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聪明的爹

历史证明了做刘彻的亲戚是很有风险的,估计刘彻自己都不知道杀了自己多少亲眷,一个“巫蛊之祸”就把自己的家庭拆的支离破碎,逼得亲儿子自缢身亡。杨林,现在叫田恬,不觉得自己跟刘彻的关系比他亲儿子还亲。事实上现在的田恬有这种担忧说明他并不了解历史上的田恬,如果了解的话,他现在就不会担忧了,直接就死心了。

历史上的田恬在承袭了父亲武安侯的爵位没几年后,又被刘彻以“坐衣襜褕,入宫,不敬”给弄死了,说白了就是入宫穿的衣服不庄重,对皇帝不敬。天呐,衣服没穿对会被表哥弄死,说出去谁敢信?难道人家不会说是皇帝为了抑制外戚?或者是因为老武安侯旧部遍布朝野,皇帝不放心,才弄死小武安侯的?至于小武安侯曾在陛下脸上便溺过这种小事想必是连史官都不会记录的。

小田恬看了看父亲怀里的鼻涕娃娃,实在无法将这个握着果子往嘴里塞,时不时还吐出嚼不动的渣滓的鼻涕娃娃与传奇般的汉武帝结合在一起。

田恬对两位姑姑姓王而自己父亲姓田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三个人都是随的父亲的姓。

田恬的奶奶臧儿是个生活经历很丰富的女人,她的爷爷是西汉开国异姓王之一燕王臧荼,臧荼谋反被刘邦诛杀后,臧儿沦为平民,先是嫁给了王仲,生下了两女一子,分别是老大王娡,老二王皃姁和老三王信。王仲死后,臧儿又嫁到了长陵田氏,生了两子分别是田蚡和田胜,也就是说田恬除了两个姑姑外,还有一个伯伯和一个叔叔。与奶奶一样,姑姑王娡也嫁了两次,臧儿先是把王娡许配给了金王孙,听说还生了个女儿,后来听算命先生说王娡和王皃姁都是贵人命,便强行将王娡从金家接回,要求与金家和离,金王孙觉得丈母娘可能是疯了,没有理会,于是臧儿便将王娡送入当时还是太子的刘启府中,借势强迫金王孙同意和离了。王娡入太子府没多久就深受刘启宠爱,被封为美人,臧儿见王娡果然成了贵人,便将王皃姁也送入了太子府……

王娡将王皃姁怀里的小田恬提起,转身放在蒲团上,三两下拆开襁褓,将小田恬暴露在阳光下,仅在小田恬肚子上留下一角被襟防止肚子着凉,又命侍女持扇遮挡住照在小田恬脸上的阳光,见小田恬并未抗拒,便拍拍双手对田蚡说:“想要陛下见你不易,如今七国作乱,陛下整日忙碌,长居于未央宫,我们也有几日未见陛下了。况且你是个儒生,我朝崇尚黄老之说,太后又是个守旧的人,陛下仁孝,怎敢用你。”

“那晁错……”

“休提晁错,正是有晁错这个儒生搬弄是非,妄言削藩,才有了今日的七国之乱,晁错虽死,七国却未休兵,太后正埋怨陛下轻信儒生,累得梁王也束甲持兵不得安宁。此时效法晁错你是嫌自己命长了?”

“姐姐不必惊慌,弟弟没想学晁错,晁错虽死有余辜,削藩却是对的,我大汉城池半数握于藩王之手,藩王手握铸币,冶铁,煮盐之权,自开国来积累了无数财富,明里暗里不知私蓄了多少死士,若是没有这些死士,此番七国也不敢做乱。若不削藩,将来开枝散叶,不停分封,三代以后朝廷手中还有多少城池?多少兵士?五代以后岂不又是个被问鼎的周天子。所以,藩王是一定要削的,只是晁错过于着急,现今的藩王们身上尚存高祖遗风,岂肯受这般窝囊气,晁盖见事不明,眼高手低,活该落个身死族灭。弟弟虽是儒生,却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只是差了个进身之阶。”

“你且消了这个念头,如今七国之乱未平,太后心忧梁王,对陷梁王于险地的儒生也是恨之入骨,若是你任了官职,入了朝廷,进了窦家的视线,太后岂能容你。”

“太后的亲侄儿窦婴也是个学儒的,不也好好的做着太子太傅。”

“窦婴前几日被太后除了窦氏宗籍”

“……”

田恬听罢来了精神,我一个穿越者掌握着你们不清楚的历史脉络,正是大显身手的好时机,七国之乱就是个持续了三个月的闹剧,连一个梁国都没打下来的七个酒囊饭袋也蹦达不了几天了。何况还有周亚夫,李广,韩安国这些猛人镇压,任谁也翻不起浪花。倒是刘彻这个小子不好糊弄,别看这家伙现在流着鼻涕滑稽极了,日后这家伙可是个狠人,那双正捧着果子的嫩白小手会粘上多少鲜血自己可是清楚的,看来很有必要跟这家伙打好关系基础……

王娡右手拈起一块糕点,左手虚托着喂进南宫口中,看了一眼田蚡,又看了看王皃姁:“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心思全放在功利上,都不知帮我分忧,栗夫人仗着太子生母的身份,加之太子已近成年,竟觊觎起皇后之位,幸好薄皇后虽不得宠,却无大过,陛下不愿轻易废后,否则栗夫人做了皇后,以她容不得她人的性子,只怕我等日后性命堪忧,你们就没有想过?”

