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柳深旗讲武
柳深旗讲述的是一个玉鼎山庄的故事。
“玉鼎山庄在三十年前被江湖中人尊为‘天下第一庄’，这全是靠现在已经去世的闵老庄主带着一伙兄弟赤手空拳打拼出来的。老庄主虽然武功盖世，一伙老兄弟里也有好几位称得上是绝顶高手，玉鼎山庄凭借着鸣玉山的玉石出产而富得流油。唯一可惜的就是老庄主只有一对孪生小姐，却没有儿子继承山庄大业，这成为了老庄主的憾事。两个小姐长大之后，性格却是截然不同，大小姐轻佻浪荡，在江湖上招蜂引蝶惹了祸事，害了名门大派弟子的姓名，老庄主为了给对方交代，将她囚禁于庄内，后来听说好像是疯了。值得庆幸的是二小姐心地善良，端庄贤淑，还曾在庄内修建了鹿苑，收留了许多梅花鹿。哪一年，老庄主因为大小姐的事情一病不起，玉鼎山庄决定给二小姐比武招亲，也是给老庄主冲喜。如意湖畔的那一次比武招亲，九洲的年轻才俊来了不少，最后有一位穿一身白衣，持着黑色长剑，丰神俊朗的神秘青年击败了所有对手，做了玉鼎山庄的乘龙快婿。”
鱼飞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于是道：“穿白衣，持黑剑，这神秘青年一定是黑剑白衣江鸿飞了。不过为什么说他神秘？难道是因为长的好看吗？”
柳深旗道：“我也长的好看，也没见说我自己神秘，小飞不要瞎猜了。之所以说江鸿飞神秘，是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的师门，他的身世来历成迷。”接着又道，“江鸿飞就这样成了玉鼎山庄的乘龙快婿，而玉鼎山庄的这次冲喜没有让老庄主的病有什么起色。江鸿飞和二小姐成亲不到一月后，老庄主去世，江鸿飞成为了新任庄主。”
鱼飞道：“原来江鸿飞是通过招婿成为玉鼎山庄的庄主。不过比武招亲，力压群雄倒是一段传奇。对了，大哥，他还有子女吗？”
柳深旗道：“夫妻二人只有一个独子，年纪大约二十岁多岁。”
小脚丫虽然没有说话，小脸上已经崩地紧紧的，虽然年纪还小，毕竟她也生长于富贵之家，对于这些
这些事情她也能听明白了，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大娘和同父异母的哥哥又怎么不让她内心惴惴不安。
鱼飞一直注意着小脚丫，他是想让小脚丫知道这些事情，因为除非不去玉鼎山庄，不然这是迟早要面对。不过鱼飞也不想小脚丫对于将来要面对的事产生恐惧。
于是鱼飞道：“大哥你说过，这位夫人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是吗？”
看到鱼飞对自己偷偷示意，柳深旗也说道：“是啊，我还听说，这位庄主夫人还在庄内建了一座佛堂，常常吃斋念佛，想必是一个心地仁善之人。”
两人这一问一答之下，小脚丫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很多。
鱼飞觉得该问的也都问完了，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道：“大哥，我有一些武学上的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下。”
柳深旗闻言笑道：“小飞你的拳脚功夫那日在马尾峡我曾见过，很特殊，可以说别具一格。看不出是什么来历，至于你腰间的短刀，哥哥我还没有见你使过，不知你的刀法如何？此时正有闲暇，你就将你的武功与我讲一讲，也让马儿多吃一会草。武学上若有什么疑问，你也尽管问来。”
“大哥，说道拳脚功夫，我正好有一个疑问，今日要向你请教。之前我与大哥讲过，我从小居于北海中的一个岛上，那里的人都是打渔为生。我虽然有家传武功，可从来没有来过龙武大地，这次遇到海难到了北洲，又从北洲一路南来，已经见识过很多的江湖中人，我发现除了你之外，似乎再也没有精通拳脚功夫的人。这是为什么？”
