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线索

夜色里,宫墙暗影,烛火微明,盛千玦看着临安的地图,即使她未出宫一步,可早已对其了熟于心,她给发现佛骨的那个官员的府邸划了一个圈,然后视线又移到了发生命案的客栈,出声唤道:“沐雪。”

一个侍女立即走了进来,只听得她问道:“宵禁一事我记得是韩烨负责吧。”

“是。”

于是她将韩府所在划了一道横线。

她看着地图上纵横分布,符号即将遍布的景象,眼里烛光在闪烁,沐雪见主上已问完话,便欲退出去,却突然听她问道:“客栈死了多少人?”

“二十三人,其中二十人都是来自外地来,其余三人是客栈的老板与伙计。”

她听了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沐雪以为主上是在为那些无端惨死的百姓惋惜,正欲开口安慰,却听得她突然说道:“这样的事,我记得也发生过吧。”

沐雪脑海中飞快地回忆这些年发生过的案件,可是数量太多了,一会,她才靠着一点信息回忆起来。

“是的,在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件,好几家人都无辜惨死,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她记得,甚至之前都查到在一个私宅,也是全部死亡,还引起了一阵轰动来着,但案件又悄无声息地蒸发了。

“哼。”她轻笑一声,似惋惜道,“又一个。”

不太清楚主上的意思,不过听其说这话的口吻,她忖度道:“主上的意思是,这些案件是同一人做的?要不要属下去把往年的案件调查一遍?”

“不用。”盛千玦否决道,“这件案子就足够了。”

“可是,若按往常的经验看,这个案子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以往的案件说明肯定有大人物牵扯其中,而她们又不好出手。

“没事,会有人帮我们解决这件事的。”盛千玦笑道。

“这,谁会这么做呢?”沐雪不明白,想要查出点什么,在临安没点势力可做不到,但临安有势力的人压根就不会管这种事,甚至还会包庇这件事。

“当然有啊,会这样做的人。”盛千玦从地图前离开,坐到了桌前,下了一子白棋。

喜欢惹事上身,以及吃力不讨好的人。

而发生案件的客栈里,在晋微良的解释下,徐澄之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宵禁。

原来在临安晚上是不准随意出去走动的啊,徐澄之暗想道,怪不得以前晚上街上都看不到人。

但晋微良对此感到奇怪:“你虽不是临安人士,但其他地方的规矩也大体如此,你却为何不知?”

“哈哈。”徐澄之一笑应对,“来到地方地偏人少,不太注重这些。”然后立即转移话题道:“照这样说的话,在夜间能够随意走动的人可不多。”多半是朝廷的官员之类。

“嗯。”晋微良微微颌首,说道:“我先去向附近的人家打听,看他们晚上是否听到马车的声音。”

客栈和旁边的店铺都隔了些距离,不过也不是很远。最近的人家表示,在入夜前,他们看到了零星马车停在了客栈前,入夜以后倒是也有人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可是无法确定,只知道往西边去了。

西边吗?这范围也太模糊了。

然后徐澄之在周围观望间,看见街道角落的一个妇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马上缩了回去。

徐澄之立即上前敲门,说明自己是官府的人对方才打开门。但开门一看对方见他样子不像,又欲把门关上,徐澄之赶紧把门抵住,满脸和善地望向眼前的胆小害怕的妇人,说道:“嫂子别怕,我们确实是官府的人。”

晋微良见此也走了过来,拿出自己的官牒给对方看,妇人似乎不认识字,只能懵懵懂懂地看样式和当官的有些像,有些畏惧,便放他们进去了。

进去后,妇人打算给他们倒杯茶,但在柜橱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两个规整一点的茶杯,徐澄之让她不用忙活,只是问她点事,她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住了,也不敢坐,任凭徐澄之如何劝。

最终无奈,他叹了口气,道:“行吧。那我问你,你前天晚上可听到什么不一样的动静?”

妇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徐澄之与晋微良二人,有点犹豫,但还是吞吐着说了。她那晚因为孩子哭闹,半夜醒了,然后听到外面有马车经过的声音,觉得稀奇,就从窗户那偷偷往外看,见好几辆大马车,里面坐的应该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吧,从里面好像还掉了什么下来,天太黑了,她也看不清楚,只是看他们下车拾了回去,然后说着什么“太远了,又要出城去,估计要天亮才能回来”之类的,然后马车就走了,她没多想就睡了,却不想第二天就出了命案。

“是吗?”徐澄之听了,微笑着看向战战兢兢的妇人,似乎想从她那温顺的眼里看出什么。

而晋微良则看了看屋子外面,在地面上确实看到了一点点血迹,不疑有他,只是问道:“你那晚何时醒的?”

妇女说了时间,正与旁边的人所说的听到马车声的时间对上,因此他对徐澄之说道:“从城门出去,天亮才回,地点差不多能确定,阁下也要一起前去吗?”

“自然。”

因路途较远,两人先去了一趟晋微良的家里,牵了两匹马,出了城门,一路向西去了。

出了临安,马车能走的地方只有一条主路,晋微良估算着路程与时间,最终在离城七八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宅子。

宅子修建在这无人烟的地方,看着却不像一座荒宅,被打扫得十分干净,古朴的木门被青青群草掩映,上面上虽没有字,但挂了一副对联,写的是:

树发千枝根共本,江水源同流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