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辜负了三分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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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戮原本要将夜落雨的腿、臂、踝、腕都打残了,让他一辈子不能握刀,一辈子站不起来,却又是被夏古夏良两兄弟阻止。“你们这是养虎为患,他若是逃了出去,我们大家都得死!”廖戮怒道。

“廖兄,你不能胡来,陛下的旨意只是要让他保持着虚弱的状态,并不打算废掉他。”夏古道。

廖戮还想说什么,便被夏良推了出去,道:“影卫的职责就是听命于西韩皇帝,廖兄,你不会忘记吧!走,我陪你喝几杯去,这里就交给我哥处理吧!他最在行,保证让那厮没有反抗的能力,瘫在床上他能怎么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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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古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一阵阵锥心刺骨的感觉自四肢传来,昏迷的夜落雨从闷哼中痛醒,浑身都在颤栗。

夏古对上他冰冷的眸子,并没有回避,他幽幽叹道:“夜兄,别怪我心狠手辣,今天我能保全你的修为,他日却未必能保全住你的命!”

“多谢!”夜落雨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这点痛不算什么,体内真气运转,他还能扛得住。

夏古和夏良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那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了,那个时候的他们修为也是刚刚到了武者的巅峰,急需找人来一试锋芒,而被各大门派悬赏追杀的黑鹰正是最佳的目标,一战成名,名利双收,兄弟二人满怀信心的遭遇了黑鹰夜落雨,那一战打得天地色变,日月无光。

夜落雨的刀动了杀机就不会有失,那一刀是要命中夏良的心脏,却刺进了夏古的胸膛,夏古倒下去,嘴角溢着血,他哀求道:“别杀我弟弟,是我要对付你,与他无关……放……”

“哥,别说了!”近四十岁的人就那么哭得像个孩子。夏良抱着夏古望着抽刀要走的夜落雨恨恨地撕心裂肺地咆哮道;“你不杀我,我也会杀了你为我哥报仇……”

“他没死。”夜落雨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身形隐没在了黑夜里。

那一刀距离夏古的心脏不到三寸。直至今日回想起来,夏古仍心有余悸。

“当年,为何要放过我兄弟?”夏古问出了一直以来不解的心结。

夜落雨沉默,良久,夏古没有离开,他在等他的回答。

“没料到你会冲上来,速度太快,我的刀来不及反应,刺偏了。”夜落雨淡淡地说道。

夏古看着他,很多人都怕这个人,但他不怕,因为他是从他刀下生还的人。他没再追问,转身离去。

牢房的门锁上,那晚当值的人是夏良,他喝了很多酒,归来与百里坠玉换岗,在牢房外对着夜落雨说了很多话:“我其实是想把你撕成碎片的,可我哥不让……就是因为你,让我们兄弟没有颜面在江湖上混下去,跑到皇宫里来做影卫……你知道你有多该死,你的刀下亡魂无数,你就不担心恶鬼缠身吗?……”

夜落雨静静地听着,他的腿骨手骨腕筋脚筋……无一处不在疼痛。骨头碎裂,经脉俱损,即使是他恢复起来也是很困难了,打斗受的内伤尤其的严重,让他几次陷入昏迷却又被痛醒。

耳中又传来夏良的声音:“败给你以后,江湖中都在传言我哥贪生怕死,朝你卑躬屈膝苦苦求饶,而我吓得痛哭流啼窝囊至极……你当初为何不杀了我们,杀了便一了百了!……我不是我哥,我不会领你的情,我只会恨你!”

“夜落雨,你就等死吧……谁也救不了你!哈哈……”夏良醉倒在夜落雨的牢房前,就那样的睡着了。

夜落雨却是被伤痛折磨了一宿,一直在运功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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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就不吃了,我白让御膳房做了这么多,拎着还嫌累呢!”瑶珍公主不满地道。

“过两个时辰后,我会吃的。”夜落雨道。

“可那都凉了,能好吃了吗?”瑶珍公主道:“你为何不趁热吃呢?”

夜落雨叹道:“我如今的身体不宜暴饮暴食。”

“哦!”瑶珍公主恍然,道:“那我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让我捎的吗?”

