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挖坑埋自己

在礼部客栈的小包厢里,蒋縣令提到了縣户部对他阳奉阴违,拒不执行自己的命令,他没有提到马知縣,但话里分明透着是马知縣为户部撑腰,下面人才敢与自己这个縣令抗衡。

马知縣是宋念堂的人,蒋縣令当然撼动不了,现在马知縣掌握着户部和吏部大权,再把下面人摊子牢牢抓在手里,蒋縣令的权力就所向剩无几了。

徐茂先是知州,他也知道哪些该抓,哪些不该抓。

当然他抓的时候要看什么人,蒋縣令遇到的情况,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当年在塘平府,贺毅林就抓得很厉害。

要不是蒋縣令这人喜欢自作聪明,徐茂先估计要管管下面的事,但是看到蒋縣令的为人不咋的,他也懒得管?

等蒋縣令把话说完,徐茂先就道:“既然他不配合你的公务,不体谅你的用心,就让他来当这个縣令,你去当户部的一把手,让他也尝尝这种号令不动下面人的那种滋味。”

一句话,让蒋縣令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豆大的汗珠,嘎嘎地往下掉。

这一招够狠,既然镇不住人家,又说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太累,那么就换一个位置。

但縣令好歹是个官,縣户部不过一个最低的员外郎,这还不说,多少人想爬到縣令这一级,想白了头也不一定能实现,能爬到縣令这个位置,除了要有过人的本事,还得有高人一等的手段。

徐茂先这句话,不是要他走回头路吗?蒋縣令心里那个痛啊!

就像被人用刀子在捅,一个劲地捅,那颗心支离破碎的。

这话摆明了,徐大人不看好自己,甚至有点讨厌的味道。

蒋縣令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用说徐大人肯定识破了自己的诡计,

唉!聪明反被聪明误。

徐茂先吃了饭走人,华正也跟在后面,没有多看他一眼,蒋縣令有些落寞,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此刻,他觉得自己真成了孤家寡人,马知縣那帮人压制着自己,上面宋州令又是他们的靠山,而徐大人又不帮自己,这日子还怎么过?

蒋縣令从礼部客栈出来的时候,碰到杨柏岭,杨柏岭老婆在衙门有差事,他中午一般不回去吃饭,就跑到礼部客栈打秋风。

“蒋縣令,你怎么在这里?”杨柏岭看到对方那一脸茫然,有些奇怪。

按理说,最近安东縣纺织窑的事情解决了,他不应该这么落寞啊?可这表情,分明就像死了亲爹似的!

而蒋縣令看到杨柏岭,就像看到希望,这可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啊!

杨柏岭在安东縣整改纺织窑的事,自己没少配合,因此他自认为与杨柏岭有一定的交情。

事实上,杨柏岭也在徐大人面前,说过他的好话,无奈蒋縣令自作聪明,惹毛了徐大人。

“杨副学士啊!快救救我啊!”蒋縣令哭丧着脸道。

这蒋縣令差点就要给他跪下了,杨柏岭是徐大人面前的红人之一,这个谁不知道?

他要是再不识相,也算是白混了。

只是他这一喊,杨柏岭就觉得怪了,幸好这里也没什么人,他拍拍蒋縣令的肩膀,道:“走,到我后堂里去说。”

两人回到内务府后堂,杨柏岭亲自给他倒了茶,关上门两个人就聊了起来。

“不可能,徐大人的为人我很清楚,你看吕縣令,农知府,欧阳典史他们,绥河縣的吴知縣,肖縣令;安道縣的刘之开等等,他们这些人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怎么可能独独对你有看法?不可能!”

杨柏岭重复了一句不可能,跟徐大人这么久了,他也不是喜欢给人穿小鞋的人,只要你把公务做好了,踏踏实实的做事,别自作聪明,绝对不可能排斥你才对的。

杨柏岭又想到自己,几次在徐大人面前提到蒋縣令,徐大人不是装作没听到,就是不说话,他就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你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徐大人的事?”

还是杨柏岭了解蒋縣令,应该说是他更了解徐茂先的为人,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因,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果,只有你种了什么因,才可能结什么果。

蒋縣令知道这事恐怕瞒不下去,他只好和盘托出。

“当时我只是想将马知縣一军,把李大山的事捅出来,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谁知道,唉--!”

杨柏岭就骂了,道:“你真是个蠢——!”

骂到这里,硬生生地将后面那个猪字吞了下去,这样的事情,你只有将证据备足了,亲自呈交上去就是了,你居然想借大人之手,就这样扳倒马知縣,胆子也太大了。

人家徐茂先什么人啊,能中你这样的圈套?开什么玩笑?

也不想想,人家徐大人能从府令主簿爬上来,难道仅仅是背景?有背景的人多了,像他这么年纪轻轻爬上来的又有几个?自作聪明,无药可救。

杨柏岭直言,要不是跟蒋縣令关系还行,骂都懒得骂!

蒋縣令的心彻底乱了,道;“那怎么办?现在徐大人不管我,宋州令又打压我,我的日子都没发过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我管不了。”杨柏岭叹了口气,做大人的,哪个愿意被下面的人摆布?

而且徐大人要动马知縣的话,又要跟政敌宋州令撕破脸。

最近知州衙与州令衙处于合作期,各司其职,徐大人也不轻易动他下面的人,正因为如此,岚山府的官道,绥河縣的药材场,还有三大官窑的改革,以及两大矿区的顺利进行,都离不开知州衙与州令衙的合作。

一旦撕破这张脸,化州又要陷入你争我斗中,徐大人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縣令,打破这平衡?

更何况你蒋縣令做事也不算聪明,居然想计算大人,这样的人恐怕没有人喜欢。

蒋縣令几乎是哭丧着脸,杨柏岭一个劲地抽烟袋,现在他明白了,难怪自己多次提到蒋縣令,徐大人都充耳不闻。

后堂里静了很久,杨柏岭才道:“你先回去吧,什么也不要说了,估计你现在就是说什么,徐大人也听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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