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妾无不依从

郑寿惊讶地问韩谓,这么晚了他在宫门外等着自己,居然是要说这个!

韩谓抚着胡须回答:「这些个厄古人呐就是贱!

当年没完没了的喊反攻燕京,结果怎样?叫先帝一顿臭揍全都老实了。哼,后来赛罕之战让他们沉寂了五年。

据说现在草原上干旱,你看看,立即都来跪着求见,要请大皇帝周济哩。嘁,难道我大宋的粮草就是大风刮来的?想得忒容易!」

郑寿听他这样说眼珠转转,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他微笑着反问。

韩谓想想措辞,小心地告诉他:「皇上的意思你还看不出?

他是要把乞蔑儿推在前面竖起来做大旗,等于名义上承认了乌拉部是厄古正统传承。

那玉玺留在乞蔑儿手里,目的不就是给厄古各部指了个领头羊么?但那克尔各显然没这么傻。」

郑寿笑了:

郑寿皱眉:

韩谓喟叹:

韩谓做出老谋深算的样子:

郑寿心想这小子肯定从也必汗使者那里收了好处,有这样的事我岂能让你独占?他一副为难的样子说。

「人家乞蔑儿汗好歹是来商京朝贡的,并且是头一个对皇上口称‘陛下的厄古大汗,给他个亲王待遇是理所应该。

那也必汗,他可还在草原上窝着没动呢,凭啥和皇上说也给他个亲王呢?没道理嘛!」

韩谓这人就是这样,做事总没有个深思熟虑,耳根子又软,叫郑寿一个简单的理由给堵住了,不知该如何才好。

见成功拿捏住他,郑寿嘴角重新浮起微笑:「韩公也不必过于担心,办法也不是没有。

只是……,我得仔细问问那个使者,他们能拿得出什么叫皇上动心的东西来?如果条件合适,说不定这买卖还有的做!」

韩谓想想也是。不过他这人自视清高,讨价还价这种事是不耐烦去做的,于是便点头答应:

「好,我叫派人带来见你,同澜尽管去谈。不过谈成什么先不要答应下来,咱们通气之后再说,

如何?」

说着郑寿恭敬地一揖,心里暗笑:嘿嘿,成了!

事情谈妥,韩谓叫马车停下。他们这时到了青龙东街与睢阳西路的路口,郑寿就在这里换自己的轿子回西三坊自己家,韩谓的府邸则在同林苑旁的西玖坊。

过了几天,和韩谓相熟的一位清客果然过府,身后却随了辆镶金饰玉螺钿装饰的双马四轮车。

这种车刚刚在商京城里出现,却是有人听说内供奉局采购了两辆分别作为陛下和皇后的座驾,因而城内豪门纷纷互相询问这车是从哪里买。

目前据说只有六家买到,分别是定王和礼王府、昌平侯李府、文昌伯孙府,另外两辆去向不明,没想到郑寿今晚看到了,可……他也拿不准,这车主人是谁?

车子直接从旁门开进夹道,当那清客指着身后的人介绍时,郑寿愣住了,女的!这肯定是个女人!虽然她全身都裹在披风里,但遮不住那曼妙的身材。

糟糕,不会是上了首辅大人的当吧?郑寿刚冒出这个念头,自己就给捻灭了:

对韩谓,郑寿自信还是了解的,心中疑窦顿生:

那清客倒也知趣,不过从他口里也证实了方才郑寿的猜想——韩谓根本没见到对方,他可能只是单纯出于贪心,所以应下了帮对方说话的差事。

哼,又想拿好处又没本事,这个笨蛋!郑寿在心里暗骂。

郑寿和这个姓祁的清客也是在韩谓那里见过几次面的,故意半作认真地说道。

祁誉之回身先和那个女人低声打个招呼,然后请郑寿进签押房里说话,低声对他说:

「大人何必太认真?您知道像我们这种人,所谓清客,陪大人们聊聊、凑个趣是常有,不过总得想办法吃饭、养活家小。要说厄古人咱谁不痛恨?

可既然人家低声下气求上门来,也没个打脸的道理,您说是不?

