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刻石解斗

有句话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虽然可能引起许多人的不适,但至少在这片江湖,这句话是适用的。温香软玉入怀,兼之王语嫣娇柔不胜之态,慕容复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谁能拒绝一个又漂亮,又可爱还会扑到你怀里撒娇的小美女呢?“抱歉语嫣,表哥刚才......一时不查,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慕容复满脸歉意,不过又默默地在心里来了一句:不过目前看来,谁是虎还真不好说。当然慕容复可没蠢到这个时候说这种大煞风景的话。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不过片刻之间,慕容复都看在眼里。他自思如今要将做到十招之内速败段延庆当是不难,可要想光凭随手打出的一道真气将对方搞得狼狈不堪那就是万万不能了。虽然王语嫣的柳腰搂着十分舒服,但是如今可不是你农我农的时候。“语嫣,表哥去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待会儿再来陪你。”慕容复柔声道。“好的,表哥。”王语嫣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不舍地从慕容复的怀抱中起身。慕容复先是来到段正淳身前一躬身:“今夜是慕容复考虑不周,让段殿下受惊了。”段正淳苦笑道:“这与慕容公子何干?段正淳学艺不精......”说到此段正淳脸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说到底,与段延庆之间的争斗都是他们段氏内部之争,可自己居然两次都是蒙慕容复相救,作为一个武林世家子弟,堂堂大理王公,怎么说都不太挂得住。慕容复正色道:“段殿下何必丧气,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何必以一时之胜负论得失。”话虽这么说,内心却忍不住默默地吐槽一句:您这武功跟您风月从中的本事相比属实是过于稀松平常了。以至于自己想安慰两句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随即几步走到段延庆与段正淳中间,不偏不倚与两人都隔了恰好三丈的距离。“段老大,咱俩有缘啊,这才分别多久,又见面了。”不同于面对段正淳时的一脸正色,面对段延庆时,慕容复就显得自在轻松多了。说来也奇怪,明明这是名义上的天下第一大恶人,可慕容复就是对他生不起什么厌恶之意,反而打心底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或许,这个世上唯一了解段延庆的人,就是慕容复了吧。段延庆闷哼一声:“怎么每次都是你这小子?天底下这么多人,何必盯着我一个?”慕容复尴尬一笑,好象确实某种意义上,段延庆说的也对:先前废了云中鹤,破庙救了丐帮弟子一次、中原面对星宿门人一次、再加上上次聋哑谷自己一通杀人诛心劝走了叶二娘、还有小镜湖,要再算上这次自己可真是祸害了段老大不止一次了。如今,四大恶人的组合都快被自己搞得只剩段延庆一个光杆司令了,老是逮着一个人祸害,这么一说,慕容复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本来原着段延庆已经足够命苦了,被自己霍霍得更加命苦了。这一尴尬,慕容复连自己接下来的词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是啊,本质上段延庆与段正淳的争斗属于段家内斗,无关对错,这一点是连段正淳本人都承认的,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舔着个脸拉偏架拉得那么明显呢。段正淳也是面子上挂不住,上前说道:“多谢慕容公子两番搭救,但段正淳与段延庆之间终归是段家子弟内斗。还请慕容公子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放他离去。”其实如果段正淳脸皮厚一点,慕容复并不介意将段延庆留下让他以后再找不了自己这便宜岳父的麻烦。但既然人家当事人都开口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动手了。这就是所谓贵族,对于他们而言面子比生命重要。但是事到如今,又怎么能让段延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呢?那岂不是日后麻烦不断。全程段延庆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着慕容复的处置,他很清楚,凭对方的身手,不想让他走,自己无论怎么动作都是白费心机,没那必要自取其辱。听到段正淳为自己求情,段延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说起来,算上这次,自己都已经失手两次了,小镜湖一次,而这次自己更是连命都捏在了对头手中。难道真的是老天爷都不站在他段延庆这一边吗?段延庆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悲凉之意。回首自己这一生,可谓是一事无成,尽做无用功,由万民景仰的皇太子到人人避之不及的大恶人,一生追寻的皇位也是遥不可及,离自己越来越远。罢了,若是天意如此,今日就葬在这里倒也不错。慕容复长叹一声:“两位说来都是我慕容复的朋友。在下也不好偏帮。但明知延庆太子对段殿下心存杀意,慕容复却视而不见,他日段殿下离了姑苏死伤在了延庆太子手中,岂不令慕容复陷入不义之地?罢了,既然如此,就让天意来决定两位的怨仇吧。”说着慕容复唤过管事的婆子:“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为两位段爷接风洗尘。”王夫人虽然不知道慕容复此举何意,但料想对方自有计较,见婆子迟疑,把柳眉一竖:“还在磨蹭什么?赶紧下去啊!”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以王府收藏之丰盛,准备一桌酒席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多时,一桌上好的酒席送了上来。慕容复倒一杯酒,起身道:“我知道此事乃段家内部之事,原非慕容复应该插手。但慕容复平生有个爱好,就是不好与人争斗,只好与人解斗。两位看在我的薄面上,从此罢手,以和为贵如何?”段正淳心道:哪里是我要惹这个武功高强的对头,只是他纠缠不休,连皇兄都不好亲自出手相斗,我又能如何?