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8章 北契丹行都司

辽王府与辽东都司、大明朝庭使团、朵颜三卫及哈喇温山东西八部、火尔哈八部头人及两位族长，共计五方上百多号人一下子将西阳哈的大帐挤了个爆满，这还是西阳哈事前就用两顶大帐拼接起来的，不然很多人只能坐到外面去。

如今这样人挨人挤一点，大家都能坐下，本来火尔哈八部头人自感身份最低，想要礼让，但被朱植制止了，挤就挤点吧，不能这样的盛会赶上了却没参加，那得多遗憾。

这样条案都没法摆放啊，大家在铺地毡毯上盘腿而坐，面前只有一点空