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高塔外的伙计们（大章求月票）

流淌的风吹过碧绿的草叶，老式列车停靠在流淌的溪流上空。何奥打开车门，从列车中走出。正在附近盘桓的一头狼型怪物骤然跃出，撕咬向他的身躯，然后被他随手一拳打穿，丢进下方的绿草与碎石之间。周围原本虎视眈眈的怪物缓缓蜷缩起了身子，垂下了自己的头颅。何奥的目光并未落在这些怪物身上，而是看向了视野尽头荒芜的城市。依稀之间，他还可以看到城市之间行动的锈迹斑斑的机器人。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遗迹。遗迹文明似乎已经毁灭数百年了，但是他们所遗留下来的‘痕迹’，那些璀璨的科技造物，依旧在正常的运行着。人造太阳为这片大地带来光辉和能量，让留在这颗星球的生命依旧可以继续繁衍生息，而缔造这一切的‘造物主’，却早已逝去。而也就在何奥注视着天空的时候，远处的苍穹深处缓缓泛起了扭曲的云彩。令人颤抖的威压从视野的尽头浮现，并不断的向着何奥所在的方向蔓延。何奥抬起手，一团不断在纸张和灰烬之间闪烁的物品出现在他的手中。往日回响。这个东西似乎是那庞大的‘往日遗迹’的延伸，激发它的力量，它能顺着和往日遗迹的联系打开一条通往往日遗迹的通道。何奥注视着手中的往日回响，注视着这个物品没入虚空中的无形的‘联系’。然后他瞬间激发了手中的物品的全部力量。这一瞬间，他的视野中的景象缓缓变化，他周围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化。山丘化作平底，荒废的绿草化作了幽深的密林，流淌的溪流化作了平整的公路，疾驰的汽车一瞬间从远处驶来，穿过了他的身躯。何奥抬起头，看向前方，在密林的缝隙之间，明媚的阳光照耀着远处的崭新而又繁荣高楼大厦。一切是如此的生机勃勃。仿佛回到了这颗星球最繁荣的时候。‘往日遗迹’。在神秘学意义上，与那个幕后存在创造的‘往日遗迹’距离最近的，自然是真正的遗迹。从主世界的情况来看，往日回响应该是最初往仪式里送入‘祭品’的物品。那些在伊卡共和国的最初的‘失踪者’在进入仪式之后，成为了仪式最初的‘榨取者’，为往日遗迹的‘降临’提供了最初的‘指引’，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血日事件。虽然血日出现之后，这个仪式已经不再需要往日回响提供‘祭品’了，但是很显然，往日回响和整个仪式的连接并没有掐断。所以现在往日回响某种意义上算是整个仪式的‘后门’之一，何奥通过往日回响进入仪式，应该也是‘符合仪式规则’的。何奥看着身前的道路。在真理之眼影响的视野下，整个空间的线条都在他目光中展开。这一次的通道明显比他上一次的通道坚固了许多，身旁的能量线路都稳定了许多，看来拉近神秘学距离的确是有效的。但是这些结构，似乎仍旧有些‘不稳定’。何奥收回目光，握住往日回响，向前一步。周围的世界并没有因为他抬脚而崩塌，而也就在他向前的时候，内嵌在倒三角中的无形眼睛在他身后的虚空中勾勒而出。只在这瞬间，何奥视野中的‘世界’瞬间崩碎，重新化作了那一片扭曲的荒芜。何奥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灰烬化的往日回响。通道依旧碎裂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承载不了何奥碎裂的，而是被真理之眼撑碎的。真理之眼现在一直跟着何奥在，虽然隐没在虚空中，但是它仍旧是存在于何奥身旁的。真正的遗迹与‘往日遗迹’的神秘学距离应该是最短的了。理论上在这里的通道应该是最稳固的了，但是最稳固的通道依旧不能承受‘天使’级的力量。看来幕后存在并不是对这个后门完全没有‘限制’，限定通道的承载上限，也限定了能通过这扇门的人的‘层级’。就像是二百斤的大力士挤不进二十公分宽的小门。不过这种设置本身也是有问题的，通道本身的稳定性是基于正常的空间的。如果本身那里的空间不正常呢？往日遗迹似乎是完全复刻的曾经某个时间段的遗迹。那是否会复刻遗迹那个时间段中存在的天使？即便没有复刻天使，那天使存在的区域呢？对于高位存在来说，哪怕只是涉及与其相关的物品，都会增加其神秘学的相关性，这是否意味着更强的干扰和更近的神秘学距离？有什么地方，在遗迹文明毁灭之前，就有可能有天使级存在的。何奥回过头去，眺望身后。在他视野的尽头，一座耸立的，没入云端的高塔倒映在了他漆黑的瞳孔里。