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王庆丰求饶(下)
工部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偏偏府里还不断增加麻烦事,工部员外郎霍森就急了起来。本来这事快有眉目了,没想到前任府令韩平突然被收监,自家大人也跟着锒铛入狱,以前批过的款项,上头一律不认帐了。
霍森与王庆丰本来就不和,人家故意为难他,他也没有办法,谁叫王庆丰是贺毅林的亲信,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
官阶上的差距,人脉上的差距,霍森这个衙门副职只能给人家提鞋,这就是官阶差距所带来的现实。
徐茂先让碧锋将马车在沿江旁停下来,他就下了车,来到河边看了一会。主簿王麟紧紧跟在身后,始终保持着三个身位的距离。
这时,王麟接到了信鸽,他摊开笺条一看,是巡检司传过来的。说徐茂先的马车修好了,换了辆新的轿厢,问要不要送到府令衙门去。
王麟看完收好笺条。
然后他就上前一步,跟徐茂先请示。“徐大人,您的座驾他们已经换过了,轿厢是全新的。”
徐茂先皱了下眉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告诉他们,把我的车修好就行了。”一句话,让王麟立刻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巡检司明显是借这个机会跟府令示好,以一辆老旧的小马车,换一驾全新双马四轮豪驾,但徐府令却不肯接受。
这就充分说明了他这个人正直,不贪小财。
王麟在心里就暗暗记住了,跟徐茂先混以后要注意,别在这些小恩小惠上出了问题。
因贪财而因小失大,最终毁了自己的前程,这种例子不在少数。王麟是个聪明人,将徐茂先的意思转告之后,王应就暗自骂了句。
“装什么清高,老子就不信你还是什么清官。告诉你,塘平府的清官都死绝了!”
不要算了,王应愤恨的撕掉笺条,又去户部找陈庭打商量,将徐茂先拒绝接受新座驾的事说了。
陈庭沉着脸,琢磨着徐茂先到底想干什么?他在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年轻的府令不好对付。
上门道歉,他连门都不让进,赔他新车,他又不要。陈庭就在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徐茂先站在河边,看着不是太急的浣沙河,前面好像有动过工的样子,却不知为什么又停了下来,他便叫来王麟。
“这工程不是已经启动了吗?为什么又停工了?”
王麟道:“本来前任府令在任的时候,已经批下来了,后来因为犯了案子,工部的郎中也被革了职,这段护城河工程便停了下来。”
前任韩府令被收监?徐茂先最近听得较多的就是这件案子,却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他便问了句。“那韩府令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收监了?”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因为贪腐问题,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王麟看着徐茂先,有种言欲又止的味道。
很多官吏的落马,大都生在贪腐问题上,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徐茂先也懒得过问。他就在心里琢磨,如何在自己的任期内,干出一点政绩,实现自己的远大目标。
眼下这河堤整改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塘平府不是要争取做湖广最干净的府城吗?自己就以这个事件为切入口,先改善一下城内的风貌。
回到衙门口里,他就直接在霍森的呈报上批了字,用楷体写的徐茂先三个字。
这是他来塘平府第二张批条,五万两的府城清运费。虽然明知道这里头有点水分,徐茂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目的只是看看王庆丰的反应。
果然,王庆丰接到徐茂先批示的公文,哪里还敢犹豫,连贺知府一再交待的规定也忘了,一万以上的款项都要经他一手审批,王庆丰衡量一下得失,咬着牙立刻就将字签了,叫手下处理拨款事宜。
王庆丰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这天晚上他又来到徐茂先临时住的礼部客栈。在门外站了半个时辰,抽了七八锅烟袋,他才壮起胆子敲了门。
徐茂先早就知道,他还会为了儿子的事来找自己。于是他朝门口喊了声。“进来吧!”
王庆丰怀里揣着个红包,足足五千两银票。要是徐茂先同意放自己儿子一马,这笔钱算是请茶钱!
那个畜生闯了这么大的祸,差点就把天捅下来了,幸好徐茂先和他的客人都没什么事,王庆丰这才敢壮起胆子过来求情。
“徐大人。”王庆丰进来的时候,几乎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正视徐茂先的目光。
与王庆丰一起来的,还有他的老婆白凤芝。白凤芝是礼部的女官,听说儿子闯大祸了,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这会就死缠着王庆丰来求徐茂先。
今天王庆丰拿到徐茂先上的批条,二话不说就把字签了,连之前的那张也一并批了。这就彻底表示了他的诚意,以后只要是徐茂先的批示,他绝不含糊。
而霍森拿到王庆丰签字之后的批条,立刻就找到徐茂先呈报,语气更有感激的成份。
看到这夫妻俩进来,徐茂先也没有叫他们坐,抬头看了一眼,淡淡地问道:“王庆丰,这么晚上有事吗?”
其实王庆丰也是没有办法,徐茂先住这种地方,到处都是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礼部客栈是官家下属衙门口,用来招待上下级官员的。
王庆丰老婆手里还提着两坛酒,四包名贵的烟丝,都是价格不菲的佳品。王庆丰这次出来,就像带着老婆去拜访似的。
只是去贺知府家里,也没有这么紧张过,这次不同,拜访贺知府是套交情,而拜访徐茂先是求情,求饶命。
如果徐茂先执意咬住儿子的事不放,王庆丰的儿子很有可能就要人头不保了。
夫妻俩当然不愿看到这样的事生,因为有施韦的顾照,他们儿子暂时没事。如果徐茂先把这样的事往上面捅呢?贺知府未必罩得住吧!
更重要的事,这种事情,万万不能让邓家的人知道,否则人家在这上面做文章,自己这个户部郎中都会受到牵连,这是典型的纵子行凶。
而徐茂先却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几天都没有把事情捅出来,这就意味着他给自己留了条活路。王庆丰还是在施韦的授意下,厚着老脸来求徐茂先。
“徐大人。”王庆丰用肩膀推了老婆一下,都是你娇惯出来的损种,难道还等着我一个郎中给人家下跪?
王庆丰的老婆会意,突然跪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徐府令、徐大人,我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儿吧,我和庆丰就这么一个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