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宿命
米卡到达角斗场的时候，格朗特就站在门外热情的迎接。
“你终于来了，米卡！”格朗特的语气和动作都有些夸张，“那些该死的夜香树叶子太难伺候了，只有你的巧手才能把它们卷成美妙的雪茄。”
格朗特甩了甩头，示意半兽人马克滚蛋。
“那我现在就去做……”米卡缩了缩脖子，他敏锐的感觉到今天格朗特的眼神过于炽热了。
“今天就不要去角斗士的宿舍了，那些棒小伙都已经睡了，为了应付过几天的比赛，他们白天的时候训练得很刻苦。”格朗特一把抓住了米卡的手，拽着他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材料和工具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的办公室里很安静。”
走在后面的米卡看不见格朗特的脸，他猥琐的表情就像要“潜规则”实习生的油腻老板……
“你在这里安心工作，我就不打扰你了。”
格朗特把米卡按在了他平时坐着的宽大椅子上，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吧嗒！”
格朗特在门外上了锁。
桌子上摆好了制作雪茄需要的材料和工具，数盏油灯将整个屋子照亮，两根特殊材质的蜡烛缓缓燃烧，释放出一种独特的香气。
这是用麝香为主料，添加了数种辅助香料精致而成的香薰蜡烛，他的主要作用不是照明，而是为某些场合营造旖旎的气氛。
米卡浑身上下都不太自在，没来由的紧张起来。他拿起了烟叶和工具，想尽快完成工作。
油灯的火花偶尔“噼啪”作响，霏糜的气味由淡转重，充斥了整个空间。米卡制作了几根雪茄之后，只觉得屋内十分燥热，小脸通红通红的。
“呼哧！呼哧！”
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忽然出现，一把按住了米卡。
米卡被吓了一跳，他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成一团，惊恐的看向手掌的主人——米亚。
“没想到吧？”
米亚笑得很得意，他从桌上随手拿起了一根雪茄，借着油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这玩意有点意思。”米亚喷出了烟雾，烟草混合着麝香香薰，组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呛得米卡咳嗽了几声。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米卡哆哆嗦嗦的问道。
“这就得问你的老板格朗特了。”米亚指着办公室中的一处衣柜说道。
这处衣柜的后面有一间密室，是角斗场的原主人藏钱用的，米亚刚才就躲在了里面。
米卡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和蔼友善的格朗特，会突然与米亚这样的恶少搅在一起。
“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米亚轻轻挑起了米卡的下巴，眼睛里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点燃。
“海夫纳那个蠢货，居然把你卖到了角斗场这种肮脏的地方！他不喜欢你，也伤害了你。”米亚拿出了平日里勾引良家妇女的那一套，“可我不一样，我是个好心的人。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保证你的一生都吃穿不愁。”
“不！不！”米卡疯狂的摇头，“不行，我……我是个男人！你也是男人……”
米亚的笑脸一下子凝固了，他虽然有着特殊癖好，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人戳他的痛脚。
断袖之癖，是贵族们心照不宣的阴暗面之一。
好说好商量不行，米亚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就被磨灭了，他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袍子，露出一身精瘦的“排骨”。
“今天可由不得你！”
米亚面目狰狞的扑了上来，用力的撕扯着米卡的衣物。
米卡的身材更加瘦弱，他的父母都是纤细的体型，遗传因素加上从小就营养不良，让他的发育情况比同龄正常的精灵男孩差上不少，力量甚至还不如“哪哪都虚”的米亚，一时间难以挣脱。情急之下，米卡一口咬在了米亚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也出了点血。
“混蛋！”“啪！”
米亚狠狠一个耳光甩了出去，在米卡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五指印。
“你这卑贱的精灵奴隶！竟敢伤害高贵的我？”
米亚解下了腰带，在米卡的哭闹和求饶声中把他捆了起来。
“救命啊！戴维救命啊！救命啊！”
米卡大声的呼救，换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大耳光。
……
格朗特办公室的隔音效果不错，米卡的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太远，起码躲在宿舍里呼呼睡大觉的角斗士们都没听见。
但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凯瑟琳本来是想和格朗特好好谈谈的，但因为米亚和赛鲁的关系，她走到了楼梯口等待。此时的角斗场中十分安静，若有若无的喊声正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哪里的声音？”
凯瑟琳有些疑惑，她思量了一下，还是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她已经能够确定声音的来源就是格朗特的办公室。出于对父亲安危的担心，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你上来干什么？”
