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择水

进来皇宫时，凭借周行两人的身手倒是一路无阻，结果在出去时碰上了一点小意外，因为周行突然提出想去看看皇宫的藏兵阁，而徐澄之想去荷花池。一个据说收天下重兵而屯之，而另一个则经常出现在无数文人墨客的诗歌骚赋中，去的方向正好完全相反。两人正打算分开而行，却不想不远处拐角的地方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两人只得暂时躲进了池边的草丛。

来人是一个身着宫装的少女，普通的服饰，看着应该是宫女，手上却拿着一只金钗，精工雕制，凤尾翥天，流光赋彩，一看便不是凡物。她直直地向两人藏身之处走来，徐澄之正估量着打晕她的时机。少女却绕过草丛，走向了水边，绕着不大的池子踱了一圈。视线始终紧盯着水面。

水里有什么吗？徐澄之透过草际看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不由得心生疑惑，然后眼见她又回到起点，在离自己不远处停下，将手中的金簪抛入水中，只听得“咚”的一声，金簪已无身影。

在旁边默默看完少女这不明不白的举动后，徐澄之原本打算就这么静待少女离开，但看着水不深的池子，他心中忽生一计。趁着少女转身之际，徐澄之悄无声息地跃向金簪沉入之地，在下落之际迅速抽出腰间细剑，剑光一闪，已没入水中，等下一刻，剑离开水面，剑上已多了失而复得的金簪，他又轻点水面转身飞回岸边。

“姑娘，你东西掉了。”闪至少女身前，徐澄之将金簪递上，微笑道。

面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少女那清丽的脸上却没有出现什么慌乱与意外之色，只是冷冷地看向来人。徐澄之这时才看清少女的脸，那张脸算不得如何美丽与让人惊艳，但抬眸间隐有异色，整个人像是由此才可一窥全貌，不着脂粉，气韵自成。

少女打量了他几眼，眼中闪过几分莫名的光：“武林人士？擅入皇宫者死，记得藏好。”并没有出手接过那沾了泥的金簪。

徐澄之只好将递出去的手收回，饶有兴致地问道：“在下特意选的贴近于临安人的打扮，不知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少女讥讽一笑：“这皇宫，又岂是那么好进的，至于能进的，偌大临安，也不过那么些人而已，如你这般的人，又怎会认不出。”

“姑娘口气倒是不小。”

看着对方不以为意的神情，少女思索一番说道：“虽然如此，看在你捡回我金簪的份上，想问什么便说吧。”对方自找其事，明显有求而来。

虽求之不得，但徐澄之还是先绕了个圈子：“敢问姑娘芳名？”

“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们，若是以后再见，到时再说不迟。”

“好吧，那。”时间有限，他也就不绕弯子了，虽然得到回答的希望也不大，他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可知，今年科考试题为何人所出？”

周行本一直在旁静候，虽有些奇怪于徐澄之的举动，但也没多想，却不想听闻此言，他顿时神色复杂地望向自己的好友，徐澄之则选择性忽视了他的目光，一心一意等待着面前人的回答。

却不想少女闻言一笑：“本来我可以说我不知道的。”

她一转之前冷漠，似乎对他问的这个问题颇感兴趣，“不过，我确实知道，并能够告诉你们。”

“为何？”徐澄之笑容不改。

“因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或许很有趣，我也不妨顺水推舟。”她垂下眸去，思索片刻，旋即告诉他：“试题是当今丞相林知水所出，不过要说还有什么人知道的话，那便是当今天子了吧，怎样，你们选哪个？”

“不过是问问而已。”徐澄之笑着对其暗示视若无睹。

“那真是太遗憾了。”话虽如此，少女脸上毫无遗憾之色，她看了看徐澄之手中的金簪，朱唇轻启：“已葬之物，便不用还我了。”朝两人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对方身影远去后，徐澄之打量着手中的金簪，突然开口道：“春山，与我夜探丞相府如何？”

周行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旁，提醒他：“真才实学。”

徐澄之叹了口气，略带失望道:“我像是那种徇私舞弊之人吗？我不过是去找一找丞相平日所看书籍与文章而已，这只能算押题。”

周行冷漠地回了他一个“呵”字，再一看，人已在远处，徐澄之立刻纵身跟了上去。

两道身影并行渐远，有清风拂去，而皇城高院静默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