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庭前又有痴儿女(六)

古家封山大宴临近,柳家亦是有请柬在手。

柳相怡命人准备了一份厚礼,足足十几驾车马。

三江口赴广陵,钱塘乃必经之路,易水寒提前启程,来到钱塘小住几日,应柳相怡之邀,一同前往观礼。

这一日,柳相怡在城外望湖楼夜宴易水寒。

方子恒不愿与柳相怡争执,遂与鸿欢结伴出城游玩,独留下小主一人在街上随意闲逛,却是撞见一位熟人,蜃江边落荒而逃的狻猊山少主田弼。

田弼与一少年正坐在酒肆中叙话。

小主不愿多做纠缠,见田弼不曾察觉,便转身欲走,却不知那少年认得小主,突然开口叫道:“小主,既然到此,何不一同入席。”

田弼转头见到小主,顷刻心花怒放,起身让开位子,道:“小主,请。”小主并不认得少年,一时好奇,便坐了下来,打量着少年,想不起何时见过。

田弼死里逃生,易水寒一时无心思见他,便叫他在钱塘镇守衙门作个闲职。

陈彦政务繁忙,无暇顾及,任由田弼在钱塘城中花天酒地,倒亦是并未作出歹事。

少年见小主一脸疑惑,笑道:“小主莫要费神猜想,我们不曾见过。”小主问道:“既然不曾见过,为何你认得我?”少年道:“水云小主,还有几人不认得。”小主又道:“那你又是如何认得此人。”说罢,看向田弼。

少年道:“只是偶然与田公子遇到,颇为投缘,饮上几杯。”

田弼见到小主,贼心渐起,为小主满杯,道:“小主,蜃江一别,在下甚是思念,敬小主一杯。”小主呵呵一笑,一口饮尽。

田弼见状大喜,继续为小主斟酒,少年见状道:“田公子,小主的酒量,亦非寻常女子,你要小心才是。”小主心中更是疑惑,少年端起酒壶为田弼与小主斟满,道:“田公子,你与小主闲叙,我便先告辞一步。”

田弼一心要与小主独处,乐的少年快些走开。

少年走后,小主问道:“南域之人?”田弼摇头道:“并不认得,只是说今夜我有大喜之事,不想果真被他说中,在此遇见小主。”小主苦思不出在何处见过少年,不觉间被田弼劝下数杯。

田弼不知小主酒量惊人,自有三分醉意,小主嬉笑道:“田掌柜,你已然酣醉,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田弼晃了晃脑袋,笑道:“小主酒量果然不同凡响,此处人多口杂,莫不如寻个雅致之处,在下可是有不少陈年佳酿,正好与小主一同品尝。”

小主本无意田弼,一听有陈年好酒,便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

田弼喜出望外,引着小主离了闹市。

田弼虽功败垂成,却还有些心腹之人,早早命人在府中布置妥当,拿出几坛陈酿,恭候小主。

小主不知田弼竟然在钱塘有宅院,不禁道:“田掌柜当真是财大气粗,竟然在钱塘有这般大的宅院。”田弼哈哈笑道:“在下虽然在南域失势,银子却还有不少,小主若是喜欢这宅子,送与小主未尝不可。”

说话间,田弼将酒坛打开,香气弥漫,当真是陈年好酒。

小主用力闻了闻,点头道:“好酒。”

不待田弼说话,小主端起酒坛子便大口地饮了起来。不觉间一坛下肚,田弼惊愕万分,如此酒量,只怕不曾将小主灌醉,自己已不省人事。

小主将酒坛子扔在一旁,抹了抹嘴道:“田掌柜,你的酒果然醇香。”

说罢,不待田弼劝酒,小主自己动手又开一坛。

田弼心中暗喜,想必那少年必然对小主使了手段,成全自己的美事,于是屏退左右,任由小主痛饮。

几坛下去,小主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神迷离,长发凌乱的飘在眼前,楚楚动人。

田弼再按捺不住,上前将小主抱在怀中,道:“小主,在下对你倾慕已久,今日还请成全。”

小主欲推开田弼,却发不出力来,低声道:“田弼,你的酒...”

