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强为刀俎 弱为鱼肉

  就在话音落下间,左侧靠公安局大门的第二辆装甲运兵车的车门悠悠然地打开了,一双滑嫩柔细的粉腿从车座里滑了出来。

  我心头一跳,当机立断地举起了手中的手枪,想要对着那道身影开枪。可是就在我抬起手枪的那一刻,一股剧痛突然从我的大脑里爆炸开来!

  如同针扎般的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当场摔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诡异的奇痒感在我的身体里扩散开来,我的肺部就像是不受到我自己控制一般开始剧烈收缩,紧接着,就连我的咽喉也像是完全不受到我控制一般,开始狂笑起来!

  “哈哈哈……!”我的嘴开始不受到我控制地狂笑了起来,弥漫全身的诡异痒感伴随着难以自制的笑声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剧烈。我无法控制地在地上滚动起来,我想要站起身,但是这一刻,我的身体却是一片绵软,甚至想要动弹都做不到。

  出现了同样情况的还有我身旁的司伏见和站在司伏见身旁的数十个警员,他们全都倒在了地上,抱着胸颤抖不已,每个人的脸色都不一样,有的人嚎啕大哭起来,有的人则是仰头狂笑,而有人则是颤抖不已,面露恐惧,连手中的枪都已拿不稳。

  “原来你就是我那个传说中被遗弃的三阿哥啊。长得倒是挺帅嘛,倒是能入眼,跟三叔的相貌果然有几分相似。不过你这土鳖的内衣打扮和身上散发着的一股子下等人才有的肆井小巷的葱油饼土老帽儿味,真是让我捏鼻子想吐。”

  我艰难地抬起了头,却看到了一个留着一头韩式的小清新烫染短发的娇俏身影,这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的少女,有着一条纤细的小腰,一双铜铃大眼虎虎生威,柳眉竖起,带着点盛气凌人的贵族千金骄傲气息。

  就年纪来说,她应该和阿雪差不多大。

  但是,明明知道我有勾魂术,可是这个女孩,却没有佩戴墨镜,很显然,她是成竹在胸。

  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女,我的瞳孔微微睁大,嘴也不由得张开了一些。

  不是因为这个少女外貌有多么惊世骇俗,虽然这个少女的脸蛋的确算得上相当小巧精致,乳白色如奶酪般的脸上显然摸了相当名贵的化妆品,光滑洁白,如同乳霜。齐齐卷卷的眼睫毛涂抹了浓厚的睫毛膏,浓密卷翘的黑色睫毛几乎能够反射室内灯光,一只精致嫩巧的小鼻下,则是一张看起来极其锋利的小嘴,两片唇瓣满是鲜艳唇彩。

  少女的年纪和阿雪相仿,但是一脸的白粉底和奢侈护肤品却是把她勾画地如同即将登台亮相的舞女一般,稚嫩的外表硬是罩上了一层成熟的外衣。

  但是更让我吃惊的还是少女身上的各种名牌奢侈品:

  额头上驾着一副Prada变色眼镜。

  Gucci牌的小短靴。

  粉色的摇滚芭比裙。

  Annasui唇彩。

  POLO的紧臀纯色热裤。

  chiristianlouboutin的黑色女休闲鞋。

  胸口还有一根fashionshow贵族羽毛别针。

  巴洛克风的fashionshow孔雀羽贵族别针。

  腰间是一只粉色的爱马仕小香包,围脖上是两条项链,一条是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另一条是西班牙TOUS皇室小熊项链。

  右手手腕上是一串伊泰莲娜银手链与一环卡地亚翡翠手镯,左手手腕上则是限量版的Constantin女表与PP表,每一根手指都套了带着绿宝石的银手指链,左右手除了大拇指每一根手指都有,从卡地亚铂金戒指到克罗心翡翠戒指再到一辈子只能买一枚的DarryRing钻戒都有,中指、食指、无名指各三枚,小指各一枚,共计二十枚戒指。更夸张的是,女孩的两只耳朵上都挂着两串Dior与Tiffany的纯银耳坠与水晶耳环,就像是耳朵大了一倍一般。

  甚至,就连头上的银白色带纹发箍都是AlexandreZouari牌的,短发的左侧飘吊着一束白族常见的的雪白缨穂,只不过比起来要短很多。

  少女的打扮就像是一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没处烧的暴发户,但却偏偏又带着几分贵族的气质。

