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幻境
贪狼殿和云剑宗等人在离恹利用彼岸盘的带领下,虽说又经历了一次风暴,他们更加狼狈了一些,但似乎已经找到了要去的地方。
彼岸盘上的十二颗狼牙,有一颗血红色的最为抢眼,那红色此时已经鲜艳到了极致。
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黑暗,挡住去路的不是崖壁,而是一颗巨大的石头,从他们的视线所见,石头是浑圆如球的,正好卡在了通道中。
在巨石的表面上隐约可见无数道漆黑的纹路,那些纹路深陷其中,隐约能够听到阴风呼号和闷雷之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离恹和巫清对视了一眼,一团黑气涌上了彼岸盘,瞬间黑气暴涨,那颗血红色的狼牙爆发出璀璨的血光,直接将他们所在的位置遮掩而去。
同时那血光也慢慢沿着巨石的缝隙融入进了其中。
黑与红的世界交织,黑是黑暗,红是鲜血,枯山之上有一只黑狼,獠牙冰冷,吞吐着天地间的血气。
黑狼的身边站着一个黑袍少年,他望着眼前的世界,眉头微皱,然后低头看到了那只黑狼,他突然笑了,蹲下身子摸了摸黑狼的脑袋。
黑狼的凶气敛去,竟是乖巧的蹭了蹭少年的手。
那只手突然变作一只锋利无比的狼爪,同时少年的神色也变得嗜血无情,直接抓爆了黑狼的脑袋。
冰冷的血溅了他半张脸,也溅入了这片世界。
……
巫清平静的望着眼前的一抹血红,然后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
血红瞬间崩溃,周围一片苍茫虚无,他看到了前方有一团云雾,云雾中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插着一柄剑。
剑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真实,又仿佛不存在。
巫清见过那柄剑,但只见过一次,是他偷偷跟着师父见到的,第一眼便是被这柄剑深深吸引。
他立志要得到这柄剑。
他走了过去。
穿过云雾,跃上石台,剑身表面有一层云雾,看不清真实模样。
他笑了,然后拔出了那柄剑。
……
……
北山山顶的光幕上,只能看到一片血红,而贪狼殿和云剑宗弟子的身影则完全隐没在了其中。
各派的强者这才注意到,光幕之中没有尤季辰的影子,南山山顶上也没有,他失踪了,但是没有被淘汰。
云剑宗何念的脸色不太好看,反观贪狼殿的黑袍男子一直是一副阴森冰冷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悲。
时间缓缓的流逝,按照光幕上地图所显示的位置,大多数弟子已经到了登云窟中部的位置,也就是龙腹。
在这期间,他们大多数都经历了蚀骨液、罡风风暴和迷乱黑雾,淘汰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昆仑山和断天阁的队伍在淘汰二人之后,虽说又经历了几番小磨难,但总算安稳的度过了。
光幕中,时常能够看到五道剑光在黑暗中穿行,其中最耀眼的便是如白玉一般的寒光,那是神兵沧吾。
登云窟宛如一条巨龙,在经过龙腹的位置时,邬沧雨等人再次碰到麻烦,不是风暴,也不是蚀骨液,更不是迷乱黑雾,而是一片虚无。
那虚无充斥着无尽的光明,将几人吞没了。
那光明是突然间的凭空出现,没有任何预兆。
邬沧雨几人在光幕上所在的位置一直被光明覆盖着,他们走进了光明。
“嗯?”
布天言在看到那一幕时,眉头兀自皱了起来。
唐戈说道:“怎么了?”
布天言沉吟了片刻,道:“七年前,我没经历过这个。”
唐戈又道:“登云窟内的所有凶险都会被经历吗?”
布天言摇头说道:“不会,全凭运气和机缘,但七年前的其他人也没有经历过那些光明。”
唐戈的眸子微微闪烁。
在北山山顶上的人只能看到之前邬沧雨等人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光明,至于光明内部是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
……
“这是哪里?”
天地之间只有古之月一人,脚下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头顶是蔚蓝无尽的苍穹,无数浮云轻飘飘的掠过,一片宁静自由的景象。
古之月的小脸微异,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握着惊月剑,视线顺着剑刃下移,看到了脚下,她正站在群山之顶,俯瞰大地。
无尽的青山皆是被绿意充斥着,没有树木,没有生灵,只有绵延到天际的草地。
山峰是草地,峡谷是草地,深渊也是草地。
古之月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怎么可能?”
