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一卷画轴
小厄倒是希望隼把倾漠寒打死,但他又担心这魂池受到打斗波及,若是阵法毁损,他的主人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隼你快住手。”他叫道:“倾漠寒,你还要不要带桓天行走?”
倾漠寒停在玉台一处边缘,道:“隼的承诺还算数吗!”
隼停在半空,道:“我答应放桓天行,但你答应我做的事还没有完成。”
“我已经按照你的方法启动了那个阵法,也找到了人……”倾漠寒说到此忽然住嘴。
“是啊!你帮我找到了人,如果你现在要带桓天行他们走,我也不反对。”隼有恃无恐地道。她已看透了倾漠寒,相信他是绝不会妥协的。
果然,倾漠寒半晌无语,长吐出一口浊气,眸光坚定地道:“我要带云潇然走。”
“那你就违反了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可以不遵守对你的承诺。”隼道:“你们人类都是贪得无厌的!”
“我只要带云潇然走!”倾漠寒咬着牙道。
桓天行凉凉地接口道:“我留下,你让他们走!”他的声音不大,听到旁人的耳中却意外的清晰。
丘阮等人已助他吸收完药力,桓天行此时只觉体内真气充沛更是有盛从前。但他的心里却不知为何无端的发苦发涩。
倾漠寒眉梢一挑,没有回头去看桓天行,依然与隼紧张的对峙着。
“以主人现在的状况,你带他走,能医治好他吗?”隼的语气放软下来,道:“你医治不好他,岂不是害了他?”
倾漠寒再次沉默。他无话可说,活了这么久,面临的死亡不计其数,还从没有这般怕过!修长无暇的指在袖中攥拢又松开,就连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那个阵法只有你能启动?”隼道:“是因为你是我主人认定的人选,是他最信任的人,就连我也办不到!”她说着语声中有了低落:“你和我主人,有着累世的情谊,你们是注定会相遇的!”
她手中不知怎的,就现出一卷画轴,画轴打开,听得水声叮咚,银瀑垂挂,圆月高悬,岩边两人,一黑衣如夜,一红衣似血,把酒邀月,笑语对酌。
倾漠寒只望了一眼,便似神魂都被牵引进去一般,心中大凛,忙凝神定气道:“我不认识你的什么主人,我只认云潇然,你若是利用他复活你的主人,我绝不允许!”
隼无奈地瞧着他,收起了画轴,道:“我对你这般客气,是怕主人会责怪,你我争执不下,不如让他自己决定。”
她话音未落,人便扑到了云潇然的身上。倾漠寒一惊,虽知此时她不会对他不利,但还是本能的伸掌拍向隼的后心。一条长长的尾巴夹着强劲的力道迅猛无比地扫在倾漠寒拍出的掌风上,小厄那笨壮的身体行动起来竟是如此的快捷灵活,一人一妖,同时撞飞向魂池。
倾漠寒凭空一拧身又落回玉台边缘。正要再出手,却见云潇然睁开了眼睛。
云潇然的眼前,是一个美艳的女子的脸,她红唇半张,一股暖暖的舒服的气流便从她的唇畔渡入了他的口中,云潇然有些发懵,这也不是倾漠寒?他的念头一出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那女子已经展身飘到了半空。他支撑着坐起,就看见朝他走过来的倾漠寒。
“哎!这是什么地方?”云潇然显然是对倾漠寒说的。但倾漠寒却没有理他,只上前搭了他的腕。
旁边的隼道:“他现在的身体用丹药已经没用,我刚才渡了自身的魂气给他,能维持半个时辰,你也只有半个时辰考虑的时间。”
云潇然道:“考虑什么?”
“考虑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留下来做它们的主人?”倾漠寒道。
“当然是跟你走!”云潇然不假思索地道:“不过,你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你是怎么把我给弄这儿来的,身边这位美女是谁?桓天行他们怎么都在这里,其他的人呢?”
倾漠寒耐着性子跟他讲了他来到后的过程,包括与隼赌战,被留在那四角分布骸骨的屋内,运用本元之气点亮骸骨身上嵌的珠子,念动隼给他的阵法口诀……然后,他就被那个阵法团团包裹住,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地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图案,图案愈来愈亮,消失后,其上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了?”云潇然不无吃惊地道,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那个人就是你,你就是我和小厄的主人!”隼的眼中闪动着晶莹的光彩,她跪到云潇然的面前,道:“您还记得隼么?她的名字还是您当年所赐……”
“还有我小厄!”小厄蹦上玉台,恭敬地屈起前腿施礼道:“主人不记得也不要紧,只要你点一下头,我们会有法子让您记起来的!”
