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妥协
视死如归的言语，令几位长老为之一愣。
随即脸色开始有些不自然的纠结。
云清子的话与他们所想相驳。
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守住武当，固然是好。
可面对血衣大军
他们不敢想象。
因为根本也无需想象，四大剑宗强不强？
举世公认的战力第一。
可结果呢？
貌似连渣都不剩了。
难道掌门不知道什么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吗？
忽然，虚元子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挥衣袖，“掌门放心，我等誓死与宗门同进退！”
几人愕然，不过随即就想通了缘由。
虚元子的道统如今可以说已经断了。
其大弟子王小宅修的是其他武学。
而二弟子柳茜虽说继承了其道统，但却被柳氏扣押。
甚至断绝了与武当干系，
那其一身所修还传不传的下去，就没个定数了。
所以，他们几人立刻明白虚元子摆出这副姿态是啥意思。
其当代传人虽有可能会断绝，但只要武当还在，或者说藏书阁还在。
那虚元子那一脉的道统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不过，藏书阁一直是由阁老掌控。
阁老只服从于门规，连掌门与太上长老都指使不动。
宗门有难时，亦是阁在人在，阁毁人亡。
所以想丢下武当这片祖业，就等于断了一大半的传承。
这是武当先祖定下的规矩，传承了数千年之久。
虽然有些迂腐，但却正是这个规矩令武当传承至今。
而眼下肯定是生死存亡的大劫。
阁老们必然是与宗门共生死，继而武当若破，藏书阁肯定会被阁老们先行毁掉。
这是就是那条门规的决绝。
几脉此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但是也无可厚非。
算计亦是一份保障。
那一脉遇到虚元子这种情况，道统不至于真的断了，还有机会。
“好！”云清子得到虚元子的响应顿时大喜。
同时他也看向另外几位长老。
甚至他的左膀右臂，大长老乌青也在这波人里。
此时乌青也有些尴尬，他不想死，也不想断传承。
但有一点是他此刻最纠结的地方。
他那一脉是早于四百年前那场动荡归入武当的。
且是自愿归附。
因为两派本就是一脉，只是对真武大道君当年留下的道统有不同观点。
从而但生出的另外一个派系。
不过四百多年前，在动荡未起之时，其那一脉的掌舵人便率先带领门下尽数归入武当。
也正是因此，乌青那一脉始终占据大长老一席位置。
且相当稳固，同时也很忠诚。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面对生死存亡的大劫。
再有他是了解云清子的，那就不是个迂腐的掌门。
如果一旦真的面临最后的决断，云清子必然会选择保留香火，哪怕违反门规。
可他在云清子那番十分决绝的言语下，又有一丝动摇了。
有些摸不准云清子到底寓意为何。
于是乎刚才那一犹豫，被虚元子抢了先筹。
此刻，他这云清子心腹自然也就很是尴尬。
“我等必然为宗门赴死！”乌青不想再被抢先，赶紧一脸肃然的说道。
云清子回以欣慰的眼神，便又看向后面三人。
七位长老，刨除昏迷的林武，可以说已经有一半站在他这边了。
外加他是掌门，几乎占据主导。
但大战在即，内部是万不能够有任何间隙产生的。
剩下三人此时亦如同坐蜡。
死谁都不想，可难道现在挑明了开始闹分裂吗？
仨人谁都不傻，断不会做那种自毁阵前的糊涂行为。
可
唉，罢了！
三人相视一眼，齐声道：“我的誓与宗门共生死！”
“好，很好！”云清子大感蔚然的大手一挥，不过随即他又放缓语气，柔和道：“众位都是我武当栋梁，是我武当最后支柱，惟有我等屹立不倒，下面人才能心安”
众长老一脸惭愧。
道理很简单，他们会不知。
他们惭愧的不是这个，而是早知结果如此，刚才还犹豫个什么劲儿。
真是徒生事端，有故意找事的嫌疑了。
“好了，下面咱们研究下另一件是吧。”说着，云清子起身，将几人疑惑已久的一只奇特银白金属箱子，搬到了众人之间，并直接打开。
白雾喷吐，稍缓微散。
一只晶莹剔透装有艳红色液体的**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掌门，这是血？”二长老卫墟疑惑道。
“嘶是也不是。”云清子倒吸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确切说这是鲜血与血蛊的混合物。
“这是血蛊？”虚元子则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云清子不再卖关子，点头道：“没错，是血蛊，而且，你们看到的，只是数百份血蛊中的一份，在距我武当四五里之处，还有数百份这样的东西”
这一惊一乍的一天里，众人都有些麻木了，但在听到山门外有数量如此之巨的血蛊仍旧胆寒。
刚狠下心决定与宗门共存亡的众人，此刻亦是心中一阵悲乎哀哉。
云清子继续道：“从这些血蛊的数量来看，应该是血衣军用作对付我武当的另一种手段，而此物众位也都深知其可怕之处。如今看来，武当所面对的已是必死之局啊！”
闻言，几个长老亦是再次一脸哀愁。
心说掌门这会不地道啊！
这是先稳住我等，待得了承诺，才放大招。
可悲的是他们又谁都不是那等毁诺之人
大殿内一阵沉寂，落针可闻。
终于，被几人使了半天眼色的乌青受不住了，无奈硬着头皮说道：“掌门，我等死活，无关紧要，可门下弟子咱们毕竟要留些香火传承呀！”
“是啊！掌门，血衣军若真用上血蛊这等凶物，届时武当就真的是再无回天之力，留下一份传承，也不算愧对道祖先贤”五长老任石雨赶紧接力符合道。
另外几人则未说话，可也是默然点头表示支持。
云清子心里亦是如此想的，刚才逼着几人表态，不过是想让上层战力为修为低下的弟子们争取撤退时间。
