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棋逢对手

马龙和6秀夫极不情愿的执行了命令，其实他们率领的一万将士，从老鹰嘴进入到德阳府控制的地域之后，如同旅游一般，大摇大摆行军，大摇大摆行动，没有任何的顾忌与担心，蒙军大军已经从德阳府城撤离，朝着成都府城而去，德阳府城的军士，在上万大军面前，若是准备抵抗，塞牙都不够，压根就不敢动弹。

马龙指挥大军行军，计划最终包围德阳府城，6秀夫则是想方设法的找人，当然他不会那么迂腐了，沿途看见的百姓，清一色的强行集中起来，派遣军士专门送到中江县去，老鹰嘴的出口处，有潼川知府李思琪安排的专人接应，具体找人的时候，6秀夫可不会管人家是不是愿意了，否则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过于的迂腐了。

劫掠钱财的事情还是不存在的，这一点吴邵刚是做过严格的要求，而且合州御前诸军近一年的训练，有关军纪军规的强化训练，更是重中之重，故而每个军士都是明白的，军中的军纪军规是摆在第一位的，劫掠钱财遭受的军法处置最为严厉，任何人都不能够例外。

不仅仅是不能够劫掠钱财，也不准骚扰百姓，只不过这一次例外，因为内江县缺乏劳动力，缺人，需要找到人到内江县生活与耕种。

军士在集中德阳百姓的时候，做的还算是人性化，让这些百姓在家中收拾东西，只要是有用的东西全部都可以运走，运输有困难的军队还提供马车，军士是绝不染指百姓一文钱和一粒粮食的，只不过要求老百姓搬迁到中江县这个决定，不会征询百姓是不是愿意。

马龙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包围德阳府城，仅仅是围着6秀夫转，到处搜人和送人，吴邵刚的命令就来了，一万大军全部撤离德阳，回到老鹰嘴。

气愤之下的马龙和6秀夫，索性开始在诸多的村镇搜人，只要看见是活人，不管是男女老少，清一色的带走，全部都迁移到中江县去。

黄家明是两日之后抵达老鹰嘴的，跟随他的就是两人，这两人全部都是刘元振贴身的亲卫，绝对值得信任的，两人负责沿途护卫黄家明的安全。

一直到这个时候，马龙和6秀夫还在慢吞吞的朝着老鹰嘴的方向而来，一点都不着急，反正吴邵刚也没有继续催促，只要他们不打算围攻德阳府城，目的在于多搜寻一些百姓，押解到内江县去，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黄家明被迅带到了中江县衙。

“大人，此人属下认识，名黄家明，是一名很不错的谋士。”

“哦，先生居然认识此人，看来这黄家明还真的是有些来历的。”

“属下记得蒙古大汗忽必烈提及过此人，似乎是想着让黄家明到朝中做事情，不过刘黑马没有应承，说是让黄家明在自己的身边做事情，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属下偶然一次遇见刘黑马和刘元振，见过他们身边的黄家明，也简单交谈过几句话，属下当时就感觉到，此人说话斯文，彬彬有礼，但心机应该很深，其说话交谈，绝不会透露内心任何的情绪。”

吴邵刚有些感慨的摇头。

“先生的认识肯定是准确的，我只是有些感慨，汉人之中的很多有识之士，或者说是人才，都为忽必烈所用，偏偏忽必烈还将辖下的百姓分成了三六九等，汉人之地位最低下，也不知道皇上和朝中的那些大人在做什么，眼看着我大宋江山欲倾，却无动于衷，每日里想到的还是荣华富贵和争权夺利，护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眼睁睁看着人才流失，却还要大肆讥讽，为自身的失职找理由，长此以往，不亡国才是怪事了。”

“大人说的一亩三分地是什么意思，属下不是很明白。”

一亩三分地典故，其实是清朝才有的，那个时候清朝的皇帝为了证明农耕之重要，每一任的皇上都要亲自耕种土地，耕种的面积正好是一亩三分地，后来人们就运用了这个典故，将一亩三分地形容为自身的利益和势力范围。

吴邵刚是无心之中说出来的，不可能将近千年之后的清朝典故搬到现在。

稍稍想了想，吴邵刚给出解释。

“哦，这南方的一亩三分地，若是勤劳的耕作，其土地上面的所有产出，可以养活一个人，故而我就将这一亩三分地，比作了自身的利益，让先生笑话了。”