  单单是少女身上的戒指加起来,价值恐怕都比得上一辆奥迪A8的裸车了。而少女头上的耳坠和发箍加起来,则是一辆雪佛兰科鲁兹。

  也就是说,少女头上顶了一辆科鲁兹,手上捧了一辆奥迪A8,手臂上各自停了两辆汉兰达,身上穿了一辆比亚迪F3,脚下踩了十辆捷安特ATX660自行车。

  腰间还顺带挂了一辆豪华型的奥拓。

  不论是从容貌、装饰、打扮还是她的表情,我都可以判断出她的大致性格和过往经历。很显然,这是一个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公主病式女孩,典型的富家千金式大小姐性格,而她也完全没有想要掩饰自己内心心声的意思。

  望着女孩那双灼灼声威的大眼睛,我强忍着身体难以自主的痛苦,对着她配合传声术施展了勾魂术:

  “不管你是什么人,从现在开始,服从我的命令!”

  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我都可以用传声术以不说话的方式传递我的声音给我目光直视的人,而这个叫珂珂的女孩离我这么近,无论如何,我都要尝试一次。

  但是很快,让我失望的结果,却还是出现了。

  “没用的。”珂珂轻轻地弹了弹耳边的耳坠,用一种像是看笑话般的冷漠轻蔑眼神看着我,嘴角却是牵扯起了一丝上折的弧度。“我的妖术可是四劫了,已经在你之上。你对我是没有用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劫差一重隔三生。这个道理,看来你还不懂呢。要是你真渡了四劫,那么之前也不会有刑警队长死了。如十一哥所猜测的,你不过是刚刚渡三劫而已,对吧?”

  语毕,珂珂缓缓地蹲下了身,以居高临下地姿态,含笑微微地看着我,她轻轻地伸出了手指,那佩戴着如同镰刀般的金色尖锐手指套的指尖,轻轻地擦过了我的左脸颊,伴随着我的剧痛,在我的脸上划出了一个深深的圆,下一刻,我感觉到温暖和湿润的感觉在我的脸颊上弥漫了开来——我的脸被她割破了。

  但是,在驻颜术的作用之下,我那被她割裂开来的皮肤,很快在我的意识操控之下迅速地恢复自愈起来,这让珂珂的眉头忍不住抖了抖:

  “哦,果然还得到了驻颜术呢。真是让人羡慕啊。我吃了那么多苦头都没得到的妖术,就是驻颜术了。没想到你却得到了,真是让人不爽啊。”

  语毕,珂珂突然像是泄愤似的,猛地用她那尖锐的指甲划过了我的脸颊,细长的金属指甲套一直从我的左耳横向划过人中,划到了右耳下方,仿佛将我的脑袋切割成了两半。

  狂怒的情绪在我的胸口跌宕,我咬着牙,颤声道:

  “乱情术?”

  珂珂的脸上浮现出了吃惊之色,她的眼里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神彩:

  “没想到你居然也知道妖术的不少秘密呢。本格格很惊奇。”

  我忍着心中跌宕的怒意,撕咬着嘴唇,道:

  “乱情术……能够刺激人的情绪和记忆.控制他人的情绪,产生喜、怒、哀、乐、爱、恶、欲、怨、思、颓九种不同情绪,等级每升一级.就可以多操控一种情绪.从而让人心性混乱.从而达到操控他人的目的……这就是你的能力,对吧?”

  珂珂蹲坐在我的面前,托着腮帮子笑道:

  “是啊。那么,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呢?不会真是那个从玉狐宗逃出来的老妖女吧?还是你那个以前在玉狐宗当小公主的母亲?”

  “玉狐宗……?”这个词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妈和狐仙都是来自于玉狐宗?这是什么意思?对于我妈,她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身份和故乡,自打我记事起,她就绝口不提和她故土有关的事,但是根据珂珂的话来分析,我妈也和妖有着一定的渊源。她来到无锡,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且在狐仙的记忆里,我并没有看到过她来自玉狐宗的记忆,也就是说,狐仙把她在玉狐宗的那一段记忆,用我看不懂的文字保留了起来。那个女人,果然还是对我留了一手。

  “回答我,你到底知道什么?”我提高了声音道,“那个男人,和我妈,到底有过什么?!”

