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春秋刀甲

莲湖水浪覆身，遮掩视线，待徐凤年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周围景色与自己入阵前一般无二。返回现实的徐凤年自一直在阵外等待的青鸟等人那里得知，自己如一页书所言，自己在阵中渡过三年，阵外只不过是区区三日。感受到体内那磅礴绵长的大黄庭，徐看着青鸟等人熟悉的面庞，徐凤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随后，又自青鸟那里得知，一页书在阻徐凤年入阵后，就已离开。在离开前，交给青鸟一个锦囊，嘱咐她在徐凤年出阵后将此交给他。如今，徐凤年准时出阵，青鸟当即将锦囊交给他。徐凤年拆开锦囊，惊讶地发现锦囊内所书内容，竟是与刀甲的身份有关。要知道，春秋十三甲，黄龙士独占三甲，自诩十九道第一，草书第一，阴阳谶纬第一，故而占据棋甲、书甲和算甲。剑甲李淳罡死于绿袍墓前。兵甲西楚兵圣叶白夔，死在西垒壁之战，成就了陈芝豹。绝代风华的色甲，那位大楚皇后香消玉殒于西楚国破之时。琴甲，旧南唐那位目盲琴师，在国破后抱琴沉江。西蜀画甲周鱼凫，临终前画了一幅蜀国山河的长卷，躺在长卷之上，大醉而亡。地甲司徒神策，精通堪舆望气寻脉点穴，离阳一统天下后就被暗中赐死。法甲荀平，被百姓烹而分食。道甲齐玄帧在斩魔台上兵解。释甲龙树僧人，死在了北莽道德宗门外。春秋十三甲已有八甲确定不在人世。除了黄龙士这位三甲，还有那位不知所踪的刀甲。这位在江湖上惊鸿一现的刀中魁首，自那次出手之后，江湖上便再难其名，以至于鲜少被提及。就连画地为牢，自封听潮亭的李淳罡，在那段时岁月里被提及的次数都比刀甲要多。刀甲的身份就如他的刀一样扑朔迷离，时至今日，几乎成了一桩武林悬桉。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就连他的出身都不知道。而一页书所留锦囊，道破刀甲真实身份。其乃是出身西楚望族的西楚书圣齐练华。同时，也是北凉王妃吴素的父亲，徐凤年，徐龙象，徐天蛟自己三人的外公。豪阀出身的齐练华是公认天资卓绝的书坛巨子，才华却是实实在在的好。能与大楚国师李密在棋盘上棋逢对手，又能与兵甲叶白夔在沙场互相较量。也能让曹官子，曹青衣，棋待诏称为“半师”。但就是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又出身豪阀的全材，却还是不被西楚皇室重用，直到西楚灭国，还是区区一翰林院编修。只做些帮姜姓天子书写诰命文章和碑文祭文的小事，修纂过半部无疾而终前朝史。因此，当时有着“齐半部”和“添花郎”的外号，后者暗讽齐练华只会锦上添花无法雪中送炭。待西楚覆灭后，广陵齐氏家道就此衰落，齐练华也不知所踪，愈发坐实了齐添花的说法。那时关于春秋十三甲还有一桩沸沸扬扬的公桉，齐练华本是西楚鼎力推出的“书甲”，尤以行书见长，寥寥十四字的《战国贴》一出世即有天下第二行书的赞誉，而后来被离阳官方钦定为春秋书画双甲的纳兰右慈，则有当世行书第一《升观帖》与之争锋，只不过天下人对这个说法都不怎么愿意买账，不承认纳兰右慈的双甲之说，而且只承认齐练华的书法造诣直追古代圣贤，但对于春秋书甲的归属，还是非在草书上“一骑绝尘，无人争锋”的黄龙士莫属。徐凤年的师父李义山，当年就对齐练华的书法推崇备至，称其行书不愧为古今之冠。只可惜，一心想辅左君主，却郁郁而不得志。为了江山社稷，而无法顾及儿女私情，始终没有给吴素的母亲，徐凤年的外婆一个名分。造成吴素与自己的母亲在吴家剑冢受尽白眼。造成吴素不愿随父姓姓齐，随母姓姓吴。当年吴素为徐骁出走吴家剑冢，侍女赵玉台因而被毁容。齐练华因而大闹吴家剑冢，拆了半座剑山。若不是吴家剑冢老祖出手阻止，只怕吴家早十几年被打脸。后来因他事被牵绊，在得知京城白衣桉时，已经来不及救自己的女儿。这也造成了齐练华一生的愧疚。遂化名为“吴疆”，潜入北凉王府十数载，甘愿暗中守护徐凤年。因为老人平时不论饮食喝酒都喜欢吃上一块生姜，因而绰号“老姜块”。离阳朝曾多次主导针对徐凤年的刺杀中，就是为了防止他成年之后继承大统。有好几次都差点成功，但被齐练华挡下。在得知自己还有一名亲人在世后，徐凤年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高兴自己还有亲人在世，另一方面也心存芥蒂明明齐练华有这般实力却没有去救下母亲。不过，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现在首要之事实，是先返回北凉。离阳朝局不稳，无暇他顾，北莽极有可能会趁这个时机进攻。徐凤年当即动身与青鸟等人启程返回北凉。不想，在返回北凉之后，自徐骁处得知。虽然近日北莽对南下攻凉的呼声越来越高。北莽从上到掌握一方兵马的持节令，下到北奔入莽的春秋士子，其中不少人认为，现在南朝因皇帝被杀，新皇登基，正是个千载难逢南下的机会。最后还是是北莽女帝与太平令联手，才将国内的呼声压下。一方面，按照太平令的战略，现在的北莽尚在准备阶段，贸然南下只会让多年心血毁之一旦。另一方面，是人屠徐骁尚在，北莽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过，根据传拂水寨传回来的线报显示，为了安抚国内情绪，也为了避免错失机会。北莽女帝与太平令已经加快动作，只待徐骁一死，便可随时南下。如的凉莽边境，可谓是战云密布。也是在这时，北凉与北莽境内，都开始在传北凉王徐骁重病不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