“小飞，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一点哥哥我可是深入的探究过，恐怕除了我之外，没有几人在这个问题上更有发言权。武林中一直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拳脚是小道，持器之术才是大道，习武应舍小道而就大道，你一定没有听说过吧？”
“呃，拳脚是小道的话我听一个人说过，当时并没有在意，没想到这还是江湖上流传的共识。”
“什么共识，我就不是这么认为的，只是我的想法很难得到别人的认同。‘拳脚是小道，持器之术才是大道，习武应舍小道而就大道’这句话是自古穿下来的，具体为什么有这样一句话，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是人云亦云，不知就里。可我却是探究出了这句话的产生的原因。”
“那正好，大哥赶快说说。”
“这原因有两个，其一是……”
柳深旗和鱼飞坐在石亭内这一聊起武学越谈越是兴起，这里四下无人正是个好地方，一时也不着急走了。小脚丫吃完后只听了数句就爬在石桌上睡着了。两人干脆走到了石亭旁的草地上，盘膝坐下，畅谈起来。
和柳深旗的这一番对于武学的谈话，让鱼飞对于龙壶大地上的武者和武学了解了许多，也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首先就是鱼飞关于拳脚是小道的疑问，柳深旗所说的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武器对于古人的重要性胜过拳脚。龙壶大地在很早的时候，就是比龙武朝廷建立还要早的多的时候，那时候只有一些小国和部落，人口稀少，莽荒处处。对于那时的人来说，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狩猎，开荒，或者是相互之间的战斗，他们需要掌握使用兵器的技巧，古时叫做持器之术。他们推崇持器之术为大道也是理所应当的，比如对上林中猛兽，即便你的拳脚再厉害，也不如掌握一门好的枪法，刀法。还有另一个原因，这是一个隐秘的原因，如果不是江湖上顶级门派，或者是有传承武学世家，是不会知道的。江湖中处于低层的武者不过是听处于高层的人说拳脚是小道，他们出于敬畏，就跟从了这个说法，实际都不清楚这个真正的原因。那就是武学一道站在巅峰的极少数先天高手，他们可以通过灌注先天真气与兵器之中，而让兵器发挥出超越凡俗的力量。这就让拳脚功夫在先天高手间成为了鸡肋，练了也没有什么大用，这些站在巅峰的人对于拳脚不屑一顾的姿态，往往会决定一个武学世家，一个顶级宗派的武学传承走向，这些世家和宗派又从上到下的影响了所有习武之人，最终和第一个原因一起造成了拳脚是小道成为了龙壶大地上武者的共识。
龙壶大地的江湖可以说是一个十八般兵器并举的江湖。江湖上的武者习武主要都是围绕着兵器而进行，而主修拳脚功夫的武者非常少。鱼飞通过自己的经历就验证了这一点，截止目前，他也就只见过柳深旗的‘铁腕碎金手’，遇到的其他武者全都是使用兵器的。
龙壶大地不是没有名震天下的拳法，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武圣神拳”，鱼飞曾经在镇海城前见到那个生鲜掌柜的儿子亮出过“武圣神拳”的起手势，后来反而被兵痞揍得满地打滚。其实这并不是那生鲜掌柜的儿子不会使用，而是这个名字高大上的拳法是一种烂大街的拳法，几乎龙武帝国每个练过武的人都会使上几下子。这个拳法确实是出自武帝之手，不过这拳法是武帝用来让龙武帝国的子民强身健体的，作用类似于健身操。这个武圣神拳的名字是后世之人所取，谁让武帝他老人家的名头太大，所以一套健身操竟然最终和武帝真正的绝学“平天戟法”并驾齐驱成为了武帝名震天下的两大绝学。这种误导也打击了许多才踏上武者之路的人，试想一下，就连武圣他老人家的拳法都是这样烂，大家还有必要练什么拳法吗？
目前江湖上的拳脚功夫，除了打穴点穴之外，主流就是以不伤人命为目的所创的功夫。这样的拳脚功夫名气最大修习之地就是悬壶寺和药仙观，出家人嘛，当然要少造杀孽，少动刀兵。可是即便是这两个门派修习拳脚功夫，可他们的镇派武学却都不是拳法或者掌法，悬壶寺是棍法，而药仙观是剑法。
