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章：在风与光下（大章求月票）

弥漫在这个房间里的光辉与血日光辉在真理之眼下所显现出的‘黑色线条’并不相同。其组成结构虽然大部分都是似乎是‘黑色线条’延伸出来的黑色斑点，但是在这些斑点当中还夹杂着些许‘绿色’的微弱的光点。事实上，伴随着血日光辉的扫过，整个血日笼罩区域，几乎到处都是这种黑色的斑点。如果不是何奥刚刚在进门的时候，稍稍激发了一点真理之眼的力量，何奥也看不到这些潜藏在黑色斑点中的绿色光点。这些光点集中分布在电脑桌上、床上，这些似乎曾经居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活动’的比较多的地方。而随着何奥的‘目光’扫过，这些绿色光点迅速破碎，转瞬间湮灭在虚空中。很显然，这些绿色光点自身并不足以维持它们的存在，在稍微外界较强的‘力量’干预之后，就会崩溃。它们能维持这么久，很大可能是因为与那些黑色的斑点缠绕在了一起，当然，也有这个房间一直没有人进出‘破坏环境’有关。对于这些自然逸散在空气中的残留的微弱能量，哪怕是带有灵性的活人经过，都可能破坏其平衡，导致其破碎。这也是何奥要求需要一个尽量保护的好的‘现场’的原因。当然，他能这么轻易的发现这些‘光点’，也有真理之眼强大的‘解析’能力和高位位格的原因。哪怕只借用一点力量，也足以将何奥的‘视野’拓展到普通b级触碰不到的地步。何奥放弃了对真理之眼的激发，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不知不觉已经拉开距离的宪兵队队长。经过连续几次的对真理之眼的使用，他已经逐渐掌握了一些真理之眼激发的‘尺度’。在刚刚那种轻微激发的情况下，他能很好的将污染控制在自己体内，只要不接近他周围五十公分内的区域，或者使用某种超凡窥探能力在这个时候窥探他，基本上不太会受到污染的影响。刚刚在进入屋子之后，他就自然而然和周围的人都拉开了距离。当然，真理之眼的激发程度越高，他对污染的控制力越弱，他要是在这里全力激发真理之眼，在这个屋子里所有普通人都会立刻死亡或者异变成怪物，甚至上下两层的人也会受到影响。他之前之所以选在恩克市的酒店‘窥探’血日，是因为那时候酒店所有人都被撤离了。“何奥先生，有什么问题吗？”宪兵队队长似乎察觉到了何奥的目光，回过头来，看向何奥。“一些小问题，”何奥走到电脑桌旁，看向那台关闭的电脑，“那个失踪的少年就是用这台电脑发的帖子？”“是的，”宪兵队长点点头，他抬头看向门口的憔悴女子，“这台电脑可以开一下吗？”“可以的。”女子快步走来，打开了电脑。电脑的屏幕缓缓亮起，然后就卡在了开机界面。“我家的电脑时间有点久了，”女子似乎有些尴尬，轻声解释道，“这是孩子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已经快十年了，一直都是孩子在用。”“没事，”何奥轻轻点头，“我们可以等一会儿。”他的声音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让女子原本有些微微紧张的面容舒缓了些许。在大概几分钟的等待之后，电脑完全开机，弹出密码界面。女子朝向门外，微微招了招手，“丫头，快来输入哥哥的密码。”堵在门口的宪兵们让开一条道路。露出半个身子缩在沙发后的小女孩的模样。小女孩看了一眼众人，小心的抓了抓沙发有些褶皱的人造皮革外皮。最终，她在女子稍显期待的眼神中跑了过来，站在电脑桌前，踮起脚，快速而熟练的输入了一串密码。随着电脑缓慢解开，小女孩收回手，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何奥，然后又一溜烟的窜出了人群，窜到了沙发后面。“我女儿有些怕生，”女子缓声解释道，“她以前只和他哥哥玩。”然后她转过头来，看着进入主界面的电脑显示器，收起手，后退半步，“好了。”“之前我们已经拷贝过这台电脑的浏览记录了，”宪兵队队长走到电脑前，打开了电脑的浏览器，然后点开了历史记录，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长串需要打码的网址，“这孩子除了会浏览一些青春期男孩会浏览的网站以外，最主要就在他发帖那个论坛活动，”宪兵队队长拨动滚轮，找到了一个图标比较老式的网页，点开，“这是一个手工组装电脑的交流论坛，他是这个论坛某个板块的小版主，”他找了一圈，点开个人中心，向下滑动，“这里可以看到他的发帖记录，那条怪谈的帖子就是他在大概两个半月前‘发布’的。”