田弼顾不得其他,伸手去解小主衣衫,小主此时已神志不清,只能任由田弼摆布。

田弼得逞在即,突然,一声轻笑回荡在四周。

田弼虽然兽欲大发,却还是忍不住抬头张望,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眼帘。

田弼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痴笑道:“今日莫非要双喜临门。”女子笑意浓浓,道:“男人真是贪婪,有一个却还嫌不够。”

那笑靥,看的田弼失了神,一时间不曾再去解小主的衣衫。

这一恍惚,女子却是身形突变,将小主夺在手中,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田弼脸上。

田弼痛了大叫一声,再看时,哪里还有女子的影子。

李三躺在湖边,仰望夜空,一动不动。

良久,李三突然坐起身来,看向湖面。

不多时,一叶快舟急速驶来,船头上,绝美女子怀中抱着小主,用力抛向岸边。

李三起身接住,只觉小主浑身发烫,衣衫不整,双臂纠缠不休,不由得眉头一皱。

船上女子道:“她遭人算计,中了情欲之毒。”李三问道:“解药在何处?”女子道:“此毒十分厉害,恐怕无药可解。”

李三将小主抱起,两步便离了岸边,消失不见。船上女子得意一笑,拨转船头,自顾离开。

李三带小主奔入孤山之中,寻见一处泉眼。

小主此时神志恢复稍许,认出是李三,笑道:“还以为今夜便要遭田弼凌辱,你如何赶来救我?”

李三将冰凉的泉水滴在小主炽热的脸颊上,道:“田弼用毒害你?”

小主头昏眼花,记不得前因后果,抱住李三道:“若是今夜我逃不过此劫,失身与你,亦是命中注定。”李三笑道:“你我命中注定冤家路窄,不死难休。”小主道:“如此甚好,今夜过后,必要见个你死我活。”

说话间,小主将耳朵贴在李三胸口,皱眉道:“美人在怀,你为何无动于衷?”李三左右张望,随口道:“我不喜欢女人,自然心如止水。”小主娇嗔道:“我自然比不得柳家三小姐美艳动人,男人果然皆是寡情薄幸之辈。”

李三脸上泛起笑容,颇有些意犹未尽的口吻道:“柳家三小姐当真是天香国色,教人流连忘返。”小主摇头道:“只可惜她满身是刺,亲近者无不遍体鳞伤。”李三继续笑道:“酒,自然要烈,才好饮。”

小主仰头问道:“那你今夜可要一醉解千愁?”李三将小主的脑袋按在臂弯中,道:“你解不了我的愁。”小主道:“解不解得,尝过才知道。”

药力发作,小主身子燥热难耐,扭动不止,揽住脖子道:“田弼对我垂涎三尺,却不信你当真坐怀不乱。”

李三本欲用力按住小主,又恐她药力发作,伤了筋骨,只好轻轻推开,道:“思春的妖婆,你安分些。”

小主摇了摇头,轻解罗裳,将头发散落肩头,白玉般的身体散发着淡淡幽香。

李三见小主欲将贴身小衣亦褪去,将她轻轻按住。

小主见状,道:“你莫非当真不喜欢女人?”李三道:“天下间,岂会有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小主嘻嘻笑道:“那你为何不愿看我。”李三故意道:“在我眼里,你算不得女人。”

小主受不得药力催情,倒在李三怀中,道:“那你杀了我,好过受这份摧残。”李三望着挂在空中的皓月,眸子中又浮现出了小主的影子。

小主久久不闻李三作声,意识渐渐涣散,眼神却陡然变得清明,道:“我知此乃情欲之毒作祟,此地只有你我二人,天知地知,日后亦无怨无悔。”

这情欲之毒果然厉害,忽强忽弱,若非李三心志坚定,只怕早已被小主迷昏头脑,不能自拔。

李三转过头,摩挲着小主光滑的脊背,道:“你当真无怨无悔?”小主药力愈发愈烈,神志混沌,胡乱的点着头。

李三诡笑两声,陡然发力,将小主丢进冰冷的泉水中。

……

天色未亮,明月还在树梢上不肯落下,一片寂静。

小主缓缓睁开眼睛,脑袋依旧昏沉,用力的敲了敲额头,方才清醒,却疼痛难忍。

不知不觉,竟然在泉水中浸泡一夜,此时的李三,正笑吟吟的坐在泉边,看着水中的小主。

小主摸了摸水中一丝不挂的身体,终于想起昨夜之事,不禁道:“想不到你这个无耻之人,竟然还有些正人君子的模样。”李三嬉笑道:“你怎知我未曾轻薄于你,情欲之下,只是你记不得而已。”

小主游到李三身前,露出双肩,仰起头看向李三道:“那滋味如何?”

四目相对,二人不发一语,一高一下彼此凝望。

足足有半柱香的时辰,李三方才眨了眨眼睛,道:“琴兄时常来此散步,你若是不想教人见到,最好快些穿上衣服。”说罢,将小主的衣衫递了过来。

小主转过身,张开双手,道:“为我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