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好凶的恶人杀不了

三角眼当然没有把娃娃带走。

因为他的手已然被另外一只手紧紧握住,一双坚强有而力的手,三角眼他只觉得自己的手几乎快被握碎了!

这只手竟然是阿吉的手!

三角眼抬起眼,吃惊地看着阿吉,道:“你……你敢动我?”

阿吉道:“我不敢,我没有种,我不敢杀人,也不想杀人。”

他的手又慢慢松开。

三角眼立刻狂吼道:“那么我就杀了你!”

他顺手就是一刀劈向阿吉的咽喉。

阿吉连动都没有动,更没有闪避,只不过轻轻挥拳,一拳击出。

三角眼本来是先出手的,可是这一刀还没有砍下去,阿吉的拳头已打在他下巴上。

他这个人忽然就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破了窗户,远远地飞了出去,又“咚”的一声,撞在矮墙上,才落下来。他整个人都已软瘫,就像是一滩泥!

与此同时,又是“砰”地一声,徐甲手上提着的酒坛落在地上打个稀巴烂,酒香四溢,这确实是好酒,但是现在却无人理会。

三角眼的小兄弟还在惊诧于阿吉的出手,又被酒坛摔碎的声音一惊,他还没来得及从一系列快速变化中缓过神来,突地,他只觉得手腕剧痛,他的手已折成了个正常人绝对达不了的角度!而他架在徐甲脖子的狭刀也已经再次易主,回到了徐甲手中!

“死来!”

刀锋呼啸破空的风声尚未消失,他的喉咙已经绽开刺目血红。

刀锋下垂,徐甲微笑地看向门口的车夫老大,“他手中的刀本就是我的刀,你说对不对?”

车夫的脸变得铁青,面皮都像是在抖动,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一直是手叉着腰站在门口的他忽然跳起来,大喝道:“挂了他们!”

众人目目相觑、迟疑着,终于还是将刀口对向了徐甲和阿吉。

阿吉身上不久前才被刺了八刀,现在又有两把刀同时往他胁下的要害刺过去。

可是这一次却都刺空了。

只见阿吉的双手简单的一切,就切在他们的咽喉上,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直接倒了下去,也像他们的三角眼老大差不多,一滩泥般地倒了下去。

他们的咽喉被切,倒下去时,连叫都叫不出来!

而另一边,可能是因为徐甲有刀的原因,或者车夫对徐甲有所耳闻,所以他们剩下的四个人全部都围住了徐甲。

围着徐甲地四人,忽地互相对视一眼,一点头,“杀”声响起,喊杀声中,四把钢刀同一时间已互有快慢地砍向徐甲!

徐甲双眼微虚,不退反进,一震手中狭刀,径直斩向离他最近之人!

“咔擦!”

白练般地刀光划过,直接将前方钢刀和它身后持刀之人的惊恐面容,连刀带人,一刀尽斩!

溅射四方的血红中,徐甲势如闪电的一脚踢向那人在空中还未落地的半截断刀,“咻”地一声,断刀刀尖往徐甲左方身影疾射而去!同时,只见他手腕一震,狭刀也脱手而出,迎上扑向徐甲右方的持刀身影!

“噗!”“噗!”

两声闷响,两道身影在徐甲身周不及三尺处,双双扑街落命。

身后恶风袭来,徐甲从容不迫,身形一侧,恰恰躲过身后刚刀,风轻云淡中左手轻举,并做剑指!

“呃!”

背后突袭徐甲之人死死盯着硬生生插入自己喉咙的手指,惊恐万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甲转过头来,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徐徐抽出左手剑指,在他胸襟上轻轻擦拭,一正一反将手指擦拭干净后,随手在其胸口一点,喉咙破碎、失去全身力气的绝望身影“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徐甲眯眼轻笑地看向门口的车夫老大,却不说话!

而车夫,脸色惨变,一步步向后退去。

阿吉连看都没有看车夫老大一眼,只是瞧了徐甲一眼,忽地他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站住。”

车夫老大居然也很听话,居然就真的站住了。

阿吉道:“我本来不想杀人的,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徐甲看着车夫老大,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地事情般,也看着车夫老大,期待着他的回答。

而阿吉,他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痛苦。

是因为这双又已染上血腥的手吗?

车夫老大忽然挺起胸,大声道:“你们就算杀了我,你们自己也休想走得出这苦海镇!”

徐甲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走?”

阿吉道:“我绝不走。”

说罢,他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他一字字接着道:“因为我已经无路可走。”

徐甲笑了笑,低头去捡自己身边的狭刀,“我却不一样,就算我身前无路,但是只要我走过去,我的身后就是路。”

车夫看着垂下了头的阿吉和躬身捡刀的徐甲,他突然出手,数把飞刀向二人直射而去!

“叮”“叮”“叮”

徐甲不慌不忙,就像是正面看到了车夫出手一般,轻轻数刀便将自己面前的飞刀斩落。

而射向阿吉的飞刀,忽然又飞了回去,打在了车夫老大自己的右肩上,直直钉入他的关节!

