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中年男人身边的女人刚一要吵吵，张良便扭头瞪了这个女人一眼，毫不客气道：“想要赔偿现在就闭嘴，不然就去曝光吧，看看我怕不怕？”
“你……有钱了不起啊！我就还不信了，这还是不是法治社会？”女人显然被张良的突然爆发吓到了，喃喃了句，但终究还是在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后消停了下来。
房间内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开始颇为尴尬，张良径直走到张若曦身边，低声安慰了几句，见女孩儿情绪已经渐渐恢复正常，便也不在言语，毕竟场合不对。
还好没让众人等多久，很快房间大门再次被推开，三名医生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这两位是卢医生跟谢医生。卢医生是樊老太的主治医生，刚刚的片子就是谢医生给拍的！”
“两位医生好，抱歉打扰了，我就想问问那位樊老太的检查报告上能否证实她是被撞倒的。”张良立刻开口问道。
“张总您好，只从检查报告看病人目前的情况是左腿股骨重度开裂，因为加上病人本来就有重度的软骨退变，所以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
不过我们没法辨别这究竟是摔倒还是撞击所致。
不过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麻烦，毕竟老人年纪大了，自行愈合的可能性很小。”
卢医生开口简单介绍了句，一边的谢医生也开口了，“没错，单从片子看我们无法断言究竟是不是外力导致，不过从病人的伤口看，那里本就有旧创，会如此严重也是因为旧创还未完全恢复，同一部位又再次受伤所致。”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两位医生了，请稍等一下。”张良点了点头，随后转向老人家属道：“现在的情况是没人能证明老人是被撞到还是自己摔倒的。
不过你们别急，老人在医院的所有费用，暂时我会全额承担。
至于你们刚才提到的赔偿，你们可以草拟一份详单，交给处理这件事情的警察同志，等到有调查结果了。如果的确是我们的错，该赔多少，我们都认了下了。”
说完，不等病人家属开口，张良便扭头冲主治医生说道：“这样，卢医生等会我会预交两百万的押金，请帮我把病人转到最好的单人豪华病房，帮我请24小时最优等的陪护人员，另外所有的药不要考虑医保，要用最好最贵的。
考虑到病人的营养，我会安排顶级酒店每天按时送饭，账就从我预付的押金中结清，病人每天的账单需要他们签字后，统一交给我。
另外，这两百万押金是我付的，医院必须保证这两百万只用于病人的治疗，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支取，包括病人家属。
当然，如果账目上钱不够了，随时通知我，我会安排人即时转账的，有问题吗？”
“啊？”现场的人集体愣了愣，尤其是病人家属那边，明显有些蠢动。
“咳咳，要不然就别这么麻烦了。这两百万直接交给我们，这件事儿就算两清了。”中年男人在旁边女人不停示意下，干咳了两声开口要求道。
“张良，你这是干嘛？都说了咱们没撞到那个老太太，凭什么要赔钱啊？”一边的韩娟也忍不住叫了句。
张良先是冲韩娟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随后冲着病人家属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对不起，您或许还没懂我的意思。这两百万只是我预先垫付的。垫付的意思你明白吗？下一步我们会去找证据。我是学法律的，虽然从法律上说应该遵从谁主张谁举证的原则，不过我不打算跟你们理论这些。等到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这两百万归谁出还不一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再次勃然大怒。
“意思很简单啊，如果的确是我们撞的，这些医药费自然是我们该出的，甚至后续赔偿也不会少。但如果最终让我们找到了证据事情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这笔钱该谁出谁出。
所以我建议你们有空在这里跟我闲扯，不如赶紧去找到确凿证据。
既然你们信誓旦旦，肯定是我们的责任，难道这种处理方式还不能让你们满意？”张良毫不客气道。
