剑不是这么用的!”金色的光彩如烟如缕,在拓跋重原唇齿之间闪动了一下,全祎猛然仰起头,剧烈的惨叫起来,脖颈后一片血红,如同断翅的鸟儿般落下去。拓跋重原失去金索制衡,原本歪曲错位的脑袋一点一点滴扳回原位,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诸多法术在他身边慢慢消失,金红色的血液也顺着皮肤纹理慢慢流回伤口。‘【太梁盛乐仙阴术】…’他身上的纹理更加清晰,顺着肌肉和骨骼中的线条绵延,时至如今才有些诡异的阴邪感浮现,于羽威自然不能坐视,再度催动大鼎砸去。“嘭!”拓跋重原轻轻挥手,天上的大印终于肯动了,猛然间落下来,势大力沉,砰地一声敲击在紫红色的火鼎上。“噗!”于羽威霎时面色一白,那鼎倒飞回来,光彩一阵黯淡,悬浮在空中,好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气来。不过一息之间,李曦治面色微白,重新驾风飞起,顾不得一只手已经鼓骨碎筋折,再服下一枚【会秋丹】。【会秋丹】服下一枚往往要休养数年,否则还要多折损几成寿元,一时间最多只能服下三枚,否则就有仙基崩解之危,如今时局如此,已经来不及多考虑。李曦治服下丹药,等待法力重新充盈起来,目光沉沉。“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天空中那枚大印渐渐失去了光彩,白黄两色的光芒流淌下来,如同瀑布般注入拓跋重原躯体之中,这些浓墨重彩的玄色纹路转而爬上他的身躯,密密麻麻,引人注目。李曦治虽说有些胸闷气短,服下了丹药也渐渐恢复过来,仔细观察,果然随着这大印失去光彩,周围的屏障也在慢慢变淡消失,他冷静地看了,暗暗等待时机。拓跋重原终于睁开眼睛,望了眼李曦治手中的长戈,他面上爬满了白黄色的光泽,声音如钟鼓作响:“几十年来,唯有你敢夺我法器…好…”拓跋重原的神色不像妒狠,也不似欣赏,反而有种激动,于羽威表情渐渐难看了,身后的全祎摇摇晃晃的驾风起来,面孔已经缺了一大块,气若游丝。拓跋重原的法术打碎了他大半张脸颊,又从后脖飞出,筑基的生机顽强,他眼中却满是绝望,摇摇晃晃飞起,滴着血浮在空中,面上血化瑞气,零落下来。于羽威默然,拓跋重原的目光微微移动,紫色的大鼎重新浮现,虹光也再度贯穿过去,拓跋重原双手平伸,一掌将大鼎打得震动不已。于羽威面色一白,空中的各色法力交织,全祎在一片法力交辉中勉强飞至空中,半只眼睛环视一周,那大印暗淡,周边的屏障虽然淡薄,却依旧耸立着。“早知如此!”全祎站在正中,破碎的嘴中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声,他的仙基属『瑞炁』,唤作『好功箓』,早算中他在北方有生死大劫。可算中又有何用呢?终究是要来的,前来北方的哪个人没有生死大劫?到头来算中、不算中终究没有分别。全祎睁着眼看了看大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两位道友!全祎尚有母亲在宗内!”此声一毕,他从头至脚化为金色绵密的层层光华,冲天而起,仙基『好功箓』修行几十年,顷刻之间被某些秘法化为光华与符文交织的色彩,冲上天去。这绵密光华笼罩四周,落了李曦治与于羽威满头满脸,身形轻如踩在云端,气舒心静,几人的法器都是一阵摇晃。紫色火鼎也好、拓跋重原丢出的那枚圭石也罢,乃至于李曦治手中的【霞幽】,都蒙蒙地上了光华,李曦治两人还好些,拓跋重原明显皱起眉毛来,显然是被遮蔽了视野。他本就瞳术被破,又被这毕生修为所化的光华笼罩,着实有些瞧不清的模样,于羽威叹息一声,答道:“走罢!”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出手,借着这人一时失察,大印蒙蔽,合力向屏障打去。“喀嚓。”这屏障本就剩下薄薄一层,两人合力一击,顿时碎成一片,一头钻出阵去,拓跋重原再度察觉,驾起遁光,蹈着白黄气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