  “啧啧啧,连玉狐宗都没听说过么?还是故意懂装不懂呢?”珂珂饶有兴致地看着我。而我则是死死地盯着她,冷厉地道:

  “什么意思……”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金启哲却发话了:

  “珂珂,不要再和他对话了,你让一下,他就交给我们处置吧。”

  语毕,金启哲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对着我的左手、右手、右腿和左腿分别射了一枪。

  砰!砰!砰!砰!

  撕裂般的剧痛传来,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几个小时前,我才刚刚体会过类似的痛苦,可是这一刻,同样的痛苦全再次如同汪洋大海般吞没了我。

  我死死地盯着金启哲,咬牙切齿地道:

  “杀了我,你是在自寻死路!”

  金启哲笑着,然后缓缓地蹲了下来,轻轻地用他的手枪枪头敲打着我的头颅,道:

  “是么?对于如何打断人的骨头而不杀死他,我可是很有心得呢。我知道怎么让人四肢尽断却不死,如何让人鲜血直流,触目惊心却留着一口气。怎样才能让人受到最大的痛苦却留不下伤痕。怎样才能用最小的力气制造最大的伤口,当然也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人一击毙命。”

  我冷冷地道:

  “如果我身上藏了心脏停止跳动就会爆炸的*呢?既然你知道世界之书的存在,那么,也该知道你对我动手有什么下场……”

  金启哲哼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对着我的肩头再次扣动了扳机!

  剧烈的疼痛痛得我浑身都抽颤了起来,骨头和关节断裂的剧痛让我如同被丢入了火海,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如同火蚁般疯狂地奔逃四散着,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张开了大口,开始互相厮杀。

  “那又如何?”金启哲笑道,“我们自然有夺取你灵魂的办法。”

  夺取我的灵魂?刹那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想。那就是在妖术之中,有一种极其可怕的妖术,称为夺魂术,这种妖术可以夺走其他人的意识,就如同换脑术般诡异,而从某种意义来说,如果中了夺魂术,那么,他们想要夺走我的上帝游戏队长权限,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启哲!”我的身体剧烈地蠕动着,尝试着从地上爬起,但是珂珂却是上前了一步,抬起了她的右手,对准了我,刹那间,我眼前的世界发生了改变,我的大脑之中仿佛发生了爆炸,一幕幕如同棘刺般刺痛我内心的画面闪过了我的脑海之中……

  银乐迪KTV里,阿雪和烟烟衣冠不整地蜷缩在角落里痛苦的景象……张岳等富家公子猖狂大笑,精神抖索的画面……尉文龙的妹妹被车撞倒的画面……御镜堂在我的脸上点火的画面……警察子弹贯穿我的身体的画面……阿雪和烟烟被绑架枪决的画面……一剪梅把烟烟和阿雪带走的画面……金娜眼角划过的泪水……方夏雨脸上那晶莹的泪珠……

  无数刺痛我内心的画面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薄了出来。我知道,这是珂珂对我的乱情术的作用,可是,这些画面却又是这样的真实,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疯狂,就如同火星落入了油田之中,瞬间点起了一片火海!

  也许是误打误撞吧,但是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乱情术,竟然可以制造这样的效果……

  “金启哲!”我怒啸着,像是不屈的受伤的雄狮般猛地仰起了头,可是就在这时,我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却是再次闪烁出了新的画面,上面那跳闪着的文字,变成了压垮我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抱歉,很遗憾,因为你没有回复,你母亲已经死了,接下来,换哪一个?-by一剪梅。”

  像是重锤击中了瓷瓶,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但是很快,手机屏幕上,却再次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如果你不在三分钟内回复我,我默认你已死了,你的两个妹妹,我就处决了。”

  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行文字,我的咽喉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缓缓地,我伸出了沾满了鲜血,像是一条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残蛇,一寸一寸地抓向手机。

  我的手臂已经断裂了,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手指的触觉,我能够感受到的,只是像是锯齿切割皮肉般的疼痛。

  前进的每一寸都是那么的艰难,就像是把手塞进一条细长的水管,当我颤抖着,将手覆盖在手机上时,我用手肘勉强支撑着光滑而冰冷的大理石,匍匐着向前爬了过去。

  手机显示屏上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倒退着,我忍着剧痛,轻轻地抬起了手指,想要推动着手机屏幕上的触屏键,回复信息。可是我却绝望地发现,我已经做不到了。我的手已经断裂,手指已经无法使上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我拼命地晃动着上臂,试图让我那像是尸体一样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可是不管我怎么使力,手机屏幕却都是不为所动,最后增加的,只是手机屏幕上那滴滴答答的鲜血。