“就是！你们到底是想要治好老母亲还是要钱啊？现在别人已经帮你妈妈提前预付了巨额医疗费了，还提供最好的服务你们还想怎么样？这不是无理取闹么？
我们公安机关查清事实也要时间的啊！还有身份的人呢！你们这样叫有身份？”一边的警察都看不下去了，不再和稀泥，而是板起脸呵斥了句。
“啊！”这下终于没人吭声了。
“行了啊，赶紧把流程走了，这件事情我们会正式立案，有了结果会通知你们双方的！”见终于不再吵闹，这名警察拿出纸笔，开始做起记录。
“你怎么来了？”
折腾了半个小时，当三人在跟辅导员告别后，终于走出医院，张若曦便立刻冲身边的张良问道。
一边的韩娟吐了吐舌头，冲着张良做了个鬼脸。这一切自然落在张若曦的眼底，聪慧的女孩儿自然立刻明白自己这闺蜜肯定背着她给张良打了电话。
“不说这个了，饿了吗？先去吃饭吧。”张良直接岔开了话题。
“还饿什么啊？都被气饱了！我说张良那种人就不能惯着，咱们凭什么给他们垫付医药费啊！如果到时候真拿不出证据，这笔钱不是肉包子打狗了？两百万啊！捐给希望小学也比浪费在这些不知廉耻的家伙身上强啊！”韩娟在一边激动说道。
“好了，韩娟别说了！”张若曦颇为懊恼的说了句，随后看向张良翘起了鼻子，“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其实你真不该来的，不然他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其实现在想想其实最多也就是把医药费给付了。虽然想起来有些不甘，总比闹成这样好。对了，你今天不是有事情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事情已经交给别人处理了。其实韩娟说的没错，这种人可不能惯着。你放心好了，证据肯定能找到的。你们放心好了，真相总能还原的。这件事儿就交给我了。你也不用自责，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永远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责怪自己。至于我肯定要来，我说过的，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有韩娟在一边，张良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淡淡说道。
对于张良来说他还真不怕找不到证据。首先他送给张若曦的手环上就有视频记录功能，存储空间足够调出24小时的视频内容。这个功能虽然他还没有使用过，不过有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够提取。另外地网系统已经初具雏形，除了及时搜索功能，试运行阶段还有不少实时图片记录。
虽然因为服务器组的关系，搜取范围还不是很广，但京城正好是试运行阶段搜集资料的城市之一。
如果当时正好有人在用手机经过，指不准就能记录下一些有价值的内容，只需要整合就能给出证据。这也是张良在医院内如此干脆的原因。
当然这些保密性质的东西他自然不好跟两个女生提起。
“哎，张良有一点我最服你，连说个情话都不愠不火的！如果不是你够专一，我真感觉你属于情圣级别了。
小曦啊，你可真得把这家伙看紧了，尤其是千万别让他跟这唐森学坏了。”韩娟在一旁调侃了句。
“就你话多！”张若曦气恼的锤了下身边的韩娟，突然反应了过来，“呀，我们租的自行车还丢在巷子里，赶紧去看看还在不在！”
……
等坐着张良的车子回去，自行车自然是不在原地了，这也让两个女孩儿更加懊恼。这也直接导致两人的心情都不太阳光。
在张良的强烈要求下，勉强吃了顿饭，张良便直接将两个女孩儿送回了寝室。
到不是张良不想多陪陪张若曦，主要还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两个女孩儿影响还是挺大的。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去做些别的什么。张良也很理解这种心情，毕竟两个人都是亲历者，在一起聊一聊比他横插一脚要强。
回到公司总部大楼内张良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在地下最底层像迷宫一样的布局中绕了一大圈，通过数到安全门后，再次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电梯前。
说特别是因为这个电梯外的按钮不是上下，而是只有左右两项。而且安全措施更为严格。语音、指纹、虹膜这三项生理特征都验证通过后，大门旁边又伸出一根机械臂，在张良的头顶摸索了片刻，电梯大门这才打开。
