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忆

滋～呼～～

一点红光在黑暗之中照耀着一张疲倦的脸庞，絮絮青烟慢慢飘散在空气之中。

从微弱的光线中依稀可以看到一张微微发胖满有点小胡茬的脸庞。

他又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还只剩下一小截的香烟。

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烟火慢慢燃烧，浓密的烟雾从口中喷出，飘荡在这只有几平米的小房间之中……

他叫周冰，家里对他的希望很高，但是谁让他自己不争气呢，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

最后去读了个技术学校，希望以后至少有一技之长找到工作。

可是现在的社会压力太大，工作不好找。

家里又送他去了部队参军，在部队学到了不少东西，人变得成熟了不少。

退役回到回家之后才发现，部队中学到的东西很多在工作上根本用不上。

回家之后，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学到的那些作战和武器装备知识什么的，在现在这个和平年代有什么用？

曾经在学校里面学的知识也基本差不多忘光了。

今年才22年纪不算大，可对于老家呢。

老家父母的眼里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女朋友，这是很丢脸的事情。

本来的计划是退伍之后，回家好好休息两个月，然后再开始考虑之后工作的问题。

但是家里面的七大姑八大婶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总围着他要介绍个女朋友赶紧结婚什么的。

一个字：“烦。”

所以在家里面待了一两个星期就出来准备工作了。

可是来到外面却发现，在部队的长期与世隔绝，自己有点跟不上外界的发展节奏了。

现在出来已经大半年了，却还做着厨房小工打杂的工作。

繁重的工作，厨师们训斥的压力，还有低廉的工资。

在每天面对那日复一日的工作时，周冰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快要被这个社会的大熔炉所融化，变质了。

自己再也找不到曾经那和战友们在一起拼搏，奋斗时的激情与活力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掏出手机翻开相册。

看着曾经战友们一张张欢笑的面孔，周冰冷漠的脸庞终于浮现出了久违的微笑。

那是新兵刚去的第一年，也许是运气好吧。

被他们碰上了多年不遇的高原野外驻训任务。

在西藏海拔5000多米的荒原中进行驻训，并进行小规模的实弹演练。

刚到这里的时候，由于缺氧、严寒、缺水、气候恶劣等因素，大家都非常排斥来到这里。

甚至有人装病留守，不想出来。

但这对真正身体不适的战友不公，每个单位可留守的人数都是有限额的。

各单位上报病号进行了筛选，将真正身体原因不能适应高原坏境的士兵留了下来。

并对装病者进行严格的政治教育，说服管教。

就这样，大家整装出发。

经过多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在一个晴朗的上午到达预定位置。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在他们野外驻地几十公里外还有一座地热发电厂，和高原温泉景点。

这个发现让他们可让兴奋不短时间。

但现实是残酷的，由于军事训练的严格保密性。

他们根本不允许随意外出，训练任务就是要考验他们在恶劣环境下的生存作战能力。

就这样，他们在这里驻扎了长达3个月。

中间了穿插对高原体能，军事作战能力的训练。

缺氧对这些训练的进度造成影响，但都还能够忍受。

但水源有后勤车辆进行运送，每个单位只保障基础的生活用水。

每个月只允许洗两次澡，大家都非常不适应。

每天的训练身上都会被汗水打湿，刚到没两天身上就已经黏糊糊的了。

向领导询问洗澡的事让大家都很失望。

毕竟我们多数人在入伍从军之前都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哪怕家庭条件再差，也没遇到过不能洗澡吧。

才刚过一个星期，同年兵们就愁眉苦脸怨声载道。

由于部队基本没什么娱乐放松，大家每天最长干的事就是坐在一起插科打诨了。

但现在已经不像刚到部队时那么兴奋了，每天聊得最多的就是对这个鬼地方的抱怨和厌烦。

当然，也不可避免的迎来了老兵们的调侃。

说我们这些新兵蛋.子还缺少锻炼，只是温室之中的花朵什么的。

可是慢慢地时间一长，也许是已经适应了吧。

大家开始变得成熟，懂得了苦中作乐，面对挑战再也不是畏首畏尾的逃避。

一张张青涩的脸庞也变得黝黑粗糙，也不会再因为一点点小小的伤痛而哭鼻子了。

恶劣的环境只是成长的绊脚石，我们要做的就是将绊脚石变成踏脚石让我们更上一层楼。

面对老兵们的调侃也只当兄弟间的玩笑。

大家都已经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人民子弟兵。

岁月匆匆，短短几年时间过去，我们曾迎来的一次又一次的老兵退伍。

这次终于轮到我们自己了。

那一晚，曾经的不快早已忘却，曾经的恩怨化在酒里一饮而尽。

在欢送会上大家紧紧的抱在一起，说着彼此早已知晓的悄悄话。

泪水打湿了肩头，啤酒早已空杯，是的......还是需要离别。

以前在电视上看见老兵退伍总是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哭泣。

现在他懂了，一切都只是因为舍不得。

舍不得兄弟，舍不得部队，舍不得这身军装，舍不得......肩上的责任。

忘不了，忘不了......

这一切都是周冰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手中的烟头，不知不觉已经烧到了最后。

喝了一口啤酒在外面小店买回来的啤酒，也许酒精才能让他暂时忘记曾经的过往吧。

随手将手机扔在床头，猛吸了一口即将燃尽的香烟。

将烟头向着门边上的垃圾桶随手一扔，烟头磕在桶边上弹了一下，翻滚在了一边。

“又没进！”

“唉～不管了，睡觉。”

周冰翻过身子，蒙上被子就睡下了。

白天的工作也许真的太累了吧，他睡得很沉......很沉......

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之中闪烁着它那微弱的光芒。

一阵清风扫过，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怎么的了？

一片挂在垃圾桶边上的一片废纸掉落了下来，刚好将烟头扣住，暂时遮住了烟头那刺眼的光芒。

一缕青烟从纸屑中飘起，仿佛是在宣告它最后的存在。

夜很静，老旧的出租屋还能听到隔壁房间两夫妻加班刚回家的声音。

而周冰已经沉沉的睡去，轻轻的鼾声在狭小的房间中回响。

......

他做了个梦，回到了部队，炊事班的小王热情的给他做饭。

“咳咳......小王，做饭怎么还用柴火啊？看着满屋子的烟。”

可小王却完全没有理会他，扔在不断往火堆里加柴火，火焰一下在窜出几丈高。

浓烟熏得他快喘不上气了，不住大叫：“小王！小王！”

却见小王扑了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大叫：“着火了！快跑啊！”

再一看炉灶，火势已经将他包围，浓烟滚滚。

咳咳……咳咳咳……

周冰突然惊醒做起，同样的一片火海与浓烟已经将他包围。

但这才是现实中的出租屋了。

靠近门边上的床和棉被已经开始冒出橙红色的火焰，而门外传来了混乱的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