  “动啊……动起来啊……哪怕一寸也好……”我的内心在尖叫着,我疯了一般滑动着手指,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手机屏幕上的按键,都是不动一下。眼看着上面的时间在以惊人的速度消逝着,我的心也开始渐渐变冷,无尽的痛苦伴随着极致的绝望重新像是铁砂般包围了我。

  终于,在我竭尽全力之下,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推动了过去,我的心内浮现出了一丝喜意,可是就在下一秒,一只黑色的休闲女鞋却是稳稳地踩在了手机屏幕上,压住了我的手指。

  “在干什么呢?这手机对你很重要吗,啊?”珂珂那刺耳的声音传来,下一刻,她那只冰冷的手拾起了地上的手机。我抬起头,却看到珂珂正在用轻描淡写的眼神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文字。

  “妹妹和妈妈被抓了?”珂珂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原来她们还等着你去救啊。”

  “算我求求你……回复短信,救救她们……”我艰难地抬起头,用恳求的语气求珂珂道,“她们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姐妹……我现在做的事,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颤抖着,嘶哑着声音哀求着,可是下一刻,珂珂那尖锐的声音再次传到了我的耳里。

  “真土。”珂珂毫无感情地道,“原来这就是你的那两个妹妹啊,你的这两个妹妹,穿得可真是够土的,真让人恶心。”说着,珂珂皱起了眉头,狠狠地吐了吐舌头。

  珂珂的话像是火鞭一般抽打在我的脸颊上,让我的脸上一阵热浪冲袭。珂珂甩动着手里的手机,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金启哲,随口问道:

  “十一哥,关于弱者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三叔是怎么说来着?”

  金启哲缓缓地道:

  “万物奔竞,优胜劣诛。强为刀俎弱为鱼肉。”

  珂珂眯起眼,微笑着托着脸颊,蹲下身来,晃动着手里的手机,看着我道:

  “听到了吗?像你们这种血管里流淌着丫鬟血液的人呢,可没有资格跟我姐妹相称,真是恶心死了。所以呢……”

  语毕,珂珂突然眼神一凛,然后将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猛地抬起了她的鞋跟,重重地踩在了手机屏幕上。

  伴随着让人牙颤的咔擦声,手机屏幕的表面,就那样裂开了无数的细纹,最后,铿然爆碎了开来。

  “住手啊……!”我嘶吼着,破碎的钢化玻璃散落在我的脸边,刺痛着我的脸颊。

  因为我聚集了全身力量的嘶吼,我的声带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我的声音很快沙哑了,像是无数的毒蝎子在爬动刺激着。

  我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了出来。我知道,这一次,我彻底失去了拯救烟烟她们的机会。

  输得一败涂地。

  “杀了我……”我无力地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生气的尸体,颤着声,嘶哑地吼道,“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我的头上,是珂珂的脚。

  但是我却没有抬头反抗的意愿。一丝一毫都没有。也许我活到现在,就是个错误。

  如果能够早点死亡,也许,会更加轻松吧。

  “这就不想活了?真无聊。”珂珂冷淡地道。“手机还没全坏呢,诺,你看,上面还有一小块显示板是好的,好像还能打字呢。”

  我的心一颤,我斜着眼向着落在地上的手机看去,在闪烁的板面上,我的确看到了一小块完好的区域。就像是落水的遇难者看到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我艰难地伸出了手,向着手机抓去,但是珂珂却是加大了踩着我的力道,我的手停在了距离手机还有一寸的位置前,却怎么也没法继续前进了。

  “想要吗?”珂珂冷冷地问道。“也不是不能,不过,你要做一件事……”

  我低下头,脸颊印在满是鲜血的冰冷地面上,带着灼烧般的耻辱,道:

  “说……”

  “这样吧,舔我的鞋底。”珂珂突然道。“怎么样?三叔说,男人膝下有黄金,我这个人呢,是很爱金子的。只要你跪下,舔我的脚底,我就帮你发一条短信,好不好?乖。”

  “珂珂,别胡闹。”一旁的金启哲道。

  “少来管我!”珂珂烦躁地打断了金启哲的话,“我爱怎么玩怎么玩。不服找二哥去。”

  听到珂珂无理取闹的话,金启哲陷入了沉默当中,没有继续开口。

  “怎么样啊。”珂珂笑道,“三叔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黄金,其中一种叫男人的尊严。这种黄金,我还没有得到过呢。给不给啊?”