段延庆道:“慕容复,我知道你武功比我高,要取我段延庆这半条命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大理皇位本就是我父上德皇帝之物。我段延庆克继大统名正言顺。要我从此罢手,恕我段延庆不能奉命!”慕容复心中暗叹:果然如此。人心中的执念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明明段延庆此时命都捏在慕容复手中,却依旧软话都不愿意说一句。慕容复道:“既然双方如此,那就让上天来决定吧。如果天意如此,此后十年时间,延庆太子不可再对镇南王阁下不利,如何?”听到“天意”两字,段正淳与段延庆都不禁起了好奇之意。段正淳道:“不知公子所言之天意为何?”慕容复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起身拍了拍手,几个健仆抬着一块硕大的青石板走了进来。“蓬”地一下,尽管几人已经尽量小心了,但那一块青石落在地上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地面出现了细细的裂缝,可想而知这块石板一定相当坚硬。“两位出身大理段家,段家的一阳指绝技两位想必都已经练到火候了。听闻段家一阳指共分九品到一品,不知二位如今已经练到了几品?”慕容复笑道。段正淳虽然不知对方何意,但还是实诚地回答道:“段正淳资质驽钝,苦修多年,这家传一阳指功夫仅仅修炼到五品,实在惭愧。”段延庆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之色:“在下虽不才,一阳指于多年前便已入四品。”慕容复笑道:“如此,两位的指力应该相当不俗了。却不知能否以指力在不使石板碎裂的情况下,在这青石上写下字迹?”这话一出,段正淳愕然,段延庆惊怒道:“慕容小子,你存心戏耍于我吗?这人的指力又岂能在这坚硬无比的青石板上写出字迹来!”怪不得段延庆惊怒,其实江湖中擅长指力的成名高手不少,也能以指力在破甲穿洞。但要在石板上写出字迹需要的功力比破甲高了何止十倍,就算侥幸凭着指力在石板上划出一两笔,要想不使石板开裂,精细程度又高了何止十倍。这就像人的手指可以将一块豆腐戳烂,但豆腐必然也会碎裂。要想完整的切开,除非用刀刃。跟在石板上写字是一样的道理。基本上是不能为之事。慕容道:“如此说来,两位都是自认做不到了喽?”段正淳惭愧道:“依在下看来,这等神乎其技的手法,除非达摩复生,或可一试。人力,恐怕......”段延庆不接话,只是冷笑。慕容复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微笑:“那如果慕容复今日在两位面前做到了,又该当何论?”段延庆道:“如果你做到了,段某人发誓今后十年不敢加一指于段正淳之身,若违此诺,天厌之!”“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慕容复笑道。“可你要是做不到呢?”段延庆道。“如果慕容复做不到,今后两位段爷之间的争斗,慕容复再不过问,也不允许手下之人插手,如何?”慕容复道。段延庆心中暗喜:“此话当真?”“绝无戏言!”慕容复笑道。段正淳心中忧虑,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看慕容复施为。段延庆心中冷笑道:凭你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凭着指力在石碑不开裂的情况下写出字来。你自己给自己设限,日后我再对付段正淳兄弟你可就没有理由插足了。慕容复不动声色,来到石碑前俯下身来,敲击两下,似乎是在感受石碑哪里比较好下手。片刻后,慕容复摇摇头:“这以指力在石头上刻字之事,岂是人力可为,是在下草率了。”段延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而段正淳则是眼中一片沮丧之色。“呵呵,有人说大话叫自己下不来台,这会儿却又怪谁?慕容公子,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恕在下失陪了!”段延庆冷笑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且慢!”慕容复衣袖一摆,拦住了段延庆。“怎么,慕容公子想要反悔吗?”段延庆冷笑道。反正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在临死前看到慕容复出丑也是一件快事。“自然不是,只是想请问延庆太子。段家剑法的第一式名为何?”慕容复笑道。段延庆不知道对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正在犹豫要不要回答时,段正淳朗声道:“我段家家传剑法第一式名为其利断金。先祖创这套剑法的本意是要我段家子孙兄弟齐心,不可彼此互生嫌隙,为人所乘。”“原来如此,多谢段殿下解惑!”慕容复一拱手,走到石板前,顺手一带,石板立了起来。接着慕容复伸出右手食指,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写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八个大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文人墨客在宣纸上写字一般。只不过生毫是手指,宣纸是一方坚硬的石板。整个过程虽只片刻,却长得仿佛一个世纪般。整个屋子寂然无语,两名段家子弟连心跳都慢了几拍,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幕惊世骇俗的神迹在二人面前上演,只有石屑沙沙落地的声音表明此地尚有人活动。不消片刻,八字汉隶已成,每个字都深深地嵌入石板三分,诠释着什么叫刚劲有力。慕容复拍拍手中的石屑,笑道:“好好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两位段爷一言九鼎,今后切记不可再斗,来来来,今夜良宵,我等共饮数杯!”段延庆与段正淳只不说话,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几个大字。良久,段正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感叹道:“慕容公子,真乃神人也!”段延庆不说话,走回酒桌前,端起一盏酒一饮而下。“哈哈哈,好好好。两位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实乃天意,非我慕容复之功!希望两位段爷莫要日后违背了今日之誓,否则,上天也要不答应了!”一场争斗转眼间被慕容复化解,段正淳松了一口气。段延庆虽然知道慕容复有心偏袒,也无能为力了,当然,他更震惊于对方指力之强,神乎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