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痴情人最无情

李浮图,在三年前的纽约上流社会之中是一个所有人耳熟能详的名字。四岁那年,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的他被养父远渡重洋带到M国,父子俩相依为命,度过了贫寒却温暖的两年时光,可惜好景不长,本有伤在身的义父在一个大雪夜病痛爆发,撒手离他而去,六岁的孩子失去了唯一的依靠,被赶出了那片贫民区,流落街头。

或许是上苍有情不忍看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这么悲惨的死去,在街头流浪三天后饥寒交迫就快坚持不住的他被偶然路过的宏图集团老掌门人苏翰海发现,或许看在同根之情,或是是怜悯这个孩子的孤苦伶仃,当时宏图集团刚处于建立之初的苏瀚海将这个孩子带回了家收作了义子,给予其与亲生儿子苏宏基一般无二的呵护和教育。

或许是因果有报,苏瀚海收养了小李浮图后集团业绩一路攀升,最终成功的在物欲横流的纽约站稳了脚跟,这个命运多舛的义子也并没有让苏瀚海失望,自小展现出过人天赋的他顺利的考入哈佛商学院,并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所有学业,之后神秘消失,自后直到义父病逝他才重现纽约。

苏瀚海的葬礼过后,同年,在义兄苏宏基的安排下李浮图正式进入宏图集团,任旗下酒店的总经理,第一年就为酒店的销售额提高了四倍有余,令宏图酒店的名头在M国名声大噪。

纽约的上流社会都很清楚,宏图集团并不是一家纯粹的正规商业企业,在集团走上正轨之后,高瞻远瞩并极具野心的苏瀚海魄力十足的拍板成立了宏图会,吸纳各个地区在异国他乡艰难生存的华人为其效力,与M国各方黑势力分庭抗礼。一黑一白,相辅相成,齐头并进。苏瀚海逝世后,其子苏宏基毫无异议的顺利出人宏图会第二任会长,并兼任宏图集团董事会主席。义弟李浮图则在苏宏基的支持下进入集团董事会并被任命为首席CEO。

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但李浮图并没有畏首畏尾,走马上任后的第一道指令,便极力主张将企业与国际一流集团管理模式接轨,不顾任何情面,对集团进行大刀阔斧的重组改革,铁面无私,不论职位不论级别,将那些尸位素餐的寄生虫全部剔除出局,一些拿着集团薪资混吃等死不干实事的部门机构也在其一声令下全部被解散。紧接着立马出台高薪招聘高级管理人才等措施。

专权独断,雷厉风行!

集团的一些喜欢按部就班习惯了安逸了老人对李浮图凌厉无情的风格无法接受。小报告打到苏宏基那,苏宏基只是一笑了之,对自己的义弟给予了充分的信任。不久后,集团的风貌和执行力都焕然一新,业绩蒸蒸日上,一时间对李浮图沸沸扬扬的议论指责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伴着宏图集团高歌猛进,宏图会也随之并驾齐驱。

在李浮图出任宏图CEO的第八个月,宏图会与本土黑手党因为利益纠纷在郊外再次爆发火拼,因为黑手党对这次冲突早有准备,提起派出大批量的精英高手进行压阵,宏图会猝不及防一时间死伤惨重,情势岌岌可危。可一脸带面具的男子突然杀到,在乱战丛中无人可挡,并且以残忍手段亲手割下黑手党此次行动指挥头目的项上头颅。

全场尽皆动容。

彻底贯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方针的他在紧要关头力挽狂澜,之后更是带领本已显溃势的宏图会强势上演逆袭。

他如神兵天降,出现得没有任何预兆,不仅仅黑手党,就连宏图会都无人清楚他的来历。血拼获胜后宏图会成员有人向会长苏宏基问及其身份,苏宏基却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简单说他是名誉长老。

在那一年间,宏图会在这位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长老的统帅下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无数小型帮派被其悉数吞并,势力范围扩大了十倍有余,在那段时间内,宏图会气势如虹,无人敢渉其锋芒,一举跃为M国亚裔第一社团。而那位名誉长老也被宏图会的青壮一代无比尊崇,称其为宏图会的守护神,成为当时M国地下世界的传奇人物,虽然他从未插手过社团事务,但其巨大的影响力使得元老会及各打堂主都忌惮三分又敬畏三分。