在下不过是牵条线,您要是看着不爽,回绝了便是,碍不着在下。您要是满意觉着能谈下去,那就是赏在西安一家子衣食,我在这里多谢您了。

总之,大主意肯定是您拿,在下作为掮客只管搭桥不管过桥,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说完回身看看,再次压低声音:「您在朝廷里是栋梁,在下怎么也不会瞒着,就是您现在不问,回过头来在下也会和您把话说清楚。

这女的祁某也头次见,可人家指定说她可以做主,所以在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她什么来历。

可在余音馆,她可是皱皱眉老鸨都吓得心肝乱抖的角色,寻常人花百两银子请她出台都不可能!至于她和厄古人是什么关系,在下真不知道,也不敢问太多。

干我们这行的,做事就行,知道太多死得快……!」

郑寿这才明白不是韩谓的问题,是一直有个皮货商联系这祁先生,可到了紧要关头那家伙却没露面,反而让这个女人走到前头。狡猾的厄古人,郑寿冷笑。

他不知道这姓祁的和厄古人掺和得到底有多深入,所以也不敢说太多,先将他打发走了。

然后想了想,郑寿让管家将那女子请入,他自己在书案后头看着她袅袅婷婷地进来,先让管家出去,然后问:

那女子声音柔和清晰,听上去相当悦耳。

郑寿说完,就见那女子缓缓抬头,顿时好像屋里的火烛都亮了几分。郑寿惊讶。

郑寿点头:

郑寿看她规规矩矩地行礼、谢坐,明白了她肯定是当年随着前朝撤往哈拉尔的汉人后代。他做关心状。

郑寿叹息:

香玉苦笑:

郑寿点头:

香玉点头:

郑寿偏过头来微笑说。

「一边咬牙切齿要打回燕京去,另一面又装可怜希望陛下不要册封乞蔑儿,要求改封也必汗。这叫哪门子的道理?

须知人家乞蔑儿不远几千里来商京朝拜,而也必呢?居然只派了个女人来和我对话。想想看,如果你是陛下,会把白旄黑纛交给谁才会放心呢?」

香玉肯定地说:

「草原的战火、动乱也许是皇帝所乐见的,但不要忘记,长城曾经被多次越过,它并没皇帝想象的那么保险、妥当。

再说,边墙外还有那么多的汉人,难道朝廷都可以忍痛割舍,见死不救?到时,还不是处处烽火、处处漏洞,朝廷是不可能独善其身的!」

郑寿拉下脸来。

香玉说着跪下来:「如有冒犯,请大人原谅妾身的年幼无知。

不过大人,我们虽然跟着各位大汗逃进了草原,可并不曾忘记自己是汉人,时时惦记着要回家乡,要重回圣贤礼教的教化之下,求大人、求朝廷,无论如何不要弃了我等。

乞蔑儿虽然来朝拜,但他部里只是最接近汗庭的那几个,其实没几个汉人。

汉人最集中的都在辉拉、色延和克尔各部,前二者接收的都是本朝初年陆续逃出去的难民和信黄道教的那些人,在克尔各部却是当年正随军西征的汉军,是最精锐的五个万户!

这些人的后代还在克尔各服役,有不少人都是军中将校,不可忽视呵!

我在这边十年,知道朝廷一向认为克尔各是草原上最大的危害。可真要这样这些人都被断绝了归乡的念想,那才是最可怕的……。」

郑寿忽然有些怀疑,他觉得这个女子声称自己能代表大汗的意志,但如何证明呢?

「你想要让朝廷册封也必汗,这和那

些汉军有什么关系呢?」他缓缓地问道。

这时他看到香玉眼里一抹欣喜,她毕竟年轻。

香玉赶紧说:

郑寿也吓了一跳。兵部此前就猜测有这种可能性,没想到……。

「是真的。草原上连年没发生过白灾,所有人都知道今年一定是个大旱的年份。

也必汗南下是要就食于南方诸部,同时如果可能就把各部的人口、牲畜、粮食尽可能地抢过来!」香玉叹口气:

「草原上就是这样,不做别人的奴隶,就必须让别人做奴隶,否则自己会活得很难。不过,这也是个机会!

也必如果得到册封他野心必然膨胀,汉军诸将会引他继续向南。

待接近边墙时请朝廷派兵,名为调解实为接应,这样他们就可以脱离也必,甚至将他薄弱处指给朝廷,朝廷能够一战成功,我父兄他们也就能顺利南返了!」

她的话开始郑寿还在听,到后来便觉得有些走味道。你不是也必汗派来的吗?怎么又扯到汉军将领们归南的话题上来了?

他觉得越来越离谱,沉吟着没说话。香玉见状有些着急,伏在地上叩首:

郑寿做出为难的样子:

香玉脸上忽然绯红:

后面几个字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说完以袖遮面满是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