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局
彭豹子说得没错,朱含樱一直在拖延时间。
按照原本的计划,朱含樱上山带着老邓头上山,假意等待朝廷来人,然后寒雾宗的人便悄悄动手。
从外围开始,一点点蚕食掉整个山寨。
到时候寒雾冲天而起,慢慢没过山崖,随后山寨上这些污浊的灵魂便会随着白雾一同洗刷干净。
可白雾并没有升起,反而等到了彭豹子的率先发难。
寒雾宗的众人都怎么了,她并不清楚,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随着彭豹子话音落下,原本清晰的天地之力突然一下断了联系。
朱含樱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儿时,那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瞬间一个名字出现在朱含樱脑海中,“前朝燕家,绝神大阵!”
看着山崖下一众土匪晃动的脑袋渐渐逼近,朱含樱不禁自嘲一笑,好大的阵仗。
“了不起,了不起,果然不愧是十大奇阵之一。只是用三名燕家血脉的命,就为了我朱含樱?”
就在这时,一个干枯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姑娘,血脉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
随着声音,两个人从彭豹子身后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是个身材身形高大壮硕的老者,面色红润饱满,一身青黑的长发直垂到小腿,衣服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条,手里拿着一柄扭曲的木杖,话便是此人所说。
另一个则是中等个头,长相普通面色冷漠,一脸胡茬看起来久疏于打理,还未到冬天便穿着一身厚厚的破袄子,两只手插在袖子里将一柄剑抱在胸前。
老邓头见两人出现,立刻凑到朱含樱耳边耳语起来。
片刻之后朱含樱面色阴沉如水,看着新出现的两人冷冷地说道:“黑沼国大祭祀,魏国抱剑人,再加上绝神大阵,果然是煞费苦心。”
大祭司闻言发出几声干枯的笑声,“值得,值得,你的血肉在我眼中熠熠生辉,借你血脉之力,你的哥哥,大周的天子,便可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朱含樱闻言心中也不禁慌了起来,若真是一死了之也算痛快,并不可怕,可若真如这黑沼国祭祀所说,有什么秘法可以用自己的血脉之力影响到天子……
“尽早动手吧。”
抱剑人淡淡的说道,话语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可这时彭豹子却一脸为难地凑上前去,低声说道:“两位大人,我们寨主还没回来呢,可否再稍等片刻。”
抱剑人看了彭豹子一眼,眼神淡漠,“时不我待。”
看着抱剑人仿佛没有焦距的眼神,彭豹子却感觉到一阵胆寒,忙退了下去,不敢再多说。
随后抱剑人便上前几步,只是眼睛却一直微微向下,盯着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蹲在地上抽烟的老邓头。
“请指教!”
抱剑人说完便不再出声。
老邓头眯缝着眼,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随后将烟袋锅在一旁的山石上狠狠地敲了几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小块布,仔细地将烟袋锅擦了擦。
只是这次他却没将烟袋锅放进后腰,而是起身递给了身后的朱含樱。
“殿下,老臣想与这抱剑人切磋一二。”
朱含樱伸手接过烟袋锅,淡淡地说道:“只许赢。”
老邓头嘿嘿一笑,“老臣遵命。”
说完转身看着抱剑人,原本佝偻的身躯更加低垂,只是平常背在身后的双手此时垂在身体两侧。
“传闻魏国抱剑人一生专于剑技,以技化力,单论剑法冠绝天下,今日老夫便请教请教。”
说着老邓头迈步向前,直直一拳打了过去。
此时山脚下,宋健与秦图正策马朝着鳄神寨狂奔。
突然秦图马速一缓,整个人从马上滚了下来。
宋健赶忙勒住马,有些狐疑地问道:“秦总管?你没事吧?”
秦图这一下摔得不轻,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健无奈只得下马查看。
见宋健靠过来,秦图一手捂着肋间伤口,强撑着一口气说道:“此处断绝天地,我感受不到灵气。”
宋健赶忙仔细感受,发现果然如此,只是因为自己修为太低,自己又习惯了不太舒服的状态,所以没有立刻察觉,而靠灵气撑着一口气的秦图却反应剧烈,甚至跌落马下。
“为何会如此?”宋健喃喃自语道。
说起见识宋健还是差了许多,毕竟十几年都在山上,只是苦练炼丹术,对于修行界的事只是一知半解。
秦图闻言喘息着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应当是绝神大阵。”
“绝神大阵?”
“不错,据我所知,也只有绝神大阵有这种效果。可以让一个范围内的人全部失去与天地间的联系,化为凡人。”
宋健闻言先是感叹,天下居然有如此奇特的阵法,看来有空要研究一下。紧接着便想到,若没了灵气,秦图便无法施展,没了威胁自己岂不是可以走了?
但紧接着宋健便发现不对,秦图这个老狐狸怎么会这么容易便将此事告知。
当下便有些狐疑地看向秦图,“秦管事将此事告知,不怕我一走了之吗?”
秦图捂着伤口惨笑一声,“宋小友自然可以一走了之,不过之后恐怕也要被朝廷全国通缉。这绝神大阵乃是前朝燕家独有,这事恐怕牵扯势力众多,宋小友即便走可能也走不安生吧。或者……”、
说着秦图从怀中将收缴宋健的手枪拿了出来,“我见过你这东西的威力,绝神大阵之下,皆为凡人,没人可以挡你。千户大人身份绝不简单,若是救下她便是天大的功劳。宋小友,你觉得呢?”
宋健心动了,若真按照秦图所说,此刻山上皆是凡人,那自己的手枪和小铁球便无人可挡。
“我立功,对你有什么好处?”宋健冷冷地问道。
秦图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事已至此,我只是想让我女儿能够安心度日而已。”
宋健沉默片刻,从秦图手中接过了手枪,然后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塞进了秦图的嘴里。
秦图只觉得一阵清凉顺着喉咙滑来下去,随后身上便是一阵轻松。
“你给我吃了什么?”秦图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我自己炼的药,止痛用的。恢复得差不多了吧,我们准备动身了。”
“可有什么计划?”
“先找人问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