因此,始终带着面具的名誉长老和宏图集团的CEO李浮图被人尊称为宏图这艘大船上的两大定海神针,一人在腥风血雨中开疆拓土,一人在商海中乘风破浪。

只是遗憾的是,从未有人见到过守护神的真实面容,但是名誉长老既然为苏家效力,有人推测作为苏家义子的李浮图肯定和名誉长老认识,更有甚者大胆推测,认为苏家这一黑一白的两大守护神实则同为一个人!

当时这种观点一时间获得不少人的赞同,特别是集团那些爱戴尊崇李总裁的女性员工,她们巴不得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更加完美更加强大才好。而见证了名誉长老乱战丛中杀人无形的飘逸手段的宏图会成员对此嗤之以鼻,一个只不过是温文尔雅的绅士,即使能在商场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但不代表着能够在血腥的战场上肆意杀戮。要知道,掌舵宏图集团的李浮图就没少受到过竞争对手的暗杀,虽然他的身边被安排了严密的防护但仍然有次因此重伤住院。

在宏图会的弟兄们眼里,掌握苏家经济的李浮图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们所敬畏推崇的守护神。

极致的黑与白之间能够糅合与一体吗?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有了这一黑一白两大守护神的庇护,苏家崛起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脚步。苏鸿基更是给予自己这个义弟充分的信任和支持,不顾一些集团老人的阻拦,力排众议再次提升李浮图的职位,任命其为集团总裁。自小蒙受苏家养育之恩的李浮图也没让义兄苏鸿基失望。掌握大权之后的半年,独力促成宏图集团在华尔街的上市,并一举获得了近乎空前的巨大成功,集团股票曾一度由开盘的四十三美元攀升七十多美元,导致集团市值翻了几番,上市融资获得的大量现金流并没有被小心储备,而是被李浮图立即用来开辟新的领域,现如今树大根深的宏图集团之所以能够多面开花成长为一座商界航母,可以说都是当初李浮图一人的功劳。

天纵之才!

当时的纽约精英阶层如此称呼不到二十五岁便打下偌大江山的李浮图,通过上市后的一系列资本运作和集团固有的奖励措施,年纪轻轻的李浮图便拥有了宏图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成为了仅屈居于义兄苏鸿基之下宏图集团的第二大股东,由一个说穿了只不过是外姓人的高级打工仔,摇身一变成为了M国上流社会著名的顶级钻石王老五。

年少,多金,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气质风度,可以说都是一个各方面无可挑剔的完美男人。无数千金名媛对他芳心暗许,甚至直言不讳说想要与他共度春宵的也不在少数。

可惜的是李浮图却始终没有回应,正值男人放纵的年纪,再加上不缺钱势,他却和那些花天酒地的男人完全不同,从未有人见过他流连风月场所,私生活干净得一塌糊涂。

有人因此暗自讥讽,认为他某方面有问题,但对外面的风言风语李浮图从未理会,仍然‘特立独行’。在集团内一片欣欣向荣有望再创辉煌的时刻,一手缔造宏图荣誉的李浮图却再行惊人之举,无视所有人的挽留,功成身退般主动卸任宏图集团总裁之职。不久后,他便突然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即使义兄苏宏基,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就在李浮图消失的那一年,宏图集团董事会主席苏宏基高调宣布订婚,未婚妻为其下属员工,宏图集团财政总监纳兰葬花。和李浮图同为哈弗商学院毕业的天才美女,在李浮图离去后,她代理了宏图集团执行总裁一职。

这一年,长时间没有露面的李浮图突然出现,平静出席了义兄的订婚礼,然后又再一次无声无息的消失于M国,不知所踪。

同年九月,宏图集团掌门人苏宏基和二十四岁的商界娇女纳兰葬花在旗下的曼哈顿宏图酒店举行了盛况空前的隆重婚礼,宾客如云,只是理当出面给自己义兄恭贺新婚之喜的李浮图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缺席。

