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城头对峙
月黑星稀,夜深人静。
白山水依然未从昏睡中转醒,然而他所在的破败商铺内,一柄湛蓝的利剑,此刻正悬停于他头顶之上,那剑身如玉,正绽放出幽幽的蓝芒,忽闪忽闪,在漆黑的屋内,犹如浩瀚星空里闪耀的星光。
一个老妇人,拄着一只狭长拐杖,静静的坐在在屋内一角的废弃长板凳之上,静静端详着眼前奇妙的诡异状况。
那妇人用黑布蒙住脸颊,看不清楚容貌。
锐利眼神中古井不波。
只是安静的坐着。
一个曼妙身影突然出现在店铺门口的门槛之后,不知是否吃惊于凭空悬停的那边湛蓝长剑,亦或是透过那幽幽的蓝光,看见屋内角落里安静坐着的拄拐妇人。
人影驻立门口,好半响才跨入房中。
“师傅!”
那人影从屋外走入,嗓音清澈,低声恭敬喊了一声。
湛蓝长剑闪烁间的蓝光,映照出她曼妙身躯之上,出尘般的娇柔脸颊。
来人竟是榕树院里的青狼先生。
拄拐老妇人依旧端坐不动,只是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
“痴儿,你将为师唤来便是为了这少年”
青狼先生垂目不语,平素里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妇人的面前收敛得一干二净。
片刻后,她微微点头道:“这柄剑气法宝灌入他体内多年。恐怕我将其带离这座青羊孤坟,也活不过几年。”
青狼先生闻言明显身躯一颤,刚要开口,那老妇人摆摆手,手掌撑起拐杖缓缓起身,又道:“刚才那黑夜惊雷你也听见了,想必是中洲书院的紫雷砚台之威,中洲境来的,也必然是入境之人,老妇或许能与之一战,然而却会给西域带去一场浩劫。”那老妇人顿了顿,继续道:“十三年的历练本来便已经到了,你能一直逗留在此,乃是圣女心疼于你你,不忍逼迫,没有将你强行带回,如今正是圣女破境的关键时期,而你也要准备好继承域主之位,没什么比这两件事更重要。”
青狼先生依旧不言,低头望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眼神里皆是犹豫与不舍。
那拄拐老妇再次叹息道:“这少年本身便气府受损,又被秘法强行将气息本就凌厉非常的剑气法宝羁绊于体内,如今生死两难,且看他造化了。”
“师傅,你有办法将法宝带离青羊城,对不对?”
青狼先生语气带着试探。
老妇人将拐杖顿了顿:“你应该知道,既然中洲之人已入了城,哪怕我有办法将他带出这座青羊孤坟,也必然会触发阵法上的禁制!免不得又是一场混乱。”
青狼先生微微摇头,道:“不是带他出去,而是带我出去!”
老妇人有些惊异,一时间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然而片刻之后,老妇人握住拐杖的手掌突然竟似乎有些发颤,想要开口却觉得喉咙发紧,好半响这才长叹一声:“痴儿…!”
…
从青羊城城被上空,陆续腾空而起两道身影,一个曼妙婀娜一个略显矮胖手掌间竟然还握住一柄狭长的长柄物品。
人影闪动间,不足半柱香的时辰,二人似乎便要由青羊城北门而出。
峰下数十条黑影四面八方,齐来人围拢而来。
看他们奔行之势皆是有章可循,健步如飞之下却步伐不乱,想必估计是守备城北的城防。
两道女子身影在城头之前的一座箭楼之上,止住身形,其中身形曼妙的青袍女子明眸一转,向身后追来的众人一扫,素手斜斜一指,缓缓地说道:“在下青羊孤坟一游,莫要阻拦。”语毕,那二人转身向城头处掠去而去。
突然身后疾风骤雨般一干瘦老者突然御风而来,怪声怪气地道:“二位请留芳步,老夫有一事相询。”
那人语音虽然不高,可是二道身影此刻仅腾空而起飞出不足数丈远,足可听清。不知那青袍女子当真未曾听见,或是明明听见而故意装做未曾听见,仍然继续向前走掠去。
这人冷哼一声,肩头微晃,身子倏然前移二丈,拦在二人前面,略带怒意地道:“哼!你好大的架子,老夫向你问话,竟敢装聋作哑!”