而也就在他回头的时候，整个周围的空间闪烁了一下，原本明亮的天空骤然黯淡了下来。整个世界仿佛被铺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幕布，冰冷风吹起了何奥的面容，摇曳的绿草在呼啸的狂风中歇斯底里的抽动着。刚刚从土地里钻出的老鼠缩回了土地里，那些在陆地上行动的怪物瞬间匍匐在了地上。恐怖的威压顺着无形的空气蔓延到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悬浮在空中的维洛拉号此刻也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何奥抬起头去，看向天空。此刻在他头顶的上方，一个赤红色的，由无数复杂图案勾勒而出的‘王冠’正从黑暗的虚空中缓缓浮现。无尽的威压从那图案中蔓延而出，扭曲的思绪从何奥的脑海中升起，要让何奥臣服于他，跪拜于他，听命于他。仿佛这天空上的，是一切生命的领袖，绝不可冒犯的君王。果然，见到‘故人’了。几乎在何奥目光注视到那天空中的王冠的瞬间，一道幻影就从那王冠中延伸而出，凝聚成一颗竖向的巨大的眼睛，这颗眼睛眼白泛黄，瞳孔则是幽深的褐红色。紧接着，无数更小一号的眼睛从这巨大眼睛中飞出，连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围绕着中间眼睛开始迅速的旋转起来。这庞大的幻影盘旋在天空上，恐怖的威压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冲洗着天空下的每一寸土地。何奥眨巴眨巴眼睛，注视着这一切，伸手抚摸了一下身后不断颤抖的维洛拉号。他眼前的，是一位‘天使’的投影。一位何奥曾经打过交道的‘天使’。事实上，维洛拉号就是这位天使投放到‘主世界’的，原本维洛拉号车头上刻画的控制法阵，也是指向这位天使的。何奥之前虽然在领航者号事件后猜到了的遗迹坐标，但却没有前往遗迹的原因，一是因为时间太长，如果没有天使级力量加速的话，维洛拉号前往这个坐标，至少需要几个月，何奥无法确定这几个月里主世界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事实上在那之后不久就发生了纽兰城邦的事件，不可控性太高。二就是他当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这位维洛拉号曾经的‘主人’。毕竟对方一直待在遗迹里，何奥一开着维洛拉号抵达遗迹，对方凭借曾经和维洛拉号之间的联系，大概率就会发现维洛拉号。几千公里的距离，对于天使来说，并不算远，何奥要是对付不了他，可能就来得了回不去了。何奥之前的打算是要是自己一直没有天使级力量，就忽悠栗成过来提供加速能量顺便当保镖。当然，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何奥抬着头，看着天空的‘幻影’。这其实只是那位天使的一具力量投影。不过满打满算，何奥其实才刚抵达遗迹，虽然他思考了很多东西，但是实际上只是操作了一下打开通往‘往日遗迹’的通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现在这位天使的本体还不足以到达何奥现在所在的位置。为了怕何奥坐着维洛拉号跑了，所以他先投放了力量投影过来。天空中恐怖的威压几乎完全没有停歇的冲向了何奥的身躯。上一次何奥遇见这位天使，对方展现的力量是让人‘臣服’为其所用，操控他人心智，进而控制其行动。不过那一次是对方将力量跨越遥远时空的距离投射到主世界，所以绝大部分力量已经衰减了。而现在何奥面对的，是一个完整的‘力量投影’，并且对方的本体就在不远处，在赶过来的同时还在疯狂的往这里的投影投送力量。不过这一次，它并没有先对何奥出手，扭曲的威压几乎在一瞬间填满了周围所有的空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此刻凝固了下来，连带着空间都在向着那天空中的幻影臣服。何奥尝试驱动维洛拉号，却发现周围的空间仿佛对他和维洛拉号都出现了某种‘敌意’，原本轻而易举破开的空间，此刻却变得异常的艰难。这似乎是某种‘封锁’空间的方法。紧接着，一股扭曲的波动从那天空中的幻影里蔓延出来。周围原本因为幻影出现而匍匐着的怪物，开始扭曲变形，剧烈膨胀了起来。