她脑海中尘封了很久很久的记忆瞬间被唤醒,大概是十几年前,那时候她还在襁褓之中,透亮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的便是这青山之貌。
那青山在南陆大地,是人人向往的洞天福地。
她在那里被遗弃了,也在那里被带走了,再出现时,她成为了昆仑山弟子,从此她的记忆中便再也没有那片青山。
直到许多年后,她下山去找了小师叔。
古之月的小脸痛苦不堪,一对清澈透亮的眸子被无尽的迷雾覆盖,小手不受控制的一挥,惊月剑便是化作一道蓝光插进了青山之中。
霎时间,绵延无际的青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荒芜着,绿意退去,露出了枯黄的土地和石头。
“啊!”
古之月一声凄厉的怒吼,霎时间天地变色,风卷残云,蔚蓝的天空被血红覆盖,宛如末日。
……
邬沧雨走在大雨中,身体早已经湿透,周遭是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手里的剑还泛着淡淡的金光。
眼前一片迷蒙,即便是大雨也冲刷不了。
他时而觉得自己是在黎山院,时而又觉得是在昆仑山的玄机秘境,无数思绪溢满大脑。
一道惊雷在黑暗深处炸响,邬沧雨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径直向后倒去,他闭上了眼睛。
思绪消失了,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逐渐的归于宁静,只有手里的剑还在泛着金光。
……
闻卓一脸懵,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回到了昆仑山,他见到了很多人,包括岑夫子、念如音,还有很多长老、弟子。
但是却没有看到小师叔,也没有看到古之月、邬沧雨和澹台漓。
最后,他见到了自己的师父,那个一直以冰冷面目示人的老者。
这一次,老者突然冲着他笑了,闻卓愣住了,走上前就要去拥抱自己的师父,但是老者的笑意却突然凝固了,他的手里多了一柄黑色的剑。
那是闻卓的剑,现在却握在老者的手里。
剑没入了闻卓的胸口,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老者狰狞的面孔,眼里的一切都变作了灰色。
……
漫天风雪呼啸,天地间一片苍茫肃杀,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而且还在不断变得更白。
一个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少女迎着风雪,孤独的走在雪地里,留下了一排脚印,很快便又被大雪掩盖。
少女抱着自己的身躯,小脸被冻得通红,嘴唇却白的吓人,但是她的眼神却是冰冷至极,比这天地还要冷。
她的怀里抱着一柄剑,一柄如寒冰一般的剑,那剑似乎能带给她温暖和安全感。
忽而风骤,天地间还未落下的雪花被吹得四下纷飞。
“吼……”
诡异、恐怖、凄厉的吼叫声从风雪中传来,少女猛然抬头,风雪打在脸上却无动于衷,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出现的无数影子。
那些雪狼是雪原的霸主,他们飞速跃起,铺天盖地的扑向少女,森冷的獠牙吞噬着风雪,也吞噬了她。
……
南山山顶上,流云神将依旧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盘坐在巨大的青石上,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中年儒生,恭敬而且安静的站着。
魁流睁开了眼睛,说道:“有人启动幻境了?”
中年儒生面容清庸,眉宇间透露着深沉和一丝淡淡的戾气,他正是礼部尚书薛儒。
薛儒恭敬说道:“登云窟因天地异变而出现,神秘玄奥,其中幻境伴随着异变而生,没想到竟是被贪狼殿的离恹给开启了。”
魁流说道:“幻境的入口不在少数,就看看这次有几人能闯出来吧。”
薛儒说道:“是,神将大人。”
魁流瞥了他一眼,说道:“薛大人,你我同朝为官,不必如此拘礼。”
薛儒摇头说道:“在下的修行之路是神将大人您开启的,定谨记恩情。”
魁流嘴角噙着冷意,然后闭上了眼睛。
……
……
“那白光和血光已经弥漫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消失?”
北山山顶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光幕上的异样,邬沧雨等人消失在了白光中,离恹和巫清等人消失在了血光中,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那些光依旧没有消散,他们在其中发生了什么也不被人知晓。
唐戈想起了离恹之前与他说的天外之物,又想到他拿出彼岸盘寻到了那块巨石,这之间是否有关联?
吞没邬沧雨等人的白光是紧随着血光出现的,这是否又有联系?
伴随着天地异变产生的登云窟,又是否有违背自然规律的存在?
唐戈的眸子微微闪烁,无意间看到了对面的黑袍男子,他不仅没有担忧,而且嘴角还在动着。
他在笑。
黑袍男子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修炼功法所致,脸庞阴翳,让人看不出喜悲,但唐戈很确定他刚才在笑。
唐戈吐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些孩子有信心。
然后他看到了南山上的薛儒,好多人都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