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四大境界
狄文伸出半只手挡在纪红裳身前，两人亦步亦趋踱入小屋，屋门未关，进门看去，借着微薄的曦光能看到三位老者环屋而坐，每个人手旁都有一方小木桌，上面一杯清茶，已被喝得只剩一半。
三人之中有一个是剑松道人，狄文认得，对于另外两个，却没见过，不由打量起来。
其中一人与剑松道人衣饰相仿，年纪能看出略微小一点，而另一位则比剑松道人看起来年纪还大，一身布衣，挽着袖子的手臂上满是老茧，一双黑布鞋还能看出有露水染了的痕迹，不过一身却是干净。
“尚听道长，玉铉道长。”还未等狄文开口，剑松道人便先介绍起来。
听他说完，狄文不由一个激灵，武当三子！三人居然同聚一起来接见自己，可真是不小的排场。不知道武当以这样的排场迎接自己，是什么意思，要算旧账吗？
狐疑之际，狄文不敢托大，一手护住纪红裳，一手已按到了剑柄之上，目露机警之光，紧盯着武当三子。
剑松道人看着狄文，忽然抚须一笑，丝毫没有敌意，这不禁让狄文心生疑惑。
那年纪比剑松道人小的玉铉道长看着狄文的样子，捋须笑道：“既有这等成就，看来还有得救。”
剑松道人看着狄文，亦笑道：“两年来，你这功夫大有长进了。”
“都是各位前辈襄助。”狄文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目光却落在了那位年龄最大一身布衣的尚听道人身上。
尚听道人看着他点头道：“是个好苗子，”随即却疑惑道，“不知以你现在的内力修为，为何心境还停滞在第二境界？”
言罢，就见玉铉道人跟剑松道人同时望来，看着狄文，同样目露疑惑。
狄文一愣，脱口而出道：“何为第二境界？”
纪红裳也是一愣，习武之人只知道练武有内力高深、功法优次之分，却从没听过心境还分境界。
尚听道人见狄文不知，轻叹一口气，抚须道：“看来药王还未来得及授你心境之学便匆匆离世了，真乃遗憾。”
随即便道：“也罢，我便告与你。你可知学武之人与术数研学者同类，学者只要专注钻研，持之以恒地收集材料，不出十年，总能取得一些成就。习武之人只要勤学苦练，哪怕没有顶尖功法，练上十几年，总能有一些成就，是以功法技巧、内力真元的修养上的差距终究可以通过磨时间来提升。但是心境却不然，是以心境尤为难以修炼。”
狄文笑道：“道长莫不是说我心思不净？”
尚听道人摇头道：“非是心思不净，而是心绪不宁。”说着，尚听道人稍一顿，才道：“小友是否还在为当年灭门一案挂心。”
狄文看着尚听道人，本来和煦的笑容像是忽然冻结在了脸上，而后慢慢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这柄剑。
他本来就是为了替师门报仇才勤学苦练的，也本就是为了弄明白当年的真相才来的武当。
既然武当三子早就知道自己要来，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来意？
想到这里，狄文恭敬一揖道：“还请道长指点。”
尚听道人道：“武学境界分为四种，最初，为自然境界，即为你在下意识中做出的反应，街上常人打架，大多为自然境界。第二种，为功利境界，当你为了追求某些东西，极力地想习武的时候，你便达到了这种境界。”
说到这里，尚听道人似有还无地看了一眼狄文手中的佩剑，眉头微皱，却也没停，继续道：“第三种，则是道德境界，古往今来凡自能完全达到这种境界的人，虽寥寥无几，却必然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我掌门师叔一茶道人如今年近耄耋，依然只是稳立道德境，未能臻至完满。”尚听道人说到此处，不由叹了一口气，古往今来，有多少天纵之才都是止步于功利境界，能达到道德境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如今他们堪堪步入道德境，想要完满已是今生无望了，怎么还敢奢望最后一境。
“那具体要怎样才算步入了道德境呢？”纪红裳发问了，她实在想不明白，道德境究竟是什么样的，怎么让他们几位不出世的高人都连连叹息。
尚听道人道：“只有一心为人，心怀天下的人才能达到这一境界，只是要能完全心怀天下实在太难了，是人皆有私欲，能御心十之八九便算是臻至完满了。”
说完，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古往今来达到这一境界的人实在太少了，孔孟老庄，还有几名青史留名的大侠，如此，便是一只手也数的过来了。”
狄文震惊，原来在心境修行上，还有这四大境界之说。不由问道：“那最后一境界是什么？”
尚听道人沉吟一声，悠悠道：“这最后一境界乃是天人之境，以天地为大境界，万物为一，我即天地，天地即我，以历史人文变化为己任，永恒主导天地万物的衍变，化身大道。即为最后一境。”
狄文跟纪红裳已经呆了，这最后一个境界之阔大根本让人不敢想象，以宇宙大道、天地衍变为己任的天人之境。这还是人吗？
狄文声音有些干涩，问道：“那天地之境自古至今有多少人达到呢？”
尚听道人摇头道：“还从未有一人达到过。”
从未有一人达到过，那这种境界真的存在吗？！狄文陷入思索。
看狄文一脸震惊与茫然的脸色，尚听道人道：“其实你也不必过于追去这武学心境，武学心境只是一个人习武的初衷与方向，并不能决定他习武之路的尽头。像当年暗鸦门的门主，他杀生取财，自然是停留在功利境界，可是他的武功，江湖上却也是无人敢小觑的。”
狄文默认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这武学心境之分，却有其道理，每个人习武之道不同，心境便决定了一个人的道。
就在狄文思索之时，纪红裳忽然开口问道：“那这第四境界，真的是习武可以达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