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世路难平
来的人正是三角眼和他的几个小弟，陪着他的年轻小伙子腰里已经都带着刀了。除此之外，一个脸很长，腿也很长的人，手叉着腰，站在他们后面，穿着身发亮的缎子衣服，三角瞟了一眼老苗子后面的徐甲，附耳过去对着这人说了几句话
只见这人瞧了徐甲一眼，冷冷一笑，一脸浑不在意的样子。
三角眼瞅了眼徐甲，伸起一根大拇指，指了指后面的这个人，硬气道：“这位就是我们的老大‘车夫’，这个名字就算拿到当铺去当，也是可以当个几百两银子。”
徐甲笑了笑，拉住了将挡在他身前的老苗子，“我给你们的机会，你们好像没有珍惜。”
三角眼咽咽口水，看了眼身后的车夫老大一眼，车夫冷冷一笑：“徐公子，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在赌坊反千一事中，已经入了大老板的眼，能为大老板效力，这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不知好歹，误了自己。”
老苗子脸色僵硬，怔怔地看着徐甲，阿吉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
徐甲淡然一笑：“这般福气，我要是不愿消受了呢？”
车夫也笑了：“在这苦海镇，你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是用的大老板的钱！哦……对了，而且只要大老板点点头，不说你怎么样，便是韩家楼青凤那妞，啧啧……你可要想清楚了！”
徐甲点点头，“可惜，老苗子这样的穷人和我在一起做朋友，看来大老板的福气我是无福消受了。”
老苗子听得此话，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徐甲，徐甲却并未与他多说，只是对他笑了笑。
车夫脸色确已经铁青，“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一定会把这个消息通知到位的！”
老苗子脸上红的黑的颜色交织在一起，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道：“你们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三角眼阴恻恻地笑道：“你放心，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这次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救你的徐小白脸现在不是我们的人了。”他走过来拍了拍阿吉的头，道：“这个小子是个杂修，大爷们也犯不上来找他。”
老苗子道：“你们到底来找谁？”
三角眼阴森森地说道：“当然是来找你的亲妹子。”
他忽然转身，盯着娃娃，三角眼里闪着凶光：“小妹子，咱们走吧。”
娃娃在听到找自己后，脸色已变了：“你……你们要我到哪里去？”
三角眼一声冷笑：“该到哪里去，就得到哪里去，你少他么的跟大爷们装蒜。”
娃娃的身子在往后缩，“难道我连一天都不能休息？”
三角眼道：“你是韩家楼的大红人，少做一天的生意，就得少多少两银子？没有银子赚，咱们兄弟吃什么？”
娃娃道：“可是韩大奶奶答应过我的，她……”
“呸！”三角眼不屑道，“她答应过的话，只能算放了个屁，若不是咱们兄弟，她到今天也只不过还是个表子，老表子。做一天表子，就得卖一天……”
娃娃不让他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大声道：“我求求你们，这两天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他们都受了伤，伤得都不轻。”
三角眼道：“他们？他们是谁？就算有一个是你的老哥，还有一个是什么东西？”
两个腰上带刀的跟班立刻抢着道：“我们认得这小子，他在韩家楼那里当过龟公，一定跟这小婊子有点关系。”
“好，好极了。”三角眼道又道，“徐小白脸，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今天车夫老大也在这里把话给你讲明了，得罪大老板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徐甲笑了笑，“不然呢？”
“不然？不怕你武功高，有的是人来对付你！”
三角眼忽然转身，反手一巴掌掴在阿吉脸上，“我倒是想不到这表子还有这个小子。”
又对着畏畏缩缩往后面躲的娃娃道，“你再不乖乖地跟着咱们走就先阉了他。”
三角眼又抬起脚，一脚从阿吉双腿间踢了过去。
他终究没有踢出去，因为娃娃已扑过来，扑在阿吉身上，嘶声道：“我死也是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先杀了我吧。”
三角眼厉声道：“臭表子，老子看你是真的想死！”
这一次他还没有来得及抬起脚，老苗子已经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说她是什么？”
