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有趣有事

第六十九章有趣有事

云薏还真没想过猛虎宗靠什么吃饭,她属于这个时代典型的武道天才,天资卓越,运气爆棚,少年时得到轩辕烈的推荐,投入馨香园门下,学艺十年之后一举勘破武道晋身天人。

所以在她的眼中,世界其实是很简单的,虽然不至于觉得“你穷是因为你懒”,可也真觉得个人的努力可以决定很多东西。

这样思考问题之后,她也就很自然地忽略了更多人以外的东西,也格外理解不了李达的顾忌,只所以没有依靠自己的实力反抗李达,完全是因为尊敬这个大哥。

所以在遇到同样行事毫无忌惮,偏偏又惊才绝艳的陈琼之后,她才会立刻引为知己,毫不犹豫地跟随在陈琼身边。

其实真要说起来,陈琼的相貌才华只是加分项,云薏在陈琼身上更看重的其实是自己想做却又做不成的那些事。

所以听到陈琼的问题后,她虽然不知道陈琼为什么打听这个,仍然绞尽脑汁去思考答案。

猛虎宗传承数百年,各代宗主当中什么样的人都有,积累原始资本的手段当然也各不相同,所以现在猛虎宗的业产倒是的确可以称得上多种多样。

首先猛虎宗肯定是有土地的,这个属于本时代的主要投资渠道,只要有闲钱,绝大多数人都会拿来买地种田,即使明明知道这是个性价比很低的投资渠道,仍然趋之若鹜。

事实上这个和陈琼前世人们热衷买房一样,不是说没人看出这件事的风险,主要全靠同行衬托,就算这个渠道再不靠谱,在没有其它更靠谱渠道之前,它就是最靠谱的。

不过猛虎宗毕竟不是普通势力,虽然也种田,但是并不依靠在土里刨食,事实上他们还做生意。不过不是皇家水运那种出人出力的粗重体力活,猛虎宗敛财的手段明显要省力得多,他们赚抽头的钱。

举例来说,明圣湖上的渔民打鱼他们是不管的,但是如果渔民上岸卖鱼,就要给猛虎宗的人交份子钱。事实上不只是卖鱼,所有的农产品买卖他们都要伸手,唯一的区别只是伸手的程度。

像是织造坊出的织品,猛虎宗就没办法向织造坊收钱,虽然理论上他们可以威胁收购织品的商人,但是织造坊的产品大部分都是卖给官府的,猛虎宗再霸道也不敢向江南节度使要份子钱。

同样道理的还有皇家水运。皇家水运刚进江南道的时候,地方上的货物接驳都是由洛阳楼包办的,如果说猛虎宗是地头蛇的话,洛阳楼就是过江的猛龙,两边麻杆打狼,互相害怕,所以猛虎宗就把收钱的手段包装了一下,他们不明目张胆的收钱,而是垄断了从出产地到洛阳楼已经洛阳楼到市场之间的那种手续。

这样算起来的话,皇家水运从蜀川运出来的商品在到达江南道最终消费者手里至少还要被加价三次,一次是洛阳楼,另一次是猛虎宗,最后才是销售这些商品的商人。皇家水运从江南道收购的货物当然也是一样。

当然这种模式在蜀川以外是普通存在的,毕竟洛阳楼从前很少涉及实业,和皇家水运合作完全是双方高层协商的结果,最后落实的时候,再次外包基本上是唯一可以快速生效的手段。而且因为洛阳楼本身并不缺钱,负责人对这份额外的工作也不怎么上心,当然也谈不上积极性,反而有很多人觉得麻烦,只是给林君萍面子而已。

皇家水运站稳脚跟之后,立刻向着大城市以外的乡村扩张,其实也是因为无法撼动大城市的这种供销体系,但是又觉得被人分薄了利润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从这个道理上来说,至少在追逐利润这方面,皇家水运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无论是决心还是意识都更高一筹。

猛虎宗敛财的手段当然不止这些,不过云薏所知有限,就这些事还是听李达和高尔他们说起才知道的。

陈琼听了之后,沉吟说道:“这么说的话,江南道商品最后一公里是掌握在猛虎宗手里的?”

他皱眉说道:“那为什么猛虎宗要为织造坊出头?”

显然云薏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脱口说道:“猛虎宗一直以江南道武林领袖自居,应该是想趁机收服织造坊吧。”

陈琼深深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田横对云薏势在必得了。显然除了对云薏的仰慕之外,田横还担负着联合两大势力的任务。如果猛虎宗和善人庄联合,凭借两方势力十个恨境天人,其中还有一个恨境巅峰的实力,要说横扫江南道,重现当年鬼蜮辉煌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的问题是,猛虎宗为什么会对这个目标那么执着?从马元的行事风格上来看,他应该是属于志大才疏的那种类型,猛虎宗里那么多人,就没人提醒他吗?

而且最主要的是,马元究竟是怎么想到要达成制霸江南这个目标的?难道他脑子里也有个系统?

想到这里,陈琼摇了摇头,向云薏说道:“我想去见流泉,你要一起去吗?”

流泉在洛阳楼,去见她不难,问题是云薏身为未婚少女,出入洛阳楼实在有点有碍风评。当然这并不是说她跟着自己风评就很好了。

云薏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叫嚷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伙人,把西山官窑运输瓷器的队伍拦住了。

陈琼和云薏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心中奇怪,西山官窑好歹也算是官府财产,什么人胆子这么大?

以两个人的武道修为,赶到发生争吵的地方也就是一动念的事,所以他们几乎没有错过什么情节。很快就弄清了发生争吵的原因。

原来是有人带着家眷上西山游玩,因为山路狭窄,牛车和官窑的民夫争道,打碎了官窑的瓷器。

虽然明知道对方身份不凡,但是按规矩,民夫运输的瓷器打碎了是要赔钱的,这点钱对于需要按天赚饭钱的民夫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所以当然不肯让对方离开,这才发生了争吵。

陈琼和云薏知道原委之后也就没了兴趣,正想离开,突然看到那个游玩车队当中冲出几个人来,手挥棍棒排头打过去,转眼之间就把官窑民夫们小车上的瓷器都砸了个稀烂。

民夫们顿时一阵大哗,纷纷上前拦阻,但是那几个人动作极快,砸完瓷器之后立刻退了回去,在狭窄的山路上进退自如,竟然没有被拦住。

陈琼和云薏对视了一眼,云薏皱眉说道:“武林中人!”

“七品到八品。”陈琼淡淡说道:“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