  说着,她轻轻地勾起了我的下巴,嘴角挂着一丝恶魔般的邪笑。

  我能够感觉到我的心脏像不是我的身内之物般癫狂着,仿佛要冲破胸腔逃窜而出,看着珂珂那近在咫尺的残酷笑脸,那一刻,冰冷的感觉填充了我身体的每一寸角落。

  我的眼角余光落到了她手中的那只残破的手机之上,看着那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了选择。

  望着那破碎的屏幕,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只是一张熟悉的破碎的哭容。

  我知道,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尊严?

  呵呵。

  算了吧。在生存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我用膝盖盯着身体,艰难地坐了起来,那一刻,我用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着道:

  “我舔……”

  “哦?什么,我没听清楚,大声点啊。”珂珂笑道。

  “我舔……!”我咬着牙,眼角流下了屈辱的液体,当我低下头时,才发现,那是一滴血泪。

  “这就对了。”珂珂残酷地笑着,然后她退后了一步,缓缓地抬起了她的右腿,抵在了我的脸上,那沾满了泥土和沙子的鞋底,重重地压在我的鼻梁上,向着我的身体渗透冰冷的气息。

  “舔吧。”

  “遵守你的承诺……”我嘶哑着声音道。

  然后,一点一点的,我鼓动了我的咽喉,我的双唇开始缓缓打开,我的舌头,也开始慢慢慢慢地向外延伸而出。在我的脑海里,我强迫着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阿雪,为了烟烟……可是尽管如此,我的心头,却还是带来了火烧般的灼热和剧痛。

  这种疼痛,钻心腕骨,撕心裂肺。

  原来人出卖自己的尊严,是这么痛苦的事。

  颤抖的舌头一点点地从牙床延伸出了唇外。可是,就在我的舌尖露出唇峰的那一刻,我的体内却是传来了另一股力量,让这个动作戛然而止了。

  仿佛是不经意间划过昨日夜空里的淡淡流星,在我的脑海里,却回荡着一道曾经出现过的真真切切的声音。

  那是多少年前的声音。那是来自那段如同黄金般的岁月里的轻喃。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妈独自一人在家里照顾着我们三个孩子,靠着她一个人的肩膀,艰难地支撑起这个家。早上,天还没亮,她就起来出门去附近的工厂工作,到了晚上,她还要去做钟点工,去打扫卫生。虽然很苦,但是,她却还是勉强支撑起了这个家。

  阿雪和烟烟都很听话懂事,很小的时候,她们就知道妈的辛苦,自觉地分担了妈的家务。直到有一天,妈突然倒下了,她说脑袋疼,然后开始不停地呕吐,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开始说胡话。

  那时候,妈去做了检查,可是回来之后,她却笑着说没有关系。那一天的深夜,趁着妈和阿雪烟烟睡觉的时候,我偷偷打开了她藏着检查报告单的袋子,找到了她的检查结果。

  当看到检查结果是脑瘤时,我抹着眼泪,哭了。

  直到抬起头时,我才看到妈站在身旁,无奈地笑着看着我。

  那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了妈的怀里,压抑地哭泣。但是她却只是拍着我的脖颈,安慰着我,然后蹲下身来,温柔地对我说。

  “一生,阿雪她们还小,等她们多接触了人,变得坚强些,再告诉她们这件事,好吗?”

  那时候,我只是抹着眼泪点头,哽咽着向妈保证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时候,她笑了。

  然后她脸色虚白地看着我,说:

  “一生,妈身体快不行了。能活一年就只能是一年了,等妈走了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了,知道吗?”

  我哽咽着,看着她那沉浸在黑暗里,却还坚强地笑着的脸,含着泪点了点头。

  那时候,她笑了,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然后,她用袖子擦去了我眼角的泪水,说:

  “一生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妈今天的话,对一个男孩子来说,尊严是最重要的,一个男人,可以哭,可以输,可以被打断腰,也可以被拆掉骨头,甚至拔掉牙齿,但是,他却永远都不能丢掉尊严,你知道吗?你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虽然什么都不好,但是,他却是个把尊严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人。我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好吗?”