三角眼道：“是个表子，还是臭表子！”
老苗子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就是提起碗大的拳头，一拳打了过去。
三角眼挨了老苗子一拳，可是老苗子自己也被三角眼旁边的人踢了两脚，新伤旧伤，他疼得满头冷汗，满地打滚。
这时老婆婆从厨房里冲出来，她的手里拿着把菜刀，嘶声道：“你们这些强盗，我老太婆跟你们拼了。”
她拿着菜刀便往三角眼脖子后面砍过去！
她当然砍空了，三角眼一个闪身躲过了老太婆的刀，并且顺势一把将刀夺了过来！三角眼抓住老太婆的手正要将她甩出去，“锵！”
一把刀停在他面前三寸处，只要他动作幅度稍微大些，说不准便会自己撞上刀尖，一滴冷汗滑落，三角眼咽了咽口水，“徐……徐公子，你要公然与大老板作对吗？”
车夫冷声道：“姓徐的，你还想在这苦海镇做过江龙不成？”
徐甲淡然道：“你们今天打了我新交的朋友，让我很不爽……我可说不准这把刀下次出现会在哪里。”
徐甲缓缓道，“来，听我的，慢慢放手，对，就是这样……”
“娘！”娃娃一把冲过去，扶着被三角眼抓着的老婆婆。
车夫沉声道，“姓徐的，现在可以放下刀了吧！”
徐甲眯眼一笑，将刀放了下去，“今天你们不留下点什么怕是说不过去……留下什么好呢？”
说罢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老苗子。
“我去你吗的！”忽地，三角眼一脚踹去，踹在老婆婆背后，连扶着老婆婆的娃娃也被一脚的力道带了出去。
娃娃顾不上自己，连忙扑上去抱住趴在地上的老婆婆，她立刻失声痛哭。
一个尝尽了辛酸穷苦，本就风烛残年的老人家，怎么可能禁得起这样大力的一脚。
“他吗的，吓唬大爷！”说话功夫，他猛地窜上去一把抓住娃娃的，扯着娃娃的头发将她挟持在自己的身前，他后面的小弟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冲了上去，护在了他身前。
徐甲脸色僵硬，浑身好似在发抖，三角眼冷冷道：“这是她自己找死……”
“死”说出口，老苗子已经狂吼着，不顾一切的从地上踉跄着扑了上来。他已遍体鳞伤，连站都已站不稳，但是他还可以拼命！
他本来就已经准备拼命了。
三角眼厉声喝道：“你也想找死？老子一刀结果了这表子！”
他手里还拿着那把刚夺过来的菜刀，只要是刀，就能杀人，何况他也不怕杀人，老苗子扑了一半的身影僵住了！
只是护在三角眼身前的小兄弟们却没有愣住，他们看着扑上来的老苗子，抬手就是一刀，往老苗子胸膛上砍了过去！
几把刀锋刚落下，老苗子已经被推开，被阿吉推开。
徐甲握紧手中狭刀，声音也冷得像是刀子，“今天，你们都得留在这里！”
“姓徐的！放下刀，不然老子就一刀抹了这小表子的脖子！”三角眼厉声大喝的同时，手里的菜刀更加靠近了娃娃的脖子。
“……”徐甲不为所动。
“姓徐的！”菜刀已在娃娃脖子上压出了一条红印。
“别管我，杀了他，给我娘报仇！”
“闭嘴！”后面的车夫老大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娃娃脸上，“姓徐的，把刀放下……还有腰里挂着的剑。”
徐甲忽地笑了，“娃娃，我让他们都给你陪葬，你说好不好？”
被打肿了的嘴说不出话，娃娃只是流着泪一个劲的点头。
一旁的阿吉和老苗子忽的抬头盯着徐甲，“唉。”徐甲叹息了一声，摇摇头，“希望你遵守诺言，放了她。”
“哐当”一声，手中刀、腰间剑，都落在了地上。
车夫和三角眼顿时吐了一口气，三角眼朝旁边的小兄弟打了个眼色，小兄弟点点头，走过去将徐甲的剑往身后的同伙踢去，自己拿着剩下的一口狭刀，放在了徐甲的脖子上。
三角眼冷冷一笑，“现在这把刀出现在了你的脖子上！”
徐甲对脖子上的刀锋毫不在意，只是淡然说道，“放人。”
“哈哈哈哈～～～”三角狂笑，“我们只是叫你放下刀剑，什么时候答应你放人了？”
听得三角眼的话，他的小兄弟们俱都哈哈大笑起来，连他后面的车夫老大也是微微一笑。
老苗子和阿吉豆是怒目看向三角眼，这时，阿吉站了出来，就站在三角眼面前，面对着三角眼的刀，道：“你……你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其实他自己也有伤在身，无论谁站着挨了七八刀子，都不会好受的，本来他也没法子站得很稳，但是这时候他居然敢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嘶哑，好像连下一句话都可能说不出了。
三角眼冷笑道：“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替他们报仇？”
阿吉道：“我……我……”
三角眼道：“只要你有胆子，就拿这把菜刀杀了我吧！”
说罢，三角眼居然真的将菜刀递了过去：“只要你有这个胆子杀人，我就算服了你，就算你有种！”
阿吉没有接过这把刀，他的手在抖，全身都在抖，不停地抖。
“废物！”
三角眼大笑，一把揪住了娃娃的头发，厉声喝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