田蚡不以为然,摆摆手对王娡说道:“姐姐,当今太子之所以能成为太子,乃是因其为陛下长子,陛下刚登大宝时欲固江山,加之当时栗夫人得宠。遂被立为太子。栗夫人为人向来刻薄,与人不善,听说就连皇后也曾受过她的顶撞,受辱于她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可谓积怨颇广。陛下如今甚为宠爱二姐,必然会冷落栗夫人,待些时日栗夫人不再受宠,欲寻她晦气的怕是大有人在,届时以栗夫人的脾性,哪肯受得一点委屈,只怕要闹得宫中不得安宁,陛下虽仁慈,却也容不得后宫乌烟瘴气的。岂能轻饶她。至于太子,太子向来不喜读书,听说窦婴苦于太子顽劣,不习文教,无可奈何只得明禀陛下,陛下动怒,屡次斥责太子,若是太子再受了栗夫人牵连,这皇位最后会不会落在太子头上尚不可知,姐姐不必过于忧虑。”

王娡闻言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却又担忧道:“即便栗夫人做不成皇后,若有一日山陵崩,你我一样要吃尽苦头。”

田蚡将怀里的刘彻举起,冲着王娡摇了摇:“我这外甥一脸福相,姐姐何不做那皇后,让我这外甥继承大统。”

王娡大吃一惊:“切不可胡说,姐姐可是嫁过人的,怎能做皇后。”

田蚡满不在乎的对王娡说道:“薄太后跟随高祖皇帝前还是魏豹的王妃呢,不也一样做了太后。”

王娡若有所思,两只手在案几下翻来覆去,目中时时闪过精光,呼吸也没有了规律,脖子两侧立起了大筋,也不知纠结些什么。

田蚡见王娡似乎听进去了,继续说道:“陛下向来孝顺,若是废立皇后,必听太后的意见,而太后的意见满长安只有一人能影响,姐姐若能交好此人,则大事可成。”

王娡眼睛一亮,双手从案几下抽出,猛地按于案几上,撑起身子跪起,盯着田蚡问道:“此人是谁?”

田蚡不慌不忙的对王娡说道:“馆陶长公主,刘嫖。”

“长公主素来爱财,我与妹妹虽能时时得到陛下赏赐,却也不足以讨得长公主欢心,如何交好长公主,还得劳烦弟弟费心。”

田蚡扶了扶额头,想了片刻:“大哥为人老实本分,此事不宜让大哥知道,我自知没有陶朱本事,聚不来万千金银,不如两位姐姐将陛下的赏赐交于我,我转投于三弟手中,三弟向来精明,若是投于商贾事,万千财富积年可得,手中有了钱财,万事好做。”

王娡看了看王皃姁,见王皃姁点点头表示同意,便紧紧握住田蚡的手:“姐姐愚钝,万事有劳弟弟了。”

王皃姁见田恬看着刘越和刘寄发呆,便将刘越和刘寄从侍女怀中抱起,放在田恬身边,也用蒲团垫在身下,学着王娡的样子将刘越和刘寄也脱光光晒太阳,转身问田蚡:“你夫人如今可好?”

田蚡歪着头沉思道:“妇人家的事我也不懂得,如今还未出月子里,整日里困在屋中,连点阳光也不曾见,想来不会很好。”

王皃姁笑道:“月子里可大意不得,不见阳光便不见阳光吧,若是一时大意落下了毛病,一辈子都治不好,我知弟媳是个困不住的性子,只消熬过这一阵子便好了。”

田恬瞧瞧左右的两个表哥,见刘越正费力的捧着一只肥硕的小脚丫努力的往嘴里塞,咿咿呀呀的给自己加油,好像手里捧着的是个不是自己的脚,而是一只卤好了酱汁的美味猪蹄;而刘寄还在努力的学自己嘟着嘴吐泡泡,小嘴一张一合的半天吐不出一个泡泡。

田恬觉得新生活才刚刚开始,自己如今还是一个新生儿,还没有必要想那么长远的事情,还是做一些新生儿该做的事情,抓紧时间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比较好,于是也开始左摇右晃的练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