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杀秋之夜

一个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何种？

或为财富遍屋，抱银夜眠；或为势力滔天，掌控一方；或为荣誉加身，桃李满天下；或为才高八斗，金榜题名，白马入云庭；或为名满天下，抱的美人归；或为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平凡一世。

世上有无数人，不同人有不同面孔，形形色色，在这**之下，追求也是有着不同。

要说刀冲天属于何种，便是第一种，有着无数财富；

要说柳什暗属于哪一种，是以上许多种的结合，最重要的是他想着在那云庭之上，踏碎江上殿的牌匾，想着让那个君王知道自己犯下的错。

而这个独孤正，到底是何种？他如今的目光，他如今的心愿，或许只是为了重新回到他日日夜夜牵挂的土地，一片怀念故土怀念国都的心，或许只是为了离开这个地方，重新走上回家的路。

他的妻儿，就算在这里，可是他的牵挂却不在这里。所以柳什暗是不会相信，独孤正的那个冠冕堂皇言辞。

独孤正被柳什暗揭穿，笑了，他看向这个少年中目光，多了一些陈赞，也多了一些杀意，仅凭三言两语就能看透自己的人，未来必将是大陵人才，留不得在这个世上。

独孤正道：“你说的很对，确实是我自己将自身下落，传递给大魏的探子。”

柳什暗没想到这个独孤正这么快就承认，他也只不过是推测而已。

刀冲天有些不解，问道：“那你是如何看的出？我怎么感觉这个老头都没说什么问题”

柳什暗回答：“你要知道，若是将军在位，铠甲披身，金戈铁马，你在最荣光时候脱下了铠甲，选择逃避，选择躲到了自己国朝的对立面，那么这对自身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柳什暗又道：“将军的胸怀，装得下整片国土，一朝装下，便不会轻易褪去，这个独孤正，便是这样的人。”

刀冲天道：“你这班说这个老头，我倒是觉得这人，品性不差，若是可以，还能坐下来多喝几杯，听听他的故事。”

柳什暗道：“倒也是，不过在这个节点，大陵和大魏的局势，我们与他立场不同，喝酒只能是决斗或者厮杀之酒了。”

独孤正听着两个少年言语，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曾经年少时场景，在那原野之上，策马扬鞭，看着辽阔疆域，意气风发，那般豪情，如今却是皱纹加身，老了。

独孤正将那思绪收回，重新涌入这个无尽夜色中。

这个秋日的夜，这个出城的道路，这个静谧无人的夜，带着秋风萧瑟之意，显出了一些静默。而那敲钟人的钟声，是不会传到这里，时日也是逐渐到了半夜时分，若是再过些时间，或许便会有鸡鸣于此，打破这静谧。

周围都是没有房屋，除了一些树木，除了一条道路，除了那一滩水，几处石头，仿佛连鸟鸣虫叫都无。

安静中，却是有着一些杀意弥漫。

独孤正道：“说了许多，你这少年，仿佛看透我一般，你很会揣测人心。”

柳什暗道：“只是学过一些心理学？”

刀冲天道：“什么学？”

独孤正也是疑惑：“什么学？”

“一门学科，你们这些武者不懂，解释起来，有些难。”柳什暗道。

独孤正道：“不管你口中的心理学是何，不过，如今你能猜出我想做什么？”

柳什暗握着的刀，又是加了一些力度，他知道对面这个老人的想法。

独孤正道：“我很久都没杀过人了。”

柳什暗道：“我前不久才是杀了一个胖子，他很胖，很多肉，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是将刀插入而来他的心脏，那一天是我第一次杀人。”

独孤正道：“你杀了梁图，东洲百姓，不为你的权势，不为你的才华，都会将你捧在天上。”

柳什暗道：“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独孤正道：“你这小子，却是很合我的胃口，你的这把刀，很锋利，应该是一把名刀，只是你的刀法还很稚嫩，想来才学才是的你主要，武学是次要，那么今日，你拿什么赢我？”

柳什暗道：“拿年少，拿青春，拿一腔热血。”

仿佛是呐喊出来，柳什暗突然说了几句热血之话，让你刀冲天都是侧目看了一下，仿佛觉得这个公子哥，一下子就是变了一个人。

独孤正道：“老朽佩服。”

“那么你们为何而战？”

柳什暗道：“我们终究是大陵子民，你拿着这道圣旨，便注定了你即将前往战线，你是北魏将军，你是将领，必须死。”

独孤正道：“原来如此。那么我也有战斗的理由，那就是不想死，我要回到前线，重新掌握军队，重新操控铁骑，踏杀你们大陵，让我心中的年老散去。”

到刀光剑影，终于是动作起来。

两个少年执刀，短刀长刀，仿佛是最绝妙的配合，开始撕裂秋夜气流，迎着秋风而动。这只是两个少年第一次配合，可是却是有着展现出让人难以置信的默契，或许是死亡当头，大敌当头，不得不磨合配合，才是能够击杀此人。

刀冲天武艺比柳什暗高，所以他是主力；柳什暗刀法欠缺，只是有着招式，虽说出刀诡异，终究是个半吊子，只能配合刀冲天。

老人执剑，握着他那把握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剑，划开秋风，带着廉颇虽老，可能斩神的不灭斗志，要将二人埋葬在此地。这两个少年起初只是拦路，后面却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那么他们不得不死。

先文后武，现在也到了动武时候，或者说动杀机时候。

独孤正知道这刀冲天的战斗力，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突破，他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柳什暗，这个执长刀的少年，一眼便能看出刀法的破绽——不熟练！

独孤正，操着长剑，疯狂找寻柳什暗方位，一下子就是刺出了二十多剑，都是刺杀向柳什暗的死穴还有破绽。

柳什暗艰难应对，刀冲天见势，将短刀一挂，又是挑动，斩向独孤正，一来一回，又是陷入了僵局。

当独孤正，一剑将柳什暗的发髻斩落时，柳什暗肩膀出现了一道伤痕。

于此同时，刀冲天的刀，宛如游龙，直直斩中了独孤正胸前，留下一道到痕。

两方又是退了几步，执刀执剑相向。

柳什暗咬了咬牙，抽了一口冷气，鲜血流过他的衣衫，他目光中多出了一些颜色，终于又是拔出了另一把刀——金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