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广州

三月,怀玉坐着榆林水师营的船北上,回到了广州。广州的三月没有振州的鹿回头炎热,正是舒适的季节,广州港码头,一片繁忙。海上丝绸之路,已经随着大唐中央朝廷对岭南的控制加强,而变的更加兴盛,广州也成为这海上丝路最兴奋的一站。阿兄武怀义特意来码头迎接。广州长史汪达、司马陈盛也来了,身为岭南道支度使的胖子武君雅也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的人。怀玉下船,兄弟相拥。“黑了。”怀义打量着他笑道。“崖州岛的南端,过年的时候都如盛夏,天天在海里游泳海滩上晒太阳,风吹日晒当然就黑了。”“过年的时候广州可是很冷的,虽然比起长安来,广州的冬天已经很暖和了,但还真想象不到那边过年也这么热。”兄弟俩笑着,一群文官武将地方名流纷纷来迎接问好。不少熟悉的面孔,也有很多陌生的。“我已经准备了酒宴,为你接风洗尘,”“不是吃海鲜吧?我段时间天天吃海鲜,已经吃腻了。”“不吃海鲜,京兆韦家在广州开了家很大的酒楼,里面主打的招牌是烧尾宴,全宴五十八道菜呢,有冷盘有热炒还有烧烤,汤羹甜品面点一应俱有,”怀玉一听韦家的烧尾宴便笑了。烧尾宴是长安着名的宴会之一了,最初是士子登科而举行庆祝,传说鲤鱼跃龙门,必有天火烧尾才能化龙。后来,官员升迁也举办烧尾宴,同僚、亲友前来祝贺,设宴款待。再到后来,朝官荣升,在家中设烧尾宴以敬献皇帝。这烧尾宴也就从普通的宴席,变的越来越有名。特别是在一些门阀权贵的推动下,更是把烧尾宴搞出了高度,汇聚烹饪精华。韦家的烧尾宴,就是烧尾宴中极有名者,他们家甚至开了不少高档酒楼,主打的招牌就是烧尾宴,可承接士子登科或官员升迁的宴请,也可直接上门做菜服务。武怀玉这次回广州,是巡省一圈回来,不是升迁。但怀义也知道兄弟在外久了,可能想念家乡美食,特意把这接风宴摆在韦家的酒楼。韦家酒楼的大厨,是从长安带来的,整个后厨全是长安来的,京兆韦氏,关中六姓之一,甚至还是六姓之首。怀玉跟韦家也是亲戚,怀玉的长女璎珞,便是许婚给韦贵妃所生的十皇子,而韦贵妃的堂姐韦昭仪的兄弟韦思仁,也跟怀玉算是不错的朋友。酒楼掌柜将他们迎进酒楼,很是热情。“掌柜的,今天这烧尾宴有哪些菜?”“五十八道菜,冷盘有吴兴连带,热炒有逡巡酱,烧烤有光明虾炙、金铃炙等,还有巨胜奴、贵妃红、汉宫棋、甜雪等甜食点心,”怀玉笑着道,“谁不知道京兆韦氏的烧尾宴,那可是宴谢过天子,并得到圣人大加赞赏的。”韦家的烧尾宴武怀玉其实吃了不止一次,对那些菜也很有印象,那个吴兴连带,是一道生鱼片。光明虾炙其实就是烤虾,逡巡酱是鱼、羊肉快炒,巨胜奴是密制馓子,贵妃红是加味红酥皮点心,白龙曜是反复锤打的鳜鱼丝制成,御黄王母饭是肉、鸡、蛋等做的盖浇饭羊皮花丝就是炒羊肉丝,小天稣是鸡鹿同炒,箸头春是烤鹌鹑酒楼早有准备,动作很快。入坐后一壶茶没喝完,菜就开始上了。美味陈列,佳肴重叠,五十八道菜不重样。真正是色香味俱全。甚至席上还有许多看菜,用来装饰、观赏,其中一道素蒸音声部,用素菜和蒸面做成一群蓬莱仙子般的歌女舞女,一套有七十件。对于武怀玉、武怀义、武君雅他们兄弟来说,这些倒是不值得惊讶,广府长史汪达,是越国公儿子,司马陈盛早年也是在李靖家给李二郎做伴当,对这些也不惊讶。但对其余人来说,尤其是对岭南本地出身的那些官将们来说,这韦氏烧尾宴就足够让他们目瞪口呆。他们面对着那些精致的菜肴,都不敢下筷子。甚至有人以为那些看菜,也是可以吃的。广州市舶使张辅国笑着向怀玉举杯敬酒,这位张阿难的义子,说来樊玄符还要叫声叔。“要说起这韦氏烧尾宴,确实样样精美,都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不过,长安谁不知道,论烧尾宴,数第一的还得是武相家的,韦氏烧尾宴有五十八道菜,而武相家的烧尾宴可是足有一百零八道,陛下去韦家吃过三次烧尾宴,但据说在武相家吃了七次。”这位宦官的话一出,酒楼里一众人更是震惊。韦家这五十八道菜的烧尾宴就如此惊人了,武家一百零八道的烧尾宴那得多震撼,何况皇帝还吃了武家烧尾宴七次?这起码意味着武家有七次升迁,然后宴谢天子。怀玉摆了摆手。长安许多权贵确实喜欢排场,每年都要办各种各样的宴会,既是维持人脉关系,也是显示实力,韦家今天准备的名酒也不少,新丰酒、剑南春、桑落酒、石冻春等,也包括岭南本地的灵溪春和罗浮酒。怀玉选了灵溪春,倒酒一杯,举杯。众人纷纷也举杯。这顿接风宴吃的很热闹,武怀玉用了大半年时间巡视了岭南一遍,不过九十六州,其实也只走过了部份州,但总的来说,他去年年后出京,到现在三月,一年多了,岭南的局势大抵已经平稳下来,最危险的那段时间过去了,在看不见的暗处,各种各样的妥协、交易已经达成了许多,岭南越发趋于平稳安定。席上怀玉酒没多喝。他如今的地位摆在那,也没谁敢多劝,等酒宴结束,怀玉约好明天再跟怀义他们细聊,便先去了庄园。芙蕾斯塔在广州这大半年,在这边不仅开了芙蕾斯塔的分店,也还在城内修了处很漂亮的大宅院,甚至在城外还修了庄园。因为即将临盆,芙蕾斯塔便在城外庄园等他。怀玉一回来,她便挺着肚子迎上来,她一直在等着,“给阿郎准备了解酒茶。”“我没喝几杯,”怀玉笑着迎上来,芙蕾斯塔的肚子有的大的惊人,两人见面刚聊了几句,她突然摸着肚子就叫了起来,“阿郎,羊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