青袍女子去路被阻,丝毫不感惊慌,忽间不远处不知何时一位中年儒生竟然站立在城头一角,宽大儒衫被夜风吹得鼓胀起来,便转向身前那人道:“你主人还未说留步,便你话多。”
那人怪笑一声,怒极骂道:“不知你这没有家教的野丫头,一张小嘴可还真刁,待老夫先来教训教训你。”
一言未了,右掌已缓缓举起,虚虚向青袍女子面目上拂去。
双方又隔着一段距离。那老者掌风刚猛带着一阵劲风,气势汹汹,却见那青袍女子身形丝毫未动,手掌即将剐在女子面目,心中疑惑之下定睛细看,却见女子身侧的那蒙面妇人手,不知何时竟端起一根翠竹拐杖,在他头顶敲打而下。
老者心中惊骇,顿觉心中失算,刚要一个收回掌心向后掠去,便听闷声入耳,头顶吃痛硬生生的吃了一记闷杖。
老者咬牙举手掩住头骨,惊诧地望着那蒙面妇人。
但见那妇人不疾不徐又要举手落下第二杖,心中骇然,看样子分明是想在再给他头顶来一记开瓢。
老者已尝到厉害,这回可不敢再大模大样,身形一闪,急向后纵。可足尖尚未离地,那妇人人突然又欺近,一是一杖结结实实的拍在老者头顶。
老者生吃两记闷杖,这才身形脱离二女十丈远,踉跄连退数步,几乎站立不稳。
“你,入境!”
老者咬牙,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哼,知道便好,速速让开,否则我师父让你开瓢。”
青袍女子轻蔑一笑,奚落道。
中年儒生声音依旧遥遥传来,猜测道:“黑竹杖,你是西域圣女座下,唐师婆。”
一道儒雅浑厚嗓音从远处徐徐传来,一旁蒙面妇人收回竹杖,眼神一凝,也笑道:“老妇早已不曾有人称呼唐师婆多年,阁下,好一股浩然气,却不知道先生哪座书院拜哪门圣人?”
“老夫,中洲书院莫长卿,有礼了!”
老妇人道:“噢?紫雷砚莫夫子,老妇在西域早年便闻听莫夫子有一书一砚一观台的雅名,却不知道莫大夫远来我西边所谓而来啊。”
莫大夫不动声色,侃侃言:“西洲也是十里王朝的西洲,既然是十里王朝的天下,老夫此刻在中洲或是西洲皆然。”
青狼先生眼见师傅与那中年儒生一言一语,却相隔数十丈之远,一问一答间都是迂腐与酸臭味,顿觉不喜欢,心中暗骂了一句,腐儒就是乖张啰嗦。
…
青狼先生回过神来,便听得那莫大夫又道:“不知道唐师婆身旁何人?方才行事之间触动我城内禁制,若是携待十里王朝法宝,请望交出才是。”
青狼先生明眸流转,笑道:“哼,儒生,我的法宝岂是你想见便见的,要是你见财起意,我若交出不是鸟入樊笼,坐以待毙?”
数丈前的黑袍老者狞笑一声:“不交便是偷窃我十里王朝之宝,野丫头今夜你休想离开西洲境半步。”
“喂,糟老头,你刚才没被我师父开瓢,是不是头痒了!”
青狼先生丝毫不惧,调侃道。
“你…”
中年儒生此刻神态略显凝重,默然注视了远处的蒙面妇人半天,缓缓说道:“实不相瞒,老夫自中洲远道而来,只为寻得我十里王朝一件失落重宝,还望唐师婆行个方便,否则老夫难与书院以朝廷交代。”
那妇人轻声一笑,“不知道莫大夫,要寻之宝总不会是我西域,昆仑镜吧!”
说罢,老妇人手掌轻轻搭在青狼先生的左肩之上,一面尘埃不染白净如雪的数寸大小的镜面骤然在空中浮现,镜悬于黑夜中,如吞噬万物的空洞。
镜面周遭,荡起一阵涟漪,众然如漆黑的夜色都仿佛有了生命,朝着镜面卷动空气的旋涡,奔袭而去。
只一瞬间,空间都仿佛战栗起来。
不远处中年儒生莫大夫,眼见昆仑镜骤显,转瞬间便又被收回,轻叹一声道:“原来是嫡圣女,老夫多有打扰了。”
话音刚落。
转瞬间,儒袍男子人影一闪,便消失在城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