  那时候,我哭着说,可是,如果以后社会上有恶人一定要我屈服,我只能向他们低头,那该怎么办。

  那时候,妈只是笑着说:

  “那你就要学会思考了。如果你觉得你一次跪下了,就永远跪下了,那就永远不要跪下。如果你跪下了,但觉得以后还能站起来,那就跪下去,但是,你一定要遵守你的信念,知道吗?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史书永远会歌颂那些有骨气的人,只有尊严死了,你才真的死了。”

  那时候,看着妈带着泪光的眼睛,我哭着答应了她。

  三个月后,因为交不起房租,我们被房东赶出了家门,房东说,如果我们下跪求饶,他可以宽限一个月,可是,就算因为欠债被人打,就算因为脑瘤身体已经再也站不稳,妈也忍着疼痛,抓着路边的栏杆,坚持着没有倒下。

  我知道,她只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

  让我永远记住这一幕。

  ……

  伸出嘴外的舌头被猛然咬合的牙齿重重地卡住,坚硬的牙齿重重地刻进了舌头的前段,然后狠狠地压下!

  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剧痛,我的舌头,就这样被我自己给咬成了两段!

  那一刻,沸腾的血液在我的体内熊熊的燃烧着,我那已经沉寂的心,却是找到了一个新的起跳点,开始重新搏动起来。

  一寸一寸,我抬起了头,含着血泪望着向我伸出脚的珂珂,用含着血的断舌含糊不清地说出了我打算在生命最后留下的话:

  “死……都别想!!”

  爆裂的声音突然传来,我后背的肌肉就如同锅中的水般沸腾鼓跳而起,伴随着骨骼快速生长和肌肉撕裂的剧痛,我感觉到我体内流动的鲜血仿佛在我的背后找到了两个对称的宣泄口,然后疯狂地向外喷涌而出!

  珂珂惊呼一声向后退去,尖叫着收回了她的右脚,怔怔地看着我。

  漫天的黑色羽如同枯叶般洋洋洒下,洒满了鲜血的大厅已被黑色的残落羽毛覆盖,狂落而下的黑色羽毛宛若一场缤纷的大雪,充斥了这片狭窄的空间。

  在灼烧般的剧痛中,我缓缓地站起了身来,鲜血滴滴落下,洒在黑色的羽毛之上,而一对黑色的羽翼,则是在我的身后,缓缓打开,呈辐射状向外猛然绽放。

  就像是征服了这个世界的在王者在战场上残剩的旌旗。

  “居然自断舌头来渡劫……”看着缓缓从血泊里起身的我,珂珂面色大惊,但是她的反应极快,意识到情况不妙,她猛地将手中的手机向我丢了过来,我随手接住,上面显示的时间只剩下了五秒,我恢复正常的手指迅速地在手机的屏幕上划过,以我能够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回复了短信:

  “ST”

  ST是掉期交易SwapTransaction的缩写,掉期交易是指交易双方约定在未来某一时期相互交换某种资产的交易形式。我不知道一剪梅能否理解这个缩写的意思,但是眼下我能够在有限时间内最快传递的信息唯有如此。

  在信息传递的同时,我的视线也是猛地扫过了在场的所有士兵,那一个个佩戴着特制眼镜的士兵,此刻在我的视野之中却呈现出了完全的脸,他们脸上所佩戴的特制眼镜俨然已若无物。

  “从现在开始,你们,全都是我的奴隶!”我以最快的速度下达了我的命令,但是珂珂的反应却也不慢,就当我的视线扫过了在场所有的陆军士兵的目光的同时,她却是僵着脸突然疾步向着身后退去,下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睑下方出现了一片金色的羽纹,而与此同时,她的衣裙背后竟然也是撑开了一对金色的翅膀!那一对金色的翅膀如同伞盖般在阳光下打开,下一刻,珂珂皱眉振翅,她的身体居然就如同一只金丝雀般落到了后方的金启哲的身旁,随即她抱住了金启哲的腰部,然后双翅一振,两人竟一反常态地离地飞起,向着对面的民宅而去!

  那一对不过一米多长度的翅膀竟然能够如此反常地离地飞起,完全超出了正常的物理范畴,无论是空气动力学还是人体力学都不可能支持她这样的载人飞行。

  虽然很吃力,可是,她却终究还是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