进入电梯，张良随手按下左行按钮，电梯即刻开始平稳移动，三十秒后，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时，一个让密集恐惧症患者不忍直视的大厅随即出现。
大厅内基本上被大型的金属机箱堆满，密密麻麻，只有电梯门外的中间留下了一宽两米左右的通道。
这些大型金属机箱上有许多指示灯，正密密麻麻的闪烁着。最惹人注目的是大厅上方数百个灵巧的金属臂正不停忙碌着，一块块芯片在这些金属手臂的操作下，插入足有2米高的金属机箱。
张良神色平静的下了电梯走入通道，这时才能看出整个通道实际上是被透明玻璃隔开的，通道两边都是一样的景象，不时的还有下方被滚轮代替的机器人在其中行走。
直条型的身体，多关节手臂，跟头上顶着两个大型摄像头的设计谈不上任何美感，却相当实用，这些机器人正配合着大厅上方的机械臂，将一台台的大型机箱组装，进行精密焊接。
不过张良显然对透明玻璃后那些极其现代化的景象没有任何兴趣，一路毫不停留的直接走到了通道尽头的一扇门前。
很酷炫的设计，因为两边都是透明玻璃，所以远远看去这扇门就像是架设在一个空旷的场地中一样。又是一连串的验证，房门打开，一个大概一百平左右的操作间便出现在张良眼前。
跟一般的操作间不一样，整个操作间内就中间一个大型的操作台，却没有任何显示设备。不过等张良做到操作台前一连串的操作之后，房间的风格瞬间一变，无数的图片瞬间充溢在整个操作间中。
随后张良从身上拿出手机，打开跟张若曦手环连接的APP，随手操作一番后，无数图片消失不见，一个段视频图像出现在张良眼前。
视频抖动的有些厉害，不过大致能看出拍摄视频的人正前行着，两边的参照物不停的向后滑动，张良也不在进行任何操作，只是默默的看着。
大概几分钟后，视频出现90度一个拐角，进入了他今天去过的小巷中，又过了一分钟，一个老人赫然出现在视频之中。
视频播放到这里时候张良神色也明显认真了起来。
当了解了事情原委后，张良心里其实起了一阵很荒谬的感觉。网络上很多关于这种事情的曝光，看的都要审美疲劳了。
热炒一阵后便不了了之。当事人事后是个什么处境，很少有人继续关注。当然这也是想关注就能关注的。
毕竟媒体不在后续报道，谁也不会为了心里一个结，专门跑去问问当事人究竟如何处理。
帐大家都会算，当当键盘侠，打上几个字，不用花费太多心思，天天做都无妨。
但是搭上自己的时间精力跟金钱去了解，那就太不划算了。所以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看了这种新闻也只是愤怒一下就忘了，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能够顾好自己跟家人就已经要竭尽全力了，哪有时间去为一个无关的人操心那么多。
更何况这个世界林子足够大，鸟也足够多，资讯更是来的太快，每天都有各种新奇的事情发生，被媒体关注，然后热炒。
每天的头条都能不重样的，许许多多这种小事情自然会淹没在时间的长流中，偶尔又出了类似的事情被报道出来，便再次惹来一番评论，换成无数感叹：“世风日下啊……”
但张良是真没想到这种俗套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人的身上，尤其是张若曦身上。
不过现在想想，这种事情发生在女孩儿身上其实并不奇怪。虽然这么多时日的接触，张若曦其实的确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儿，虽然善良，却没有太多圣母的慈悲。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一切随心。直白些便是看到让人不忍的事情，能帮，总会帮上一把。不能帮，也只能爱莫能助。
看到这种事情，上去帮一把是正常反应，原始冲动是善良作祟。不管是什么时代，善良总不应该是错的。所以张良看上去很平静，内心却很愤怒。
愤怒的原因不是为了钱而讹诈，甚至不是今天这件事情本身，而是在张若曦身上发生这种事情，对女孩儿未来心态的影响。
张良喜欢张若曦，很喜欢。这种喜欢不单单是外表，还包括女孩儿隐藏在外表下那颗纯真的本心。
显然在发生在张若曦身上的这件事情对女孩儿心理的影响是不可测的。
其实对任何人来说都一样，也许看别人的故事没太多触动，可以站在一边以自己的角度妄加评论，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他会表现的比谁都激动。
所以张良今天没有按他的理性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