他爱这个武当，更爱每一个弟子，武当是家，弟子则都被他视作亲儿亲女。
家可毁，但有人没了要家何用。
他的确如乌青所了解的那样，骨子里不是个迂腐之人。
所以，他的本意就是依照暗宗的安排，撤离武当。
但这需要时间，敌人却必然不会给他们时间。
而且也不存在什么悄无声息的离去，三万多人，目标太大，更何况，谁敢保证其中有没有敌人暗子。
遂，一旦撤离，这消息瞒不住。
这时就需要有人来争取时间。
那谁来？
小的上去？
那是送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所以只有他们这些老的，才能够有效争取时间。
而这期间必然是会死人。
于是，他也必须先跟几人大号防御针，以免提前内讧，也以免连真脱逃，虽然这几率很小，但他不敢赌。
云清子：“你们说的我岂能没有考虑，可是咱们人虽不多，那也有三万余，都撤离，肯定不现实，所以，我叫大家商议的其实是一份撤离名单，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但为了传承，我等必须做出取舍，另外，我会带领你们几个，在撤离时，杀向血衣军大营，为撤离争取时间尔等可有异议？不要憋着，否则，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说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掌门这话说的都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说啥？
一阵附和，这事算是敲定了。
不过，这接下来的事情也有够他们几脉掌舵头疼。
弟子虽有好赖，但哪一个也都是他们的心头肉。
谁死都心疼。
待众人离去编辑生死簿，这大殿内又剩下了前次会议同样的那仨。
太玄真人，云清子，以及虚元子。
太玄真人不用说，他是留下那一波，而且没人需要他安排。
云清子身为掌门，日理万机，他的弟子就那么几个，容易安排。
至于虚元子留下，另俩人都知道，他想给王小宅留条生路
“掌门师兄，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茜儿唉，如今我想要这条老命，换那臭小子一个平安。”虚元子也不墨迹，开口直奔主题。
另一对师徒俩相视一眼，暗道果然这就是个亲爹！
不过，俩人也都打心眼里羡慕，和欣慰。
这才是他们武当的门人，友情亦有义！
“净乐师弟，你不必如此，刚才我话说的很明白，选择权已经交给你们，我是不会过问的，他们每一，哪怕不是我门下，但也都是武当的弟子，都是我看着长大，我又怎会不希望他们平安”云清子有些感叹。
云清子虽没直接说，但也是变向答应了。
“谢过师兄！”虚元子拱手施一礼。
随即他又看向太玄真人，后者无需提醒，就直接开口道：“唉，小宅那边回头我就去看看，就事将外面的事情，跟几位阁老交代下，藏书阁的典籍啧，也不好办，回头净玄跟我一起去吧，希望几位阁老别执拗净乐，你干脆也一起，省的老让我传话，你自己进去看看小宅非常时期也没那么多规矩了。”
“是师叔/师傅！”云清子与虚元子赶紧领命。
藏书阁那边的确有点棘手。
先前说了，阁老们只认门规，根本不鸟什么掌门，还是太少长老。
他们的任务也就一个，那就是守护藏书阁。
谁敢动那里一砖一瓦，不用别人招呼，他们就直接敢拼命，这就是他们工作，也是他们入阁前的誓言。
但真遇上灭门大劫，他们这一块也成了冥顽不化的典型。
这样的例子，武当数千年的传承历史中不是没有过。
虽然都一一化解，但当火烧屁股，水淹墙的时候，藏书阁这里可真没起什么积极作用。
甚至，有几次险些闹出分裂阁老与长老大打出手以及有几次某发狠的掌门直接丢下藏书阁先撤了
这些种种都是记录在案的，不是瞎说。
同时也是先贤特意留下给后人警醒的，怕后世还会在藏书阁问题上纠结。
但先人想法是好的，可后人执行起来的困难，也不比先人小。
阁老选拔，一是忠心，二是实力。
乍看想改革藏书阁，貌似没啥难处。
但其实问题大了，忠心不必说，这样的人哪怕再少，也是有的。
重点是第二点，实力。
啥样的实力？
大成后期是底线！
就拿当前的武当来说，明面上，可就只有四个大成后期。
两位太上长老，再然后是云清子，和虚元子。
至于专注潜修的那些弟子还有米有，那就不为人知了。
那些弟子作为掌门是不能过问的，因为他们都是为宗门奔波一生后，才得到许可去潜修，那是人家应得的自由，而人家选择在武当里面潜修，也是表明人家态度，是心系武当的。
所以这啥实力，不管是掌门还是太少长老，于情于理都不方便追着过问。
再有，这在乾封的江湖上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但自己说除外，而截至目前，云清子是没听说谁找他汇报说自己大成后期了。
遂，这每一个能有资格入藏书阁成为阁老的，都是武功超绝之辈。
而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更不容易被说动。
哪怕之前言传身受的教育影响，在进入藏书阁后，也会慢慢转变。
因为藏书阁进去了，除遇到毁阁之劫，那便再也不能出来。
还有一点就是，藏书阁内的阁老虽始终保持在七位。
但却不是同时进入的，而是一个个续接进入的。
再拿当前举例，此时的藏书阁内，在里面待的时间最久的那位，已经有百年之久了！
据传那是一位不世奇才，更是个一心向道之人。
不问俗世，一如大成期，自己便请愿进入藏书阁，哪怕全宗反对，但人家能打，顺利压下，甚至还有阁老亲自破例出来接人。
那位虽在里面年岁不是最长，但实力这么说吧，人家一只手打七八个太玄真人玩似的。
所以啊，藏书阁内的规矩从来就不是外边人能左右的，进去了，也得听里面另外六个的话，实力为尊的道理，在哪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