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被俘

邓瑛已经回去找邓老板想办法,徐甲看着这空旷长街皱了皱眉。

突然,他走过去站到风阳刚才站的位置,闭眼静立。不过一会,缓缓睁开眼睛,徐甲转头看向身后墙面转角处,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墙面上明显有人用手指划的一道痕迹,地上还有两小块碎银。

徐甲笑了笑,狐狸就是狐狸,被人抓了还能知道掉几根毛。

…………

一瓢凉水泼到脸上,风阳从昏迷中悠悠醒转。一睁眼,就见日间那个举止骄横的锦衣公子正笑眯眯地俯视着自己。

环目四顾,只见置身于一间古朴幽暗的大厅,厅中除了待客的桌椅,竟还有一方典雅古朴的赌桌。

“小子,你不是很能赌吗?”锦衣公子拍拍风阳的脸,“本公子现在就和你对赌,我要看看,你是否还能出千,再赢本公子一回。”

说着他坐到风阳的对面,“咱们来赌大小,我来摇骰子你来押,押中一把本公子就赔你一千两银票。若是押错,嘿嘿,本公子就敲碎你一根手指来赔!”

风阳冷笑道:“你可以敲碎我十根手指,但别想在赌桌上赢我。不公平的赌局在下决不参与。”

“不公平?”锦衣公子大笑道,“像你这等老千,也配谈公平?”

“一根手指算你一千两也是高看了你。就你这条贱命也值不了一千两,你在本公子面前就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我抬脚就能将你碾死。”

风阳道:“你当然可以踩死我,但是,就算我死了,你也曾经输在我手下。”

锦衣公子冷笑,道:“呵呵,那就是不赔本公子玩咯是吧?”

风阳也笑了起来,道:“人的性格虽然千差万别,但大致可分为几种。其中一种性格的人脾气偏执倔强,一旦认定目标,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种性格的人通常都能成为各个方面的顶尖人物,不过他们也常常会被这种偏执的性格所害,做一些在常人看来不可理喻的愚蠢举动。据我观察,兄台就是这样的人。”

锦衣公子一怔,道:“什么意思?”

风阳笑眯眯地道:“你一但执着于输给我这件事,就会千方百计的想要赢我一次,你就会不断提高价码想要和我再赌一,想尽办法来赢我。”

锦衣公子眼睛一眯,道:“那你呢?”

风阳笑容不变,道:“巧的是,我也是这种性格,一旦我下定决心,无论你开到多高的价码,我都不会答应你。”

“呵呵,好!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倔得过谁。”锦衣公子冷笑,“向长老,带他下去。”

掳来风阳的白发老人手一挥,两条大汉已然从门外进来,将风阳押了出去。

……

次日晚上,还是这处大厅。

也不知道风阳在这群人手中受了什么折磨,仅仅一天时间过去,他的嘴唇干涸,脸上更是笼罩着一层灰败之色。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仍然亮如星辰。

押他进来的大汉向锦衣公子汇报道:“禀少主,我们轮流监管管着这小子,他已经一天一夜水米不沾,就连眼睛都没有闭过一次。”

锦衣公子看也不看瘫在椅子上的风阳一眼,“嗯。知道了。”

他缓缓走过去,站在风阳面前,“现在呢?”

风阳嘴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却闭目不答。

锦衣公子脸一沉,喊到道:“向老,给这书生按摩按摩,舒舒筋骨。”

“是,少主。”旁边的白发老人应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他将手按上风阳背心,内力透体而入,竟用上了“万蚁噬心”之法。

风阳只感到有如万千蚂蚁钻入体内,五脏六腑、膏肓骨髓都痒起来,片刻后那麻痒的感觉又变成针刺一般的剧痛,浑身上下竟无一处不痒,无一处不痛。这种痛楚远远超过了他忍耐程度的极限,一声惨叫,他晕了过去。

冰冷的凉水泼到脸上,风阳悠悠醒转,神志虽因饥饿和痛苦变得有些模糊,但他依旧坚守着最后一丝灵智,不住在心中告诫自己:坚持!要想活下去,一定要坚持住!我给徐甲留了记号,他一定找得来的!他一定会来的!坚持!

锦衣公子望着完全没有一丝反抗能力的风阳,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挫败感。

他想不通这书生的神经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自己虽然可以在肉体上轻易将之消灭,但精神上却永远无法将之打垮。

忽然,他笑了,阴沉沉地笑。

锦衣公子道:“你厉害。那好,咱们换一种赌法,还是以你这十根手指为赌注。你押中一把,保住一根手指;输一把,敲碎一根手指;如果不压,那就算你输一把。这样够公平了吧?”

说罢有阴恻恻地笑道:“你如果不压,我就如你昨天所愿,让人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锤碎!”