他这只手已经再也不能杀人!

徐甲眯眼看着车夫老大,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提着刀向他慢慢走去,忽地,阿吉抬手拦在徐甲身前,看着车夫,阿吉说道,“我不杀你,只因为我要让你活着回去,告诉你的铁头大哥,告诉你们的大老板,杀人的是我,他们若是想报仇,就来找我,不要连累了无辜。”

车夫老大满头冷汗如豆,咬紧了牙,道:“好小子,算你有种。”

“锵”,徐甲收刀入鞘,轻笑:“呵呵,无妨,杀人者徐甲,可一并报之。”

车夫老大看着阿吉,道:“你呢?你真的有种就把名字说出来。”

阿吉道:“我叫阿吉,没有用的阿吉。”

车夫老大转身飞奔而出,再不回头。

…………

夜色昏暗,院中仍然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酒香。

昏暗的屋中,一点黄豆大小的灯火凄凄惨惨地摇曳,照着床上老婆婆的凉透了的尸体,也照着娃娃和老苗子惨白的脸。

床上躺着的人是他们的母亲,她为他们的成长辛劳了一生,而他们报答她的,又是什么?

阿吉远远地站在屋角的阴影里,他垂着头,仿佛已不敢再面对老苗子和娃娃,因为这个老人本来不该死的,只要他有勇气面对一切,她就绝对不会死。

徐甲在门口不远处坐着,灯火昏暗,看不到他的表情,“她老人家本来不该死的,如果我够果断,先出手杀了他们……”

老苗子忽然回头对他们说道:“你们走吧!”

他受伤的脸庞已因悲痛而扭曲:“你们替我们的老娘报了仇,我们本该感激的,可是……可是现在我们已没法子再留你们。”

阿吉没有动,没有开口。他明白了老苗子的意思,他要他走,只因为不愿意再连累他。

徐甲只是摇摇头,也没有说话。

老苗子忽然大吼,对阿吉道:“就算我们对你有恩,你已报答过了,现在为什么还不走?”

又看着徐甲:“我们今天才认识,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你难道还不怕麻烦吗!为什么不走?”

阿吉道:“你如果真的要我走,只有一个法子。”

老苗子问道:“什么法子?”

阿吉道:“打死我,把我从这里抬出去。”

徐甲也语气平静地说道:“要我离开很简单,常言事不过三,这才两次,我把你的第三次麻烦解决掉,我就离开。”

老苗子看着他们,热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有武功,就认为可以对付他们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阿吉道:“不知道。”

老苗子道:“他们又有钱,又有势,他们的大老板养着的打手,最少也有三五百个,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叫铁头,一个叫铁手,一个叫铁虎,据说以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因为被官府搜索得太紧,才改名换姓,躲到大老板这里来。”

徐甲点头:“略知一二。”

老苗子看着徐甲淡然的话语,又吼道:“你既然知道他们,就更应该知道就算你功夫还不错,遇见了这三个人,也只有死路一条。”

阿吉道:“我本来已无路可走。”

“呵呵。”徐甲也道:“之前就说过了,我走过的身后,就是路。”

昏暗的屋中,徐甲和阿吉的脸都被阴影遮盖。老苗子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听得出他们的声音里的悲痛和决心。

悲痛也是种力量,决心下定后更是可以让人做出很多平时不敢做的事,老苗子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道:“好,你们既然愿意陪着一起死,那我们死在一起也好。”

徐甲在门口坐着的身影忽然站了起来。

只听外面传来一个冷冷地声音:“好,好极了。”

“砰”的一声响,很厚的木栅门已被打穿了一个洞,一只拳头从外面伸进来,又缩回去。

接着又“轰”的一响,旁边的砖墙也被打穿了一个洞。

这人好硬的拳头!

徐甲不疾不徐地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群人,身材最高大,衣着最华丽的一个正用左手捏着右拳,正是阿勇,铁拳阿勇!

徐甲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这不好,我还年轻,怎么愿意白白送死?”

“徐公子?呵!臭小子,你竟然真的在这里!你可真是不识抬举!”阿勇斜眼打量着昏暗的屋内,又道:“谁是那个没有用的阿吉?他还在这里吗?”

阿吉慢慢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走过去站到徐甲身边。

阿吉道:“我就是。”

阿勇道:“我就是铁拳阿勇,想必姓徐的都给你们说了我吧!”

“他没有说过。”阿吉摇摇头,道:“随便你叫什么名字都一样。”

铁拳阿勇冷冷道:“我的拳头却不一样。”

阿吉神色淡然,道:“哦?”

铁拳阿勇道:“听说你很有种,你若是敢挨我一拳,我就算你真的有种。”

阿吉道:“请。”

徐甲看起来没有一丝担忧之色,老苗子的脸色却已经变了,娃娃用力握住他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已经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