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凌厉的剑法

清晨，骄阳当空，山间古道两侧高林古木郁郁苍苍，青松经过一冬的凛彻变得更加苍劲。

段鹤鸣像是在等二人一样，站在上山的入口前，怀抱长剑，远远看着二人。

“过了两年，看来你清醒了不少。”段鹤鸣看着狄文，抱剑笑道。

狄文没有搭话，只是拱了拱手道：“我想见剑松道人，还请带路。”

“我师傅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段鹤鸣没有多说，长剑一摆，对着狄文道，“你若能在百招之内胜过我，我便带你去见师傅。”

清风飘过，二人沉默不语，当年狄文大闹武当，硬给武当冠以武林祸首的罪名，至今这事还有风言风语在江湖上流传。而段鹤鸣作为剑松道人大弟子，对自己也是几番戏谑，让自己在武林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这笔账，或许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总该打一架，论个输赢！

段鹤鸣缓缓拔出长剑，剑刃的轻吟声与雪亮的剑刃仿佛已经在提醒狄文要万分小心。

看着一身淡青衣衫站在那里的狄文，段鹤鸣心底轻笑，据说这小子这两年得了大造化，不知修为到了何种程度。

两年之前自己戏耍狄文游刃有余，如今不过两年光景，这少年哪怕得神仙相助，也必然不可能超越自己。更何况自己已于前几日悟透了《百巽剑意》，他就算再厉害，能勉强与自己打个平手已经很不错了。

真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两人。

段鹤鸣想起今早上师傅忽然喊自己过去，说让自己在山门口守着，接两个客人过来。自己当是谁，原来是两年前的疯癫少年。

沉默两息，见狄文未有丝毫出招的意思，段鹤鸣不禁问道：“你是怕赢不了我？”

狄文看着段鹤鸣，淡淡道：“我怕伤了你。”

段鹤鸣以为对方怕了，没想到对方居然狂妄到这种地步，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上身了吗？

想着，段鹤鸣冷笑一声，道：“好，今天便看你如何伤我。”

言罢长剑在手中一转，剑鞘飞出，剑刃未动，剑鞘已刺破了料峭寒风。

电光一闪！

铿！

长剑入地，剑鞘已不知所踪。段鹤鸣木然站在原地，感受着脖子上的一抹冰凉，不可思议地看着狄文。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那道电光，是他的剑鞘？！

狄文一身青衣，站在段鹤鸣身前，未出剑，他的剑鞘却已架在了段鹤鸣的脖子上。

“这......”段鹤鸣不敢相信！

这是谁，这是狄文？这还是当年那个废物？自己刚才一定是大意了，一定是......可是，自己连对方的剑都未看到，不，是连对方的剑鞘都没看到。

怎么可能！

这些问题没有人回答，他没开口，但他的眼神已经问了出来。

狄文没有回答，只是收起剑鞘，问道：“带路吧。”

段鹤鸣一怔，忽然大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赢我！”

说着，不断后退，看着狄文的眼中透露无比惊恐的神色，两年前自己还能随意戏耍的一个人，如今制服自己居然只需要一招，如此轻描淡写的一招。

自己七岁习武，得无上经法，又得无数高人指点，灵丹妙药任自己享用，又几经凡尘历练，于二十四岁悟得《百巽剑意》，不说年轻一辈没有敌手，至少中原任自己遨游，年轻一辈中已无人能挡。

如今，却如此轻易地败在了一个曾经被自己戏耍的人面前。他仿佛当年自己戏耍他一样在戏耍自己。

“我不信！”段鹤鸣猛然抬头，掌心凝聚真力就要一掌拍出。

忽然，一声钟鸣自山巅之上悠悠响起。

铛~

“鹤鸣，休得无礼，带客人上山来。”一声呼唤自山顶传来，悠悠荡荡，瞬间让人心境变得舒坦了许多。

段鹤鸣紧绷的身体一僵，而后猛然松弛下来，周身劲气散去，眼神依旧不可思议地看着狄文，顿了顿，还是深吸一口气，勉强说了个：“请。”

一字未完，便转身走上山路去了。

狄文拉起身后的纪红裳，二人便双双登上山路。

纪红裳走在狄文身后，看着眼前这个背影，忽然发现他的肩很稳，已经不似以前那种轻快，他的剑能如此稳，是不是跟他现在的心情有关？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纪红裳好似不认识狄文，那种剑，没人见过，她也觉得那绝不是人能用出来的剑法，那一剑仿佛超越了所有的剑法，快，无比的快；凌厉，仿佛要切开肉身。

很难想象如果正面承受拔出剑来的那一招会是怎么样。

他是怎么练成这种剑法的，是不是心也变得那么凌厉了？

聪明女人也永远不能懂得男人心底的那种隐痛的，就像是水，无论如何清凉，也浇不灭大地下的熔岩怒浆。男、女本就不是一个人，又如何能让女人彻底懂得男人？

她发现她开始不了解他了。

他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师门的仇还没放下？纪红裳觉得自己已对这件事淡漠了，不是因为她不痛，而是因为她根本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得久了就变成了习惯。

但狄文好像一直对师门的事抱沉默态度，每次问起他是否会继续追查凶手，他都会沉默一下，然后笑着对自己是他已经放下了。

但他是否真的放下了呢？我已习惯，可能他还没习惯......

纪红裳没放下，但不得不放下，狄文没放下，是因为他一直不想放下，他要报仇。

一个人的内心被仇恨充满，那将是可怕的。

不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纪红裳看着狄文的背影，心中已泛起了热泪。

山路很长，但以三人的脚力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

沿途过了两座小山，在一处高山的半山腰上，段鹤鸣寻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就在这里。”说完，段鹤鸣便匆匆走了，走时，还不忘回身看了狄文一眼，可惜狄文看都没看他。

踏着脚下的青石板，狄文推开大院的竹门，四下打量一下，便带着纪红裳直直走向木屋。

一步踏入，凉气扑面而来，仿佛一盆冷水，一下子浇灭了狄文心底的热火。

屋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自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却极富精神头的声音：“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