风阳虽然自负于自己的智计谋略,但是他终归将赌术视作小道,消遣使然罢了。

再说,就算他赌术再高超,于现在的局面也于事无补,出不了任何老千,倒是他听过一种“听声辩点”的神奇赌技,不过那仅仅是传说罢了。所以对于这种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撞运气的赌骰子,他连半点儿信心都没有。

心知这锦衣公子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徐甲到现在都还没有找过来,权衡再三,他决定冒险赌一把运气。

“我跟你赌。”风阳决然道,“不过只限一把,输赢十根手指。”

“高手就是高手,果然有气魄。”锦衣公子哈哈大笑,“本公子也喜欢孤注一掷。好!请押注。”

“我押小!”风阳立刻道。

锦衣公子揭开骰盅:“一、二、四、五,刚好十二点,小。哈,你小子运气真好。咱们再来!”

“你耍我!”风阳气得拍案而起,却被两名汉子死死按回座位上。

锦衣公子大笑道:“我就耍你,怎样?下一把咱们来赌你的手,怎么?不愿再陪本公子玩?不赌就输,本公子赢了,来啊,直接敲碎他一只手。”

日间那个中年儒士不知什么时候在何处已经拿起了一把铁锤,在风阳手腕上比划着:“小子,别怪唐某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无珠,居然跟咱们少主作对。不过你放心,少主会留你一命,让你这辈子都为今日的赌局懊悔。”

风阳无奈地闭上眼睛。他突然发觉,自己虽然自负有满腹智计谋略,但身边缺乏强有力的保护,没有做到知己知彼就贸然介入这场江湖纷争,崭露出与实力不相称的智慧。

他在这江湖中就像是在成人世界中蹒跚学步的孩童,随时都可能被人踢倒踩死。现在他自己不得不为一时的冒失付出惨重的代价。

铁锤正要落下,“咻”地,破风声传来,一柄剑自大厅外面闪电般地射进来,插在赌桌上,距离中年儒士手中的铁锤不足尺许。

“杀了他,你们都得死。”大厅外冰冷凛冽话音刚落,一个腰配双鞘,单手持刀的人影已经推门而入。

正是徐甲。

看到来人,风阳不禁吐了口气,道:“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笨,这酒没白喝,银子也没白花。”

徐甲眯眼,缓缓道:“那是当然,银子再多也不能浪费,所以我才将它们一颗一颗找出来,捡起来,我就是这么节省的一个人。”

锦衣公子大怒:“你是个什么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亮刀剑!”

徐甲笑了,道:“哦?那我刀已出鞘,剑就插在你面前的桌子上,你待如何?”

“砰!”锦衣公子一拍桌子,大怒,“宰了他!”

两个早早护在他身前的彪形大汉,各自对视一眼,刚刚这一剑,他们都已经看出来人武功不差,俱都深呼吸一口气,最后一条汉子走了出来。

这汉子黑衣裹身,缺耳黥面看上去说不出的凶狠阴森,拔出一柄锃亮泛银光的宝剑横在胸前,另外一一只手微微颤动地垂在身侧,他的人已然向徐甲走了过去。

徐甲突然跺地发力,一瞬刀光,刺人眼目,竟然是以刀作剑,直刺过去。

黑衣大汉身形一侧,便轻易的闪身过去。

两人擦身的一瞬间,徐甲握刀的手一颤,刀身微晃。两人各自背对对方。

锦衣公子笑道:“呵,我道是什么高手,外强中干,原来使的是猫狗的功夫。”

忽然,黑衣大汉身影轻颤,“哐当”的一声,剑已落在地上,见他双手捂住咽喉血线,随后双脚无力,噗通跪地。

“你……”他终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徐甲刀入鞘中,缓缓走到赌桌旁,将剑从桌子上拔了出来,持在手中,微笑地看着锦衣公子,道:“为什么总有不知死活的人说别人不知死活呢?”

大厅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除依然微笑的风阳。

中年儒士白发老人已经站到了锦衣公子的面前,剩下的黑衣大汉也拔出了剑和他们一起站在前面。

锦衣公子虚起眼睛,盯着徐甲:“你到底是谁?”

徐甲微笑,道:“当然是使着猫狗功夫,不知死活的人啊。”

白发老人谨慎道:“以少侠刀法,绝不是江湖人寂寂无名之辈,老夫眼拙,不知少侠哪门哪派,师承何人?”

徐甲微笑不改:“你猜。”

白发老人冷冷道:“看来是没得谈了?”

徐甲道:“我们很熟吗?”

白发老人连上中年儒士、剩下的黑衣大汉,神色一凝,就要动手,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呵斥:“住手!”

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威严。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老者推门而入。老者身形高大,眉宇轩昂,脸上虽然刻满岁月的沧桑,却依然掩不去眼中那种睥睨天下的雄霸之气。

看着老人阔步走来,徐甲心生警惕,像是如临大敌的猫儿,浑身紧绷。

他眼睛微眯,盯着老人,不可察觉的握紧了右手长剑,左手也放在了腰间刀鞘上,拇指轻推刀格,毫厘之间,有锋芒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