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悲中之喜

“是谁干的，青城吗？”狄文不相信，凭青城千里之遥不可能比自己更早赶到师门，凭青城的实力也绝不可能相距如此之远还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此果决地灭掉百草谷。

青城没有这种实力，八大山门其中任何一个都没有，那是谁。六大派？

到底是谁！

狄文疯狂地寻找，怒吼，大雨倾盆，他如暗夜中的厉鬼，在荒无人迹的山谷中奔窜，冰冷的雨浇不灭心中的熊熊怒火与恨意。

“对了，后山，对，后山肯定会有人的。”好像抓住了大海中的一杆苇草，狄文疯狂向后山跑去，一脚踏下，脚下就有一朵泥莲花盛开。

我经常与红裳来这里玩，这里毒虫猛兽也多，一般人肯定不敢追来，我下去找找。

狄文一步蹿下，开始四处寻找，只求能找到纪红裳的影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要停了，冰冷的夜风吹在狄文身上，他的心也凉地透透的。

没有人影，没有纪红裳的身影。

不可能的，她的武功那么好，怎么会......或许，是她路上有什么事，还没回来？

狄文只能这么想，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纪红裳比自己早出发了十天，况且自己回来这一路遭遇无数阻挠，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自己慢。

但是狄文只能这么想，他怕自己会崩溃。

终于，他累了，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就这么坐着，风吹过来也一动不动。

夜总会过去的，天际慢慢亮了起来。

狄文身上的衣服也已被夜风吹干，他的身体却还是凉的。

长叹一口气，他已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找凶手吗？一把大火、一场大雨，早已将痕迹冲刷地一干二净。

即便师门覆灭，却得为师兄弟们立个衣冠冢吧。如今，我是百草谷唯一的存活者了。

狄文一步跳下巨石，却因为刚下过雨泥土湿滑，一个没站稳，脚下滑倒，呲溜一下，贴着巨石的底滑了下去，砰的一声，摔在一个洞里。

这巨石下面竟有个半人高的小洞，想必是什么野兽挖的吧。

狄文刚想走，身形却一滞，两眼直直，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纪红裳。

此时的纪红裳一身白衣早已染成红色，身上有无数道伤痕，肩上还透穿一柄断剑，她手中剑也断了。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气息极其微弱。

“红裳，红裳！”狄文一步上前，伸手一探鼻息，心底一喜，“还有救！”

三两步背着纪红裳跳出石洞，狄文心急如焚，驾驭轻功带着纪红裳瞬间消失在原地。

百草谷虽大，却也不过几座山、几条谷，狄文不吃不喝不睡觉，背着纪红裳奔窜，上午巳时便跑出了山谷。

“真气后接不上，得休息一下。不过红裳的伤势太重不能骑马，我背着她。”狄文想着，便带纪红裳在山谷出口处大树下暂作休息。

期间狄文给纪红裳敷了草药，又把自己之前在青城山下白雾山谷内采的几株灵药喂给她吃，半路还为她输了三成内力，这才勉强稳住纪红裳的伤势不再恶化，可她依旧昏迷不醒。

终究不是办法，还是得找个地方静养。

休息不过盏茶，狄文便又背着纪红裳向山下跑去。

只过了个把时辰，狄文便带纪红裳来到小镇，找了个客栈，暂时安顿下。

这小镇上的人虽不怎么认得狄文，却都认得纪红裳，是以见他们是百草谷的弟子，也未多说什么，都给行了方便。

狄文去药铺简单买了些滋补的草药，亲自动手熬制，喂纪红裳服下，看她面色红润了一些，开始准备下一步。

问小二要来了热水，狄文用白布简单替纪红裳擦了擦身上的伤，替她取出刺透肩胛的断剑，这才松了一口气。

“嗯？”忽然，狄文发现纪红裳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好像是块布。

狄文怎么拿也拿不下来，不过看这布角，应该是袖口上的。

不再想这些，狄文替纪红裳处理了伤势，包扎好之后，便取出之前采的一些灵药，开始熬制。

刚才探脉的时候，狄文发现纪红裳体内居然隐有一丝中毒的痕迹。

但是这毒只是一闪而逝，如果不是狄文自认为百草谷出身绝不可能探错脉象，还以为是手抖了呢。

这毒一闪而逝，倒有点像青城掌门所中的毒，狄文看了看纪红裳的十指，又看了看舌苔，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自己现在手里已经没有那么多灵药了，该怎么办呢？

之前医治青城掌门是有师傅的药方指点，还有众多灵药辅助，以滋补元气、提神解毒为理来祛毒的。

现在自己既没有师傅的药方，也没有那么多灵丹妙药，而且这毒还没发，要是以补元提气之法解毒，怕毒还没出来，自己先把自己补过头了，造成体内阴阳失衡，变得更虚弱。

“这怎么办呢？”狄文来回在房间里踱步，思来想去，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自己不是抓了一条碧尾金睛蛇嘛，碧尾金睛蛇的蛇胆是剧毒之物，同时也是解毒圣品，如果以它入药，再配以适当的调补之法，那便能起到以毒攻毒、以毒解毒之效。

不过现在纪红裳身体虚弱，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这两大毒物在她经脉之中的“搏杀”，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不趁毒未发先解决掉，等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就更难解了，趁现在还未渗透到奇经八脉先解决它。

狄文想着，便马上开始行动，买了一些滋补之物，而后几乎将自己之前采的灵药全部用上，以凉水剥离杂质，以温水浸泡两刻钟之后，捣碎成片，滚烫热水入药炉，熬制三个时辰。

最后，狄文将风干的碧尾金睛蛇胆捏碎成末，撒入其中，等药汤变温，才给纪红裳服下。

喝下汤药的纪红裳浑身开始发烫，指尖发紫，虽然昏迷，口中不时传来闷哼声，显然此时她体内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搏杀”。

“红裳，挺住，你没事的。”狄文一手握住纪红裳的手，不断送去绵绵内力，帮助她减少痛苦。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纪红裳手上的温度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狄文以银针为引，刺破她指尖，替她将毒引出来，这期间纪红裳虽未醒，手里却一直紧紧攥着那块布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