……

时光荏苒,三年弹指挥间悄然流逝,或许很多人已经渐渐遗忘的一手缔造宏图神话的商界奇才,但曾为李浮图学妹,后又刻意追随他的脚步进入宏图集团成为总裁秘书的柳子衿却始终在苦苦守候。没有人比她这个当初陪伴在李浮图身边时间最多的秘书更能明白他的心意。

世间千般苦,唯有情字最伤人。

李浮图如此。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牵肠挂肚的上千个日日夜夜,她甚至无数次怨恨过曾与自己亲如姐妹的那个女人,更无数次涌起想要冲到她面前当面质问的冲动。当时她都咬牙忍住了,并不是懦弱和无能,而是她清楚的了解那个男人的脆弱和骄傲。

没有人知道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那个天之骄子,却在情场上输得倾尽所有,一败涂地。

“浮图哥,你知道吗,我有多么想你……”

柳子衿死死搂着李浮图的腰肢,仿佛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量,似乎想要与他融为一体般,奋力汲取梦寐以求的那份温暖。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个不解风情让她伤心默默垂泪过无数次的冷面总裁才会容许她这么放肆。

痴情人自古最无情。

自己之前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到了一个女人身上,又何尝不是深深伤害了另一个女子。

李浮图悄然叹息,伸手将柳子衿从怀中扶了起来,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一时间怔怔出神。

难道自己还要继续伤害这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矢志不渝的女孩吗?

“浮图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为了……葬花姐吗?”

话一出口,柳子衿就开始懊悔,可惜覆水难收,小心翼翼的盯着那张让自己无法自拔的脸庞,紧张而忐忑,唯恐自己的话语会撕裂男人掩埋在内心深处血淋淋的伤疤,密长的睫毛上海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神犹如一只惊惶的小鹿般惹人怜爱。

李浮图回过神,神态并无太大的变化,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伸手拂去丽人脸上的泪花,柔声笑道:“没想到三年没见,我的柳小蜜已经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了,别哭了,在哭可就不漂亮了,别人看到指不定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你也不想我刚回来的第一天,就被人当做调戏女人的恶棍给抓到警局吧?”

柳子衿噗嗤一笑,深深松了口气,刚才投怀送抱的勇气也在男人温柔的目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好意思的脱离男人的怀抱,羞赧的低下头去偷偷抹去自己的泪花。

“浮图哥,这次回来你还会再离开吗?”

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柳子衿顾不得整理妆容连忙又抬起头来,更是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角,眼神无比坚定道:“浮图哥,这次你休想再不告而别,即使天涯海角,我柳子衿都会永远跟着你!”

李浮图一怔,眼神倏然变得恍惚起来,好像很多年前同样有个女人,也对自己许下过类似的承诺。

不由自主的,他缓缓伸手,想要抚上女人的脸颊,可是柳子衿却倒退一步,秋眸再次盈水,贝齿紧咬唇瓣,略带颤抖和哽咽道:“我不是她。”

手掌凝滞在半空中,李浮图的眼神缓缓恢复清明,看清了面前目露哀伤的女人容颜,苦涩一笑,呢喃道:“是啊,你不是她。”

李浮图缓缓的收回手,却没料到柳子衿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搂住了他的胳膊,仰头望着她,再一次重复道:“浮图哥,我不是她。”

同样的话语,却似乎蕴含着两种不同含义。

李浮图默然,再度默许了丽人的放肆。

“浮图哥,我刚才看你是想要进集团看看吧?你三年没回集团,集团已经大变样了呢……”

柳子衿突然展颜一笑,如梨花绽放,她不再继续刚才那个沉重的话题,拽着男人的手臂朝大楼内走去。“走啦走啦,有本小蜜屈尊纡贵的亲自当向导,那不知道是多少臭男人求之不得的福分,你就偷着乐吧……”

李浮图淡淡一笑,心境在女人俏皮的笑语间没来由轻松了不少,转身望着气派的楼宇,吁出口气,时隔三年后再度踏入宏图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