说着，他点开了这条帖子。帖子内容很简单，就是将那个‘给亲人打电话’的怪谈复述了一遍，并表示是‘听人说的’。下方则是一些论坛用户的回帖，大多数是嘲笑贴主不懂科学的，不过也有几个真的跃跃欲试的。这条帖子曾经见过，在闫悦他们总结的所有怪谈帖子的发帖时间顺序中，并不算太早，似乎是第十一条发出的帖子。“这条帖子我们已经让论坛屏蔽了，不过为了保留证据没有要求他们删除，”宪兵队队长转过头来，看向何奥，“所有回复帖子的人我们都调查过，其中有几个也是失踪者。”“我可以看看吗？”何奥轻声道。“当然。”宪兵队队长立刻让开了位置。何奥移动鼠标，快速浏览着所有回帖。很显然那个失踪的少年在这个板块很有‘声望’，所以回他帖子的人也很多。很快，何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操控着鼠标在两个回帖之间转了一圈，“这两个回帖的序号不对，这个是21，下面的就变成了23了，中间有帖子被删了？”“是的，”宪兵队队长轻轻点头，“可能是回帖人自己删的，也可能是发帖人删的，我们联系过论坛那边，想复原这些被删除的帖子，但是当时已经太晚了，那些帖子的数据已经被清除了。”何奥看着这些帖子。事实上，被删除的回帖有很多，很显然是有人在大规模的操作这些帖子。他目光向上，看向个人中心界面的左上角，那里显示着一个小红点，似乎是‘消息提示’界面的入口。何奥点开了消息提示界面，大量的回帖内容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失踪的这个少年似乎发了很多帖子，而且不少是论坛的精品，所以回复也很多，甚至有不少帖子今天还有回复。何奥滑动鼠标，迅速将界面下翻。这个论坛的消息保留做的还挺不错，似乎保留的消息比较久远。很快，他划到了两个半月前时间点收到的‘消息’，其中有不少正是那条‘怪谈’帖子的回复。何奥继续向下翻，翻到了大概接近三个月前的内容，而这个时候，一条消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何奥松开了握住鼠标的手。两个半月前，并不是这个失踪的少年第一次发送那条怪谈帖子，这条翻出来的帖子，发帖时间比目前他们搜索到的最早的帖子还要早。那些在失踪少年后发的帖子中被删除的‘回帖’，很可能就是指出这个帖子之前已经发过的人。而且，这条帖子未必是最早的。传播这个怪谈的人，在有意的通过删帖掩盖最初的帖子组成结构。所以在现在留存的最早的十条怪谈帖子中，来源于莫特市的帖子才只有两条。这样反向来看，或许在最初的贴子中，有大部分都是来源于‘莫特市’。思索间，何奥快速对浏览记录进行了检索，发现这个失踪少年除了浏览自己的怪谈帖子以外，并没有浏览过其他涉及这个怪谈的帖子。这台电脑并没有中病毒，所有怪谈的帖子也似乎就是那个失踪少年本人发出的。并且他在帖子里也明说了自己这个怪谈是‘线下’听来的。假设这个‘怪谈来源’是确切的。传播怪谈的人又似乎在极力消减‘莫特市’在怪谈来源中所占的比例。何奥脑海中的线被迅速连接起来。那么，莫特市很可能是这个‘怪谈’的起源？这个失踪的少年很有可能是最早的怪谈传播者之一？他的怪谈来源于‘线下’，会不会就是直接来自那个最初的那个传播者？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失踪少年为什么帮那个传播者传播怪谈呢？还要做出删帖这种复杂操作。何奥抬起头，看向一旁站在后方的憔悴女子，轻声问道，“那孩子在失踪前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特别是失踪前半个月？”“好像没有？”憔悴女子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我工作太忙了，基本上没时间照顾家里，都是儿子在照顾家里，”她停顿了一下，回忆道，“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他失踪前似乎总有些魂不守舍的，经常走神。”“他有和你说什么他有办法能‘联系到他爸爸’，或者‘见到他爸爸’之类的话吗？”何奥继续问道。“啊？”