柳深旗告诉鱼飞，他的铁腕碎金手是家传武学，也不知道是那一代的先祖所创，总之是一代传与一代，他是学自他的父亲，这是一门厉害的武学，如果按照江湖上对于各种功法的定位，应该称得上是一品家传绝技。
江湖中对于各种武学功法的评定深受专门做江湖评论的多闻居士所撰写的“筒报”影响，在乐帝出现之后，基本统一为一个标准，那就是十二个品阶，分别为家传绝技，传承绝学，传承秘技，传世神术这四个阶位。又各自从低到高分为三品，二品，一品。
以拳法来说，这就是难能可贵了。就柳深旗目前所知道的拳法掌法类的武学，最高品阶也不过是二品传承绝学。
当两人聊到鱼飞的内功心法的时候，鱼飞道：“大哥，我在北洲带着小脚丫躲避山贼追杀时，从山上滚落撞伤了头部，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内功心法的修炼口诀了。经常无法掌控自己的内力，运气行功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我现在的状况是拥有内力却无法修炼，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能正常使用自己的内力？”
鱼飞对着结义大哥扯谎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这样说怎么办，有谁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日日修炼的内功心法口诀忘掉？难道要告诉柳深旗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所以自己继承了身体的内力，却没有了之前的记忆。
柳深旗惊奇地道：“还有这样的事情？照理说如果是忘记了内功的修炼口诀，只会造成无法继续修习，内功修为暂时不能进阶，却不会有调动不了自己内力的情况。内家武者修炼出内气后，在调息结束的时候会将内气藏于丹田，用时自然可随着心意调动，行走于所练功法的筋脉中，即便忘了口诀，也不影响运用。”
鱼飞无奈地苦笑，摊摊手道：“事实就是我空有内力，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调动它了。”
柳深旗站起身来道：“小飞，你站起来，我来试试你的内力修为。”
鱼飞一喜，站起来与柳深旗在石亭外草地上对面而立。柳深旗单臂平伸着，手掌竖立，掌心对这鱼飞。
“你全力提聚内力，与我对掌，让我试试你的内力。若是一时不能提聚内力，先不用急，多试几次必然有能成功的时候。注意要凝神静气，以意引导，这与调动身体肌肉力量是不同的。”柳深旗道。
听着柳深旗的提示，鱼飞开始用意念调动丹田的内力到右掌。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失败，第三次……直到第五次，终于一股热流从丹田瞬间就窜到了右臂之上，鱼飞趁势一掌击中柳深旗一直平举的手掌。
柳深奇身体一震，接着曲肘泄力，化去了鱼飞这一掌的力道，说道：“小飞，你内力虽然弱了一些，也算是根基扎实了。呃……有些不对，照理说这样的基础内力不会有如此力道，竟能让我的手肘弯曲，这么看来，你的力量一定大，外劲非常不错。”
鱼飞一愣，这又有新的名词出现了，于是问道：“外劲是什么？”
“就是你的力气，人的天赋不一，自然外劲就不同，有人天生神力，有人孱弱无力，江湖上也有些打磨身体的拳脚功夫，可以增长外劲，不过只修外劲者无法入高手之列，也就是一些看家护院，帮会喽啰，军伍兵卒之流。江湖中流传一句话：修外不修内，老来空垂泪。一个意思是说老来也难有成就，另一意思是说老来筋骨气血之力衰败时，只修外劲之人实力大降，几与常人无异。修内家真气则不一样，会随着真气的日积月累，不但实力水涨船高，还能延年益寿。”
柳深旗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鱼飞，心里猜测：看来自己这位兄弟脑子伤的不轻，竟然把内功心法连同基本的武学常识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