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归心

这个年轻的身影，自然就是道缘。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他心随意动，施展星步，瞬间跨越数丈距离，来到左心远身前，双掌齐出，险之又险的将其拦了下来。

自他突破神功第二重境界，实力达到炼虚境之后，体内的真元更加凝实充盈，绵柔强劲，在剑灵的指点下，星步的威力亦是更上层楼，短距离内回身转步，简直堪比流光，神出鬼没。

一声低沉的闷哼，在与左心远手臂接触的瞬间，他感觉胸口猛然一痛，全身如遭雷击，对方狂暴的真元如长江大河，浩荡不绝的传了过来，巨大的力量几乎让他震飞出去，但他不敢松手，只得咬牙坚持。

幸好，这个时间不算太长。

左心远一怔，收回架势，愣愣的看着道缘，心下微惊。

一方面，是不知他为何要阻止自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居然能阻止的了自己。

不光是他，除了雷落之外，所有人都有些震惊，炼虚初境能挡下归一中境的武者，这本身就是一个近乎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还是距离如此远的情况下。

辰家二老同时眼神一缩：这小子好快的速度！

道缘脸色微白，晃了晃痛麻的几乎快没有知觉的双臂，看着左心远，皱眉说道：“以死明志的确是一个证明清白的好办法，但并非唯一的办法！如果长老这般轻生自尽，那岂非令亲者痛仇者快！本来，以晚辈的身份，不便评价长老……但说句不中听的话，在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你就这般做，虽然勇气令人敬佩，但却是有些令晚辈失望了！更愧对了海院主临终时的期望！”

以两人此刻的关系，道缘以小训大，确实有些不妥，但左心远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换上了一副喜色，忙道：“这么说，你相信我？”

“准确的说，晚辈是相信海院主！”道缘没有隐藏心中的想法，平静说道：“院主生前曾和晚辈说起过长老的为人，他老人家阅历如海，眼光如炬，又和长老共事多年，岂能不知道你的性格！长老为人至情至性，仁义为先，晚辈相信，这件事绝对与你没有关系。现在院主他已经不在，如果长老再因此毙命，那不但是武院的一大损失，导致武院因为没有擎天之柱而渐渐衰弱，负了院主期望，更会让某些别有用心的阴险小人奸计得逞！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他对左心远轻施一礼：“所以，请恕道缘斗胆出手阻拦，待事情真相查明，长老再做决定也为时不晚。”

左心远重重的点了点头，感慨的看着道缘，忽然觉得院主的决定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黎文奇急忙跑到左心远身边，表情既愧疚又尴尬。但后者并不以为意，反而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三家主死死盯着道缘，阴声道：“你说谁是阴险小人？谁别有用心？刚才的事，大家都看得清楚明白，难道还冤枉了他不成！”

道缘看着三家主，语气依旧平静：“书上说，人心若是生出一念，无论善恶，天地自有感应，因果自有循环，只要时机成熟，福祸自会来到……三家主，现在咱们不论其他，只说眼前，你刚才对余恒做了什么，心里恐怕比谁都明白吧。”

听他这么说，就连二家主也是一愣，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老三还有事瞒着我？

三家主面色微寒，眯眼看着道缘：“哦？这话倒是让老夫有些糊涂，我做了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听听？”

道缘走到余恒身前，用鼻子略微一嗅，道：“适才左长老拿出丹药之时，我想大家应该都闻到了一股药香味，虽然这味道很淡，但不可否认它确实有。可是大家现在再闻闻看，余恒身上还有没有那种平和温润的药香？”

黎文奇最先跑过来，靠近余恒一阵猛嗅，忽然皱眉咧嘴：“怎么一股腥味……嗯，好像还有点怪怪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很难闻！”

“是么？”高统领也走了过来，闻了一下，同样微微变色：“果然如此！远了不觉得，只有近了才有味道。”

道缘微笑道：“所以，余恒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不然他身上不会有这种难闻的味道。三家主，你说呢？”

三家主冷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现在蓬头垢面，浑身血污，身上的味道能好到哪里？有一点怪味不足为奇，这说明不了什么。”

“血的腥味和药的味道一样么？”道缘看着他说道：“你也是武者，必然有过受伤流血的经历，在场的各位肯定也是如此……那么，三家主此言，可是把大家当成傻子不成？”

三家主一时语塞，随后才道：“小子，就算他身上有其他味道，那也不能证明是老夫所为！你如此含沙射影，究竟意欲何为？！”

道缘的眼神慢慢变得凌厉，沉声道：“左长老想让余恒道出真相，你却横加阻拦，暗弄玄虚，逼得他差点自尽，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意欲何为？！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东西扰乱了迷心兰的药性，但就凭你这般举动，海院主的死就与你脱不了干系！刚才余恒已经承认，他虽是流浪武者，但同样是第一城的人，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一些问题？！”

他上前一步，衣袖中的双拳紧紧握住，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三家主：“如果我所料不差，定然是你恼恨院主前去城主府提亲，再加上雷落打伤了辰飞平，大大折损了你们辰家的面子，所以羞怒之下，暗中通知余恒，在半路上伺机截杀海院主和雷落，但因为三位长老们一直都在，所以余恒没机会出手，直到院主中途歇息……”

道缘的衣衫微微鼓荡，声音暗含杀机：“余恒得手之后，你命他们潜伏在城中客栈里，想趁着云霄武院失去院主的混乱之时，浑水摸鱼再施偷袭！岂料萧城主加派人手暗中查探凶手，余恒不敢妄动，只得龟缩在客栈之内，等候时机……”

“殊不知，那****偷袭院主逃走之后，我便让金儿跟踪监视着他们，一直到院主入土为安之后，我才与金儿联手将他擒住……今日你们前来，必定是知道了余恒被抓的消息，怕他说出真相，所以便想趁机将其灭口！三家主，我说的对是不对？！”

三家主脸色微变，冷冷的道：“强词夺理居然也能自圆其说！想诬赖老夫，除非你拿出有力的证据来！不然的话，空口无凭，你以为大家会相信？”

“既然能自圆其说，那便不是强词夺理！如果我没猜错，你刚才对余恒做手脚之时，必然在他身上使用了某种毒药，因为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像是在验证道缘说的话，就在此时，余恒忽然口吐白沫，脸色发黑，片刻之间，那黑色就已蔓延到全身各处，喉咙间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看样子痛苦之极。

不知是不是以毒攻毒，两厢抵冲的效果，他的眼神竟然慢慢变得清明，恢复了神智。但此刻药力已然发作，毒气早就随着气血流进心脉，纵然有灵丹在手，也已经回天乏术，无可救药。

余恒摔倒在地，极力挣扎扭曲着身体，此时的他如同一个焦炭之人，表情痛苦而可怖。他的右臂已经被道缘砍断，只能左手伸出，虚空抓向三家主：“救……救……”

只虚弱的喊出两个字，他的身子猛的一挺，那只伸出的手臂无力垂落在地，双眼圆睁，就此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