女子愣了一下，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何奥在问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他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他一直很懂事，很少说这些话。”“哥哥有时候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时候，客厅灯光下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他不和我玩，特别凶，凶的不像哥哥，还想打我。”何奥抬起头去，看向声音的来源。刚刚还在说话的小女孩一下子缩回头去，完全躲进了沙发后面。何奥收回目光，视线再次扫过刚刚存在绿色光点的地方。一个强大的不守法的超凡者，会用什么方法去‘说服’一个普通人帮助他呢？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花费大量精力让其追随自己？还是直接暴力胁迫，或者用超凡力量直接控制，简单快捷方便的创造一个‘仆从’？很显然，这次事件的主导者似乎选择了更方便的后者。他应该有某种可以控制人的超凡能力或者超凡物品，直接让普通人按照他的指令做事。那些遗留在这个房间里的几乎不可查的绿色光辉，可能就是他控制失踪少年的超凡力量逸散的微弱能量。如果这一系列猜测正确，那么莫特市的确是这一切的起点。无数想法在脑海中闪过，何奥收拢思绪，轻声开口，“该调查的资料我已经知道了，我们先出去吧。”“好的。”宪兵队队长看了一眼周围，快速点头，他转过头，看向憔悴女子，“麻烦了。”女子看着他，微微张嘴，然后再短暂的停歇之后，又缓缓合上，最终开口道，“没事，你们也辛苦了。”她跟在何奥和宪兵队队长身后，伸手关上了卧室门。一群人很快穿过客厅，走向狭窄的房门。原本躲在沙发后面的小小身影探出半个身子，看向人群。伴随着一系列轻缓脚步声，在何奥即将离开房门的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摆似乎被某个微弱的力量拉住了。整个周围的环境一下安静了下来。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向身后。那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此刻正拉着他的衣摆，仰着头，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倒映着门框外的楼道灯的光辉，也倒映着何奥的面容。何奥蹲下身子，让目光尽量和小女孩平视，轻声问道，“怎么了？”“大哥哥，”女孩注视着何奥的面容，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带着些许怯懦问道，“那个温暖的太阳还会再升起来吗？”“我们并不知道太阳是否会照常升起，”何奥轻轻伸出手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微笑道，“但如果可以，我们终会让它再升起来的。”明亮的楼道灯光穿过狭窄的房门，勾勒出昏暗房间中青年和女孩的身影。那光辉洒在青年的侧脸上，也洒在女孩的眼中。女孩轻轻点头，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有些懵懂。在那双清澈的棕色眸子的倒映中，何奥缓缓起身，对着屋内人轻轻点头致谢，然后转身走进了门外的光辉里。站在楼道灯光辉之前，憔悴的母亲牵着小女孩的手，目送着门外人的远去。······楼顶天台“何奥先生，那我就送到这里了。”宪兵队队长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再次飞来的直升机，开口说道。“一起吧，我那里还缺人手。”螺旋桨招来的狂风吹过何奥的发缕，他侧头看了一眼宪兵队长，在宪兵队长开口前，缓声道，“这座城市需要你。”说罢，他直接走向了直升机。宪兵队长注视着何奥的背影，原本张开的的嘴缓缓的合拢。瑟特其实曾经招募过他，甚至承诺过想办法帮他搞一件超凡物品防身，但是他最终没有答应。在短暂的停留之后，他抬起脚步，跟上了那个风中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