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蚀魂夜降临
厄运小姐合上手枪的弹仓,将它们并排放在桌上的短剑旁。
狂乱的钟声和尖啸的警报声回荡在山下的城市里。
她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蚀魂夜。
厄运小姐根本没把即将到来的风暴放在眼里。
这座她刚刚占据的山顶别墅所有的窗户都敞开着,挑衅着死亡的阴影。
呜咽的海风带着恶鬼的饥渴和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
这座别墅坐落于比尔吉沃特东边的一处悬崖上,原本属于一个恶贯满盈的黑帮头子。
在普朗克倒台的混乱中,他被人拖出被窝,砸死在大理石阶上。
别墅现在的主人就是厄运小姐。
她绝对不会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她抬起手,抚摸着俄洛伊送她的挂饰。
珊瑚的触感带着温热,虽然她并不真心相信它所代表的意义,但这无疑是一件漂亮的小饰品。
房门悄声打开,她也放开了手里的挂饰。
她没有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很少有人敢不敲门就进屋。
“你在干什么?”雷文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火枪和短剑。
“你觉得我在干什么?”
“我觉得你在干蠢事,非常蠢。”
“蠢事?”厄运小姐双手放在桌面上,“我们隐忍了那么长时间,这才让比尔吉沃特脱离了那个老疯子的掌控。我绝对不会让蚀魂夜就这样——”
“就哪样?”
“把这块地方从我的手里夺走。”她猛地抓起手枪,插进了后腰的皮套里。“你也不能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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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是来阻止你的。”
厄运小姐一回头,看见雷文从门口让了一步,身后是一群她最精干的手下。
他们全副武装地在门厅里等待着,手里拿着滑膛枪、左轮手枪、铿锵作响的土制破片炸弹和弯刀。
武器品种繁多,就像是刚刚洗劫了一座博物馆。
“看起来,你们要干的事情比我聪明不了多少。”
“是。”雷文走向敞开的窗户,将百叶窗帘拉下来。“你觉得我们会让自己的船长独自面对吗?”
“为了杀掉普朗克,我自己也差点儿没命,而且这事并没有成功。我不指望你们跟着我去,至少今晚不行。”厄运小姐走到手下面前站定,双手歇在核桃木的手枪柄上。“这场战斗与你们无关。”
“你又在说蠢话了,当然和我们有关。”雷文拍了拍腰间的枪套。
厄运小姐面色凝重的扫视众人,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有九成的可能性,我们看不到早晨的太阳。”她的唇边不禁鼓起一丝笑意。
“另外一成呢?”雷文挑了挑眉毛。
厄运小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李维呢?他可是第一次经历蚀魂夜。”
“说真的,想要知道他的行踪实在是太难了,除了海妖帮外,他肯定还有其他的目标。”
“莎拉。”雷文有些欲言又止。“有件事儿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么?”
“他是一条大鱼,我们的小船...恐怕装不下他。”
厄运小姐咬了咬嘴唇,叹了一口气。
......
卢锡安打开了怀中的挂坠,将其中的画像展露出来。
上面画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一对杏仁似的大眼,饱满的嘴唇,还有德玛西亚人典型的高颧骨。
这幅肖像算得上是杰作,但它却没能体现出赛娜的力量和决心。
他很少会打开这个挂坠,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要是沉溺于悲伤之中,只会让他变得软弱。
卢锡安无法容忍自己彻底地沉浸在失去她的悲痛中,所以他果断地合上了挂坠。
他必须隔绝悲痛,直到杀死锤石为赛娜报仇那天为止。
只有到那时,卢锡安才会放肆地为她痛哭。
那个可怕的夜晚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他感到悲伤如同无底的深渊,窥伺着将他彻底吞没的机会。
然而,他又一次硬生生地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回忆起从教团那里学到的本领,开始默念一段咒文。
他和赛娜都知道这段咒文,目的在于把任何情感都关在门外。
唯有这样,他才能进入平衡的境界,才能面对超出想象的恐怖。
悲伤慢慢退了下去,但终究没有完全消散。
复仇的路走得越久,也就离她越远。
卢锡安抬起头从肺中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心跳放慢下来。
他将项链挂回脖子上,然后拔出了那对曾是遗物的双枪。
“锤石……”他的声音仿佛呓语。
......
比尔吉沃特的街道已经几近废弃。
海上的钟声依旧兀自响着,充满恐惧的哭号在山下回荡。
整个鼠镇已完全浸在了黑雾中,哀悼坞的废墟上狂风呼啸。
火焰沿着屠夫之桥一路焚烧,一团透着微光的雾霾在灰港上方的悬崖处盘桓。
上城区的人们躲在自己家中,向胡子女士祈祷着蚀魂夜饶过他们的性命。
而那些屋不蔽体的穷苦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每个窗户前都点着鲸粪制成的守夜烛,火光透过海玻璃的瓶子莹莹跳动。
家家户户的门板上都挂着点燃的女王草,窗棂用长条木板钉得死死的。
“人们真的相信女王草有用?”厄运小姐问。
雷文耸耸肩。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聚精会神地搜索着雾气中的危险,眼眶周围的皱纹都绷紧了。
他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根闷燃着的草根。
“人总是信点儿什么的,尤其是那些弱者,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寄托。”
厄运小姐撇了撇嘴,从腰间拔出双枪:
“我只信这个,还有你们。你还带了别的武器吗?”
“这把弯刀,保护我安然度过了六次蚀魂夜。”他敲着剑柄说。“我向胡子女士献了一整瓶十年陈酿的朗姆酒,然后我就买到了这把刀。卖刀的人发誓说,刀锋用的是质地最纯的德玛西亚钢。”
厄运小姐只看了一眼他的刀鞘,就知道雷文当时被人骗了。
护手部分的做工实在过于简陋,不可能出自德玛西亚工匠之手。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就像他说的,人总是要信点儿什么。
“你呢?”雷文问。
厄运小姐轻拍了一下子弹袋。
“你们每个人都是在朗姆酒里泡大的。”她提高声音,好让三十来个人都能听到。“如果死灵想干一架的话,就让它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烈性子!”
压抑的阴云之下,没人笑出声来。
但她确实看到几个人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狠意。
在这样的夜晚之中,这就足够了。
她转身往山下的比尔吉沃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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