在走廊与楼梯的交汇处，一直守在这里的格朗特见凯瑟琳又走了上来，赶紧拦住了她。
“您站在外面做什么？”凯瑟琳疑惑的说道：“还有，您的办公室里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吵？”
“你快点下去！这里没有你的事！”格朗特严厉的呵斥道。
“可是……”
凯瑟琳还在与格朗特争论，一声绝望中带着恨意的沙哑嘶吼突然响起，其音量大过了之前所有的喊声。
之后，屋子里彻底安静了……
格朗特咽了口唾沫，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不对。
凯瑟琳抓着格朗特，硬拉着他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
格朗特摸索了半天才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哆哆嗦嗦的打卡了房门。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盖过了麝香的味道。
只见米卡被绑在了椅子上，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七窍缓缓流出，染红了他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的白色亚麻衫。
米卡死了……
这名从出生起就被厄运笼罩着的精灵男孩，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这操蛋的宿命。
接连的失去了母亲和父亲，在混乱领中被强盗掳走，本以为跟随莎拉后能够过几天安稳的日子，结果又被卖到了达克家族的夜蝰城……
命运在此处又和他开了个玩笑，让他辗转千里后与王大卫再次相遇，他认为自己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他认为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他了，他认为如兄如父的王大卫会一直保护着他。
这些终究是对美好向往的“自以为是”。
上天赋予了米卡美丽的外表与纯洁的心灵，但他生活的世界却是如此的污浊。这个世界容不下他的美丽，纳不下他的纯洁，总有肮脏的人想把这一切都玷污。
米亚如此，海夫纳如此，那些混乱领中的强盗亦是如此。
没有绝对的力量保护，美丽就变成了“罪大恶极”。
或许是为了弥补创造精灵时的“过错”，造物主为精灵增添了一项量身定做的种族天赋——心碎。
当精灵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对未来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心灰意冷的时候。他们可以选择用“心碎”的方式体面的结束自己的一生。
当年，米卡的父亲在面对强盗们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心碎之后，瞬间暴增的血压会冲破头部的所有毛细血管，眼睛和耳朵等五官七孔也会流血不止，这会让精灵的死相变得很恐怖。
这是精灵的抗争，既然要死去，他们就要把自己引以为傲的美丽和优雅统统带走，只留下一副血腥狰狞的躯壳。
这，就是精灵的体面。
……
格朗特已经傻眼了，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凯瑟琳则发出了一声尖叫，刺破了宁静的夜晚。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杀了米卡？”凯瑟琳指着米亚问道。
“才……才不是呢！”
米亚也吓得够呛，现在还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我刚才就是打了他几巴掌，可是他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我就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之后他就这样了！”
米亚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服，定了定神，骂了声晦气。
“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
“对不起啊米亚少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格朗特顾不上其他，连忙说了些抱歉的话。
凯瑟琳不敢置信的看着格朗特，感觉自己的父亲此刻是如此的陌生。
“算了！”米亚不耐烦的摆摆手，就像死去的只是一只蚂蚁，“以后，没调教好的奴隶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格朗特气恼他吃干抹净不承认，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带着一肚子气赔笑。
“不行！你不能走！”凯瑟琳咬着牙说道。
“怎么着？你是觉得你家的奴隶死了，怕得罪我，准备亲自侍奉？”
满满的期待落空，完全没有了好心情的米亚也懒得再掩饰本性，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凯瑟琳，嘴里说着龌龊的话。
凯瑟琳大口喘着粗气，她难以想象被神的光辉照耀着的奥兰大陆上，竟然有米亚这样的人存在。
他简直是背弃信仰的异端，是猪狗不如的败类！
“怎么了老板？”
众人正在僵持，被凯瑟琳刚才的喊声惊动的马克跑了上来。他以为是老板或者小姐出了什么事，所以马上过来查看。
然后马克也傻眼了。
“凯瑟琳！是你吗凯瑟琳？”
又是一道粗狂豪迈的喊声响起，听到了这个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戴维……”凯瑟琳喃喃了一句，泪水更加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