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献艺

光亮的船房里,依旧是热闹非凡,林怀远被其他人叫走,欢笑肆意也继续着,周行徐徐地饮了一杯茶,打量着这说不上来的古怪氛围,虽不知是什么,但总有一丝异样在这触手可及的世界里挥之不去,但他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一切如同应该会上演那般进行着,或许是自己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吧,他想。

而在几尺之隔的客房中,气氛更是如此。

晏闲已展开了手上的画卷,船主脸上刚涌现一抹惊艳,旋即被更浓厚的凝重掩盖过去,他只是盯着画,似乎在思度着什么,而徐澄之只看了那幅画一眼,目光便牢牢地锁定在了晏闲脸上。

两人都尚未说什么,另一人突然走了进来,侍女一般模样,船主在刹那间又换了种脸色,像是意料之外的欢喜,又多了一丝忌惮。

侍女恭敬地将手上的纸条呈与船主,说道:“不知此物可入船主前三甲否?”

船主打开后浏览了一番,不禁赞叹道:“此诗实堪妙品,在某平时所览诗中列为前三也不为过,昔日初平一曲,高颂至今,此诗堪与其平分秋色。”语末一顿,“只是不知这最后一句此解?”

侍女微微一笑,神情终不露半分,只是越发恭谨:“主人有言,船主若心存困惑可改日登门求解。”

船主将手中纸折起,呵呵一笑:“此事再议。”旋即神色一敛道:“既是如此,那不知你的主人想要何物?”对方既然来了,定有所求。

见所行顺利,侍女继续笑道:“我家主人不要你船上之物,只想问船主一句话,不知可否?”

船主沉吟一会道:“这倒是难得,不知你家主人要问什么?”

侍女看向晏闲与徐澄之二人,晏闲便识趣地与船主暂别,往宝库去了,而徐澄之则暂时在外等候。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侍女便出来了,向徐澄之施了一礼,然后退去,徐澄之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略有一丝疑惑,不过他暂时并未跟上去,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要先解决的事自然便是眼前的船主了,只见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船主已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听船主唤他小友,徐澄之似笑非笑道:“船主见识似颇为不凡,不知可去过武林?”

“不知小友这是何意?”

“只是觉得船主略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徐澄之笑道。

船主掐着胡须,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也有些眼熟,不过印象中却无此人,他摇了摇头:“年纪大了,或许在哪见过小友也未可知,小友既提到武林。不知是从哪见过老朽呢?”

见此徐澄之笑道:“既然船主说没印象,那应该就是确实没见过了。”说完他看向周围,自语道:“空间有点小,不过也勉强够了。”

船主还有些疑惑,不知眼前的人想要做什么,结果下一秒便见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剑,剑身偏细,银光粼粼,名曰几许,起手剑舞,剑光流转,充斥于这片狭小的天地。

在看到剑出鞘的那一瞬间,船主的身形便骤然后退,见徐澄之没有进攻他的打算方才停了下来,他挥手让潜伏于暗中的手下退下隐匿气息,毕竟若是对方要杀自己的话自己便活不到现在了,在弄清其意图前最好不要妄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宛若游龙的剑尖,面色沉如水。

一舞毕,徐澄之将剑放回,笑意盈盈地看向船主:“不知船主觉得我这剑舞如何?”

剑法如何那还用说,扶风派知名剑法,若扶风,若起青萍之末,扶风于无形,自然好看极了,但弄不准眼前这人的想法,船主只能试探着道:“小友,不,阁下是来自武林?”

徐澄之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哦,何以见得?”

船主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继续在脸上堆笑道:“阁下剑法精妙,武艺似是不凡,临安应未有这等人才,想必阁下是来自武林。”

“船主果然见识不凡,那能否看出我这剑招出自何门何派?”

“阁下高看了,老夫虽也曾有幸在武林游历几年,但也只学了些粗浅功夫,对武林门派自然也知之甚少。”

“是吗,可是,我却对船主刚才的身法略有些眼熟呢?”

船主的心中一惊,自己这一派已多年在武林未曾露面了,这些年一直是暗中来往于武林与临安,难道是……

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最后一次在武林出手,仿佛心有所感般,他抬眼望向徐澄之,见对方缓缓吐出三个字:“寻诀会。”

一滴冷汗悄然滑落,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看对方年纪当时还不过幼童,怎会有机会参加那种大会?不过再如何惊诧,既然对方确实知道,再联系其刚才所用的扶风剑法,其身份自然呼之欲出了。

他苦笑一声,偏僻这种时候,不过还好。

千般心绪浮现心头,船主正欲说点什么,不过却被徐澄之打断了,只见其笑道:“船主放心,我对阁下的身份以及过去的一切并不感兴趣。”

“那阁下的意思是?”

徐澄之叹了口气,再问了一遍:“不知船主觉得我这剑法可入前三甲否?”

船主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难以捉摸,然后笑道:“徐公子原是为此,倒是折煞老朽了,在下的宝库或许难以入公子法眼,既然公子感兴趣,与在下说一声便可,何须如此。”

虽说其态度有些耐人寻味,不过对方如此,自然最好,他回道:“天子脚下,当然就不论我们武林中那一套了。”

船主爽朗一笑,抚着不长的胡子道:“既然如此,以公子的剑舞,当然能入前三甲了。”

“哦,这自然再好不过。”他笑着看向船主,说完,徐澄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随意问道:“我与刚才那位晏公子再加上之前那位姑娘便是此次的前三甲了吧?”

“没错。”船主又有点摸不准眼前这位扶风派首徒在想什么。

“原本船主说好前三甲者可入库房,可那位姑娘已经走了,入库房的名额不就空缺了吗?”

船主自然听出了其话中有话,“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我正好有一友人,听闻船主此行后钦慕不已,不过其才华略逊,无望于此,只欲一见宝库,不知可否?”

既然如此,船主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同意了。

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声:“不知阁下的友人是?”

“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