郝经仔细想了想。

“大人之隐喻很有道理，只是这北方的一亩三分地，比不得南方的一亩三分地，是养不活一个人的。”

吴邵刚有些哭笑不得，摆摆手，再次开口。

“依照先生说法，这个黄家明，乃是刘黑马和刘元振的亲信，怕是有备而来，不会轻易的让步，此番的谈判，倒是有些难度了。”

“未必，属下总是觉得奇怪，总觉得蒙军之中一定生了什么事情，大人没有派遣大军之前，刘黑马根本就没有派遣使者前来商谈，大人刚刚派遣大军进入德阳府，使者就急急忙忙来了，早知如此，何不早点做出安排，如此还能够挽留一些颜面。”

“先生说的是，其实我也想到了，刘黑马是一定会撤兵的，成都府的安危才是最大的事情，刘黑马不可能顾此失彼，一定会撤回到成都府，撤离德阳府之前，刘黑马应该想到了善后的事宜，可几天时间过去，没有丝毫的动静，难不成这件事情不是刘黑马做出的决定，是其他人或者说刘元振做出的决定吗。”

“大人昨日的预测，属下认为有道理，那就是刘黑马很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一切的事宜都是刘元振做出决定了。”

吴邵刚点头表示同意。

“郝先生，我与黄家明交谈之际，你在厢房旁边的屋子里面听着，我们第一次交谈的时间，不会过一个时辰，先生若是想到了什么，交谈结束时提醒我。”

“是，属下只是尽力，一切的大事还是大人做出决定。”

黄家明端起桌上的茶杯，现里面泡着的是红枣。

这里是县衙安排的客房，一切都是县衙安排好的。

四川一带喝茶没有这个习惯，顶多也就是防止一些香料之类的，放置红枣代表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自己早些离开，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有些奇怪的黄家明，忍不住询问尚未离开的伙计。

“伙计，茶水里面放着红枣是什么意思。”

“客官，这是县衙的官爷专门吩咐的，官爷看见客官脸色白，额头上面有虚汗，认为客官气血不调，身体需要调养，故而吩咐小的，在客官的茶水里面放置红枣，客官喝茶之后，可以吃下红枣，对身体有好处的。”

黄家明的手抖动了一下，差点将茶水泼出来了。

伙计离开客房以后，黄家明事宜两个亲卫在外面的会客室等候，他需要安静一下。

看着茶杯之中的红枣，黄家明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本以为自身的智慧和能力是很强的，甚至都得到了蒙古大汗忽必烈的重视，意欲调入到朝中做事，若不是当时刘黑马的阻拦，现在已经到朝中去了，可是看见这杯放着红枣的茶水，黄家明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的自信和自负了。

如此的安排，应该是宋军的统帅提出来的，其他人不可能也不敢提出来。

黄家明想到了去年刘元振被生擒、五千将士陨落的事宜，想到了这一次的征伐，蒙军前军全军覆没的事宜，应该说宋军的战斗力的确是增强了，不过更可怕的是，宋军有了一个异常英明的统帅，这个统帅才是蒙古最大的威胁。

黄家明内心也微微有些震动，他身体不好的事情，刘黑马和刘元振都是知道的，但从未在细节方面关心过，黄家明倒是没有什么埋怨的意思，只是突然有人关心他的身体，而且是自身的对手，让他内心有了异常奇怪的感触。

刘黑马临终之前对刘元振的嘱托，黄家明知道的不是很多，刘元振也没有必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他，不过黄家明跟随刘元振，风尘仆仆来到德阳府城，却没有见到刘黑马，这是有些不合适的，毕竟后事如何的处理，哪些方面需要注意，还是要有信任的人知晓。

刘元振一人知晓这些事情，问题是存在的，从自保的角度出，刘元振会关心那些对自身有利的嘱托，本能的排斥那些对自身不利的嘱托，而恰恰是这些不利的嘱托，才是最为关键的。

其实从与刘元振的对话之中，黄家明已经感觉到了，派遣使者的事情，刘黑马临终之前一定专门嘱托过，刘元振忽略了这一点，或者是根本不想这样做，现如今问题就出来了。

刘黑马老辣，经历颇丰，能够看穿很多的事情，刘元振就不一定了，毕竟要年轻一些，也没有经历那么多的磨砺。

黄家明站起身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此番的谈判，承担的压力是巨大的，对手的睿智，远远出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