夜落雨摇摇头。

瑶珍公主提着空食盒走了出去,远远地看着百里坠玉迎了过来,“百里兄,你们不给他吃的,把人饿死了怎么办?”瑶珍公主不客气地道。

“他不是普通人,没那么容易饿死。”百里坠玉笑道。

你饿几天试试!瑶珍公主内心愤慨,却是忍着没有发作,她自己心虚呀,来探视夜落雨本来就是她的个人行为,要是惹毛了这家伙到父皇那里去对峙可是要弄巧成拙了。她挤出笑容,道:“那也至少每隔七天送一次饭好吧!食谱要同我十四皇叔的一样。”

百里坠玉皱了皱眉,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此人恢复能力极强,若是让他吃饱饭,除非是毁去他的修为……”

“七天吃一顿饭还算是饱饭?本公主要是七天没吃饭早就死了!你们有没有人性啊!”瑶珍公主还是暴发了,她涨红着小脸道:“隐牢的杂役都是八九重的修为,还有四名影卫守着,除了你,其余三位都是顶阶高手,上面就是皇宫,外面有的是高手护着,这般阵容,他一个被你们摧残得连行动都困难的人,怎么对你们构成威胁呀?我看你们就是公报私仇,滥用酷刑!我不管,父皇一向是爱才的,这人武功那么高,一个强得过你们多个人,没有父皇的圣旨谁也不能动他!”

瑶珍公主此时已经开始打父皇的主意了,要是她对父皇说能劝动夜落雨加入影卫,父皇也许会放过他吧!毕竟影卫的损失可都是拜夜落雨所赐,而父皇最在意的也只是影卫的忠诚与实力。至于死了的人,他们在加入影卫之前就应该有为皇室效死的觉悟。

百里坠玉心道:小丫头片子,你见过什么是真正的酷刑?哼!居然这么维护夜落雨,雪刃殿请不动的人,难道西韩皇帝就能用得了吗?我倒要看看为了保命,夜落雨会不会做西韩皇室的鹰犬!

他倒是忘了,此时此地,他自己的身份!也许,他从来就没把这个身份当一回事。

瑶珍公主的话,以其余三名影卫的耳力自然是听到的,他们无不感到有些头疼,却仍在自己的位置没一人离开向公主这边走来。

牢中夜落雨也是听到的,瑶珍公主左一个“摧残”右一个“酷刑”地说着,使得他的嘴角也不由得抽搐了下,被一个小姑娘同情的滋味也不是很好受。夜落雨这一生不是被人怕就是被人敬着,被人同情还是头一遭。

至于蝶儿,呵!他实在不知道他在她的眼中是个怎样的人。但,即使是那一次他以为他要死了,他在他徒弟的眼中也没有看到过同情,他看到的是绝望。此后,她乖巧了许多,大概是觉得用剑刺伤了师父险些害得他就此陨落很是愧疚吧!

可是当他身体痊愈,她就故态重发,她不止一次表示厌烦他了,他的保护成了她的桎梏。夜落雨倒在床上回味着秦小蝶从小到大的一幕幕:

“师父,蝶儿要那崖上的紫灵芝,你背着蝶儿去采好不好?”

“师父,你给蝶儿扎一个像这株树这么高的风筝好不好,嗯,要有宽大的翅膀,要黑色的,黑色的鹰……”

“不嘛,风筝线断了,你要给我找回来,……我不依嘛,就要以前的那个,飞到天边也要给我找回来!”

“师父师父你看,它又飞起来了呵!”她扯着风筝的线,奔跑在原野上,裙裾在飞扬,发丝在飞扬,银铃般的笑声如百灵鸟在歌唱。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说你是坏人,还说我是孤女,我就拔了剑……”

“师父,我杀了人,那个县太爷的儿子,带着一帮打手在林中埋伏我,我一着急,就用了你教我的功夫,没想到他们就……就都死了!”

“师父,我们又要搬家了吗?那我们去一个热闹的地方好不好?”

“师父,我长大了,你还是原先的样子,叫你师父怪怪的,我是不是要叫你哥哥呀?落雨哥哥,你陪蝶儿出去玩嘛!”她散着青春气息的少女身体无间隙地凑近,坐在他的腿上,小脸也贴上来,唇畔碰触到了他的脸颊。

夜落雨告诉自己,他以前也这样抱过她的,她虽然长大了,但她却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他暗中运功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很郑重地对她说,她长大了,以后不能与他太过亲密,因为他们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像师徒,她要叫他哥哥,他很乐意接受,他虽然传授她武功,却从没让她行过拜师之礼,也从没想过要做她的师父……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看到秦小蝶灵动活泼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蝶儿,你怎么了?”他顿了顿,问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人长大了就要有那么多规矩,要是这样,我宁愿不长大!”秦小蝶说完,赌气地离开了。这是她对他发脾气的开始。

他们两人的卧室只隔了一道门,夜落雨以为她又是耍小孩子性子,几天就好了。但,当秦小蝶抱着枕赤着足披着一头的秀发红着眼圈站在他的床榻前时,他才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