一道道‘臣服’、‘跪拜’的思绪从何奥的脑海中涌出，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心智，而与那些从内心深处蔓延而出的‘臣服’欲望相伴的，何奥感觉自己身体出现了某种‘异变’。仿佛受到了某种阻碍，他的对身体的控制出现了某种‘生涩感’，仿佛他的四肢，他的手指，他的身躯，都在逐渐脱离他大脑的控制，臣服于另一位伟大的‘君主’。紧接着，何奥自己身后的维洛拉号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摆起来，何奥仍旧能感应到自己对维洛拉号的‘掌控’，但是与此同时，维洛拉号似乎逐渐被另外一位存在逐渐‘控制’。这是何奥第一次，与一位真正的天使，在小范围内正面交手。感受着身体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何奥微微闭上了眼睛，然后骤然睁开。橙灰色的嵌套在他眼睛中间的圆环骤然亮起，那无形的眼睛于他身后浮现，然后抬起目光，看向天空中的飞舞的幻影。无数密密麻麻的缠绕在一起的线条出现在了何奥的视野中，这些线条中的大部分，都沾染上了某种莫名的‘红色’的光辉。连带着何奥自己本身，都被这种红色的光辉所覆盖。解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何奥直接将引动真理之眼的力量作用到了这红色光辉之上。鲜血几乎在眨眼之间布满了何奥的身躯，而在他的视野中，那重重叠叠的扭曲光辉如同被掀开的沙尘一般，在这一瞬间破碎。地面上原本膨胀着冲向维洛拉号的怪物，在这瞬间停下脚步，紧接着宛如被橡皮擦抹去一般，一点点从世界上消失。整个世界呼啸的狂风都似乎在此刻安静了下来，那摇曳的草叶停下了摇摆，颤动的维洛拉号在这一瞬间恢复了宁静。站在维洛拉号的车门里，何奥沾满鲜血的脸颊抬起，看了一眼天空的幻影，以及天空尽头那不断靠近的强大力量。他缓缓扯起嘴角，对着天空尽头的赶来的存在勾勒起一个温柔而礼貌的微笑，然后轻轻抬手拉上了车门。疾驰的列车的奏鸣声响在暗淡的天空下，老式列车在天空幻影的下方，驶入了虚空之中。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此时静止了片刻，那在天空中盘旋的幻影骤然崩溃，一颗真实而巨大的眼睛在黑暗浮现而出。紧接着六条由无数小眼睛连接在一起的‘眼睛’环与虚空中浮现，如同虔诚的仆从，以那颗巨大眼睛为中心，迅速旋转起来。那巨大的眼睛注视着这片何奥曾经待过的空间。呼啸的气流撕扯过草叶，更加猛烈的旋风在虚空中无形伸出，庞大而扭曲的力量蔓延到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整个大地都开始剧烈的颤抖，无数还残留的怪物嘶吼着匍匐，然后都被这呼啸的旋风所掀翻。伴随着狂暴的沙尘和撕碎的血肉填满了漆黑的天空。而在这无尽的沙尘的席卷中，那被嵌套在眼睛环中心的巨大眼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转过了视线，看向了天空尽头的高塔。它的身影隐没于黑暗中，在极短的间隙之后，就出现在了高耸的高塔之前。此刻一团巨大的黑云正笼罩在高塔的附近，那是一只浮在空中的布满了漆黑大章鱼，一颗颗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布满了它的身躯。在发现巨大眼睛出现的瞬间，它就试图逃走，但是已经为时已晚。那巨大的眼睛看了一眼那团大章鱼，大章鱼的身躯就骤然僵住。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哀鸣，和一声声滑腻的蠕动声，那大章鱼的身躯开始一点点的收缩，扭曲，最终凝聚成一颗小巧的‘眼睛’，挤入了巨大眼球外围的‘眼睛环’中。在解决掉‘大章鱼’之后，那巨大的眼睛转过视线来，看向高塔。他涌动着力量，似乎准备一鼓作气冲入高塔，但是走到高塔边缘的时候，他的身躯又一点点停下。紧接着这巨大眼球转动向下，深深的看了一眼高塔下方，缓缓的退了回去。在退到刚才的位置之后，他又看了一眼高塔，一点点尝试靠近，但还未抵达刚刚的位置，又缓缓退了回去。流淌的白云拂过高塔的上方。最终，在数次进退犹豫之后，这嵌套着六条眼睛圆环、布满扭曲的威严的巨大眼睛最后注视了一眼身前的高塔，然后身影渐渐消失，隐没在了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