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追回密旨
朱由检又看了一遍密函,详细地了解了一下这次突发事件的始末。
因为有成祖朱棣这个前车之鉴,大明历代皇帝对藩王可谓是严防死守,严密监视。不但在王府中留有或明或暗的眼线,就是在王府外面也会有些锦衣卫的暗桩,暗自潜伏监视着各路藩王。
密函上说得正是在洛阳城伪装成帮会组织的锦衣卫密探杨文福等人,杨文福表面上的身份虽然是隐藏在暗处的帮会香主,但是实际上的身份却是大明从四品的锦衣卫镇抚使!
因为当初福王朱常洵可是引起过“国本之争”的厉害角色,万历驾崩后,儿子朱常洛即位,这个历史上有名的短命天子,虽然仅仅只在位一个月,但却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光荣的锦衣卫镇抚使杨文福便携家带口,为了监视诸位藩王又潜伏起来……密函上详细说了锦衣卫和朱由崧误会,对裹挟朱由崧出城的事情用了春秋笔法一笔带过。只说他们因为误会,误囚了朱由崧,因为朱由崧见了他们的样貌,如果就此放任他离去,难保皇上的大计不保云云……
朱由检撇了撇嘴说道:“什么朕的大计不保,分明是怕自己被通缉后身份再也见不得光。”说着摸着下巴心道:“不过这件事虽然误打误撞,倒跟我的削藩的计划有些关联。”
朱由检眯起了眼睛,陷入思索。明末的皇亲宗室遍布天下,不说他们在各自的封地上横征暴敛,荼毒百姓,就是他们每人每年的俸禄,对于如今的大明朝来说,也是一笔极为重大的财政支出。
洪武当年规制,一个亲王,就要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紵丝三百匹,纱、罗各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绵二千两,盐二百引,花千斤,皆岁支。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缎匹,岁给匠料,付王府自造。虽然俸禄不能按时按量发放,后来还不断的削减到了一万石,大明宝纱已经废止,印了估计也没人要……
可是就算再如何削减,大明有多少宗室何其多?整个皇族的宗室遍布全国,放到国外,那真的完全可以靠朱家皇家后人组成一个国家!而且这个国家的人还真的都有血缘关系!
想到这里朱由检冷哼一声,这个福王当年就藩时万历帝可是赐给了他白银三十万两,良田两万余顷,单单一个福王府就花了二十八万两白银才给修好!而福王就是食百姓血肉的宗室中的一个,有甚好怜悯的?想那怀庆王就是靠着一百多个儿女给自己创收,这种人实在可恶!
“哼,这些个混吃等死的皇亲宗室,死一个少一个,既然这个福王世子已经锦衣卫抓了,那就随便扔个地方让他自生自灭。回不来最好,还给大明省下了不少财政支出,反正跟他又没有什么交集,为了黎明百姓,我就来一回大义灭亲!”朱由检如是想到,“密函上居然说找个机会做出戏把朱由崧给放了?这个万万不行,得回个消息让他们把那小子带得越远越好!”
朱由检亲笔写了一封密旨,言语隐晦地让杨文福把朱由崧带的远远的,随便找出地方扔下他,最好是那种让他再也找回不来的地方……朱由检把密旨交给王承恩,让他快马加鞭发下去,免得迟则生变,要是他们提前把人给放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
朱由检看着传信的小太监跑得飞快,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到底咱们两个还有点血缘关系,我也就不计较南明亡在你手里的过错了,你自求多福吧!”
朱由检有批阅了一些奏折,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承恩提醒道:“皇上,该用膳了。”
朱由检嗯了一声说道:“跟皇后说一声,朕在书房中用膳,不去陪她了,一切从简,莫要铺张。”说完朱由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想到有些史书上说朱由检害怕魏忠贤下毒,还自己带着干粮,不由会心一笑,实在是难为他了,带什么干粮啊,现在信王府的厨子都被朱由检给带进皇宫了。
晚膳很简单,三菜一汤,这是朱由检在信王府中的标配。一小碟豆腐丝,一碟酱牛肉,一叠花生米,一碗鸡蛋汤,一碗白米饭,外加一壶酒,这就是朱由检登基第一天用的晚膳。
朱由检捡了一颗花生放到嘴里问道:“承恩,这落花生滋味不错,皇庄的田里种上一半,还有侍卫前不久送来的玉米和番薯也各种上一半。”
王承恩闻言笑道:“皇上,您还是信王时就吩咐人去找这些庄稼,没成想种出来还真是喜人!不仅产量不错,吃着也可口,老奴也沾了皇上的福气,有事没事袖子里也装着把未褪皮的花生,闲着的时候就会剥上几个尝尝。”
朱由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哈哈笑道:“你一个人沾光可不行,等这些作物推广开来,让大明的百姓全都沾沾朕的福气才最好!”
朱由检正在开怀大笑,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个小黄门,还是刚才传密函的那个。朱由检见了他不由眉头一皱,这个小太监是他专门指派传递朝中急件,各类加急密函的人,朱由检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出了事情,就直接过来。所以见到他,朱由检心中还是有些不快,他刚刚登基一天,怎么就又有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那小太监跑进来通禀道:“皇上,洛阳急件!”
“洛阳?那不是福王的封地么?难道那个日渐沉迷酒色的福王因为儿子被抓了,给我发牢骚?”朱由检冷哼一声,说道:“呈上来吧!”
王承恩下去拿奏折的时候,瞪了那小黄门一眼低声训斥道:“有什么事不能等万岁爷用完膳再说吗?”
那小黄门躬着身子委屈地回了一句:“王公公,这奏折可压了好些时日了,当初天启帝宾天前就放在了书案上。当时先帝病重,根本无心处理朝政,今日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我就赶紧送了过来。”
王承恩心中一惊,朱由检的性子他知道,再着急的事情朱由检也能等一根烟的功夫,但是绝不能等一顿饭的功夫。听到有急件被压了好些日子,赶紧把这份急件交给了还正在扒着米饭的朱由检。
朱由检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问道:“谁送来的?”
“皇上,这是三日前的洛阳急件,落款是福王府的长史付阳付大人,与这奏折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个包裹,请皇上过目。”
朱由检毫无仪态地抹了一把嘴,好奇道:“跟朕发牢骚,还用着发什么包裹?”
朱由检对奏折看也不看,直接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个小木匣子,上面并未落锁。打开一看,装的是几张邹巴巴的宣纸,拿出来一瞧,朱由检顿时五雷轰顶,呆立当场!
那铺开的宣纸上赫然就是朱由崧在书房中的信手涂鸦,上面画的是一个小人挂在树上,旁边还写着:“北京城破,皇上上吊。”
朱由检震惊地无以复加,又连忙摊开另外几张纸,如果朱由检对第一张宣纸上的内容还有所怀疑的话,等他看到了另外的几张宣纸上的内容,他就已经确信不疑了。
王承恩见朱由检震惊的样子,也朝书案上看了一眼,只是上面的词汇连不成话,有的词语还不认得。只见上面写道:“飞机”,“电话”,“电风扇”……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句子:“出城,发展军事,逐鹿天下,统一世界,种田,娶老婆,哈哈哈……”
看到这里时,王承恩忽然听到朱由检断断续续道:“承……承恩,刚才朕发的那道密旨,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