这么多的信息,云潇然一时有些消化不了,他看着两妖,道:“你们辛苦了,快快起来,别这般多礼。”
两妖听他的话以为他对它们还有印像,自是欢喜不已。
云潇然整理了一下思绪,想起体内的那颗魔心,意识沉入丹田,却遍寻魔魂没有回音。只得做罢。
到底我是谁?它们找的是这具身体,还是我?云潇然揉了揉太阳穴,手被倾漠寒抓住,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如果你不愿意做别人,我们立即就离开,看谁能阻挡得了!”
倾漠寒竟是看穿了他的痛苦,云潇然不禁苦笑,他不是小孩子,他不能拿朋友的命去开玩笑。“我不离开,我离开了就活不长了,漠寒,你帮我个忙,把夜前辈和小蝶平安送出绝命渊……”
“要送你自己送!”倾漠寒气得脸色白了白,道:“你不走难道我会走吗?”
云潇然被噎得无话说。
隼温柔地笑道:“主人,你的朋友我们都会照顾的,不用担心。”
“嗯。”
“那现在可以吗?越早越好,您的伤也不能再拖了。”隼恭敬地道。
“好,你们开始吧!”
“云潇然,你真要这么做!”倾漠寒道。
云潇然读懂了他话语中的惊惧,他云淡风清地道:“我的伤能够痊愈,你不高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倾漠寒怒道。
“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漠寒,你难道对我没有信心?”云潇然微笑道:“我还要同你一起把酒赏月,纵马江湖,天宽地广,你我何处不能去!”
把酒赏月?那幅画里亦是两人在月下对酌,云潇然并没有看到,却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的确,有他在,何处不能去!倾漠寒笑了,他的笑让世间最美的景致也会黯然失色。
他让出了玉台,不再试图阻止,也许隼的话是对的,他们之间不简简单单的是这一世的牵绊,可那又怎样?倾漠寒眼色迷离,依稀间,可爱的女孩圈着他的脖子对他说:漠寒,不要忘了我,我还在呀!你说过的,如果你把我丢了,你会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我,再带我回家……
“珍儿”倾漠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我说过吗?为何我不记得!带你回家?我会带你回家!”
……
云潇然平静的躺在玉台上,一团火红的云雾自桓天行足下的地面升起,纯白的气丝从桓天行七窍内被抽出,“默念心法,凝气化形,释放真元……”隼传音给桓天行,道:“你要配合我,尚有一线生机。”
一缕缕纯白的气丝,渐渐如密雨般打入了魂池,魂池之水沸腾。玉台震动。
小厄一边防着丘阮等人的动作,一边紧张地观注着魂池。
丘阮和夏良一左一右将手搭在桓天行的肩上,他们的脸色此时也有些泛白,额上冒出虚汗,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桓天行的经脉,桓天行吸收的速度愈来愈快,他二人却一时一刻也不敢松懈,只怕一停下来,太子殿下就危险了。
封肃眼见不妙,将手搭在夏良的肩上,真气立即被抽走,他神色一惊,却也没有撤回手掌,夏良缓得一缓,对封肃点了点头。
赤须瞄了眼小厄,稍做犹豫,也将手搭在了丘阮的身上。
桓天行此时相当不好过,他的身体似成了一个转换能量的容器,这边吸入那边输出,他的神智都快被折磨崩溃了,但小厄传授的心法口诀仍在脑海中一遍遍念着,在体内一遍遍运行着。其实隼真的没必要担心,他桓天行会竭力配合的!
“我只要带云潇然走!”倾漠寒的话一字字敲打在桓天行的心上,是啊!他是来救他了!但在选择面前,他下一秒就会毫不迟疑地放弃他!他没什么可报怨的!他们毕竟才见过几次面,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他能来,他已经很意外,很感动……恒天行的心湖就像那一池的水一般沸腾,是生气!是郁闷!是不甘!
地面开始震动,池水溅起几丈来高,圆形玉台无声地从中裂开!蓝色的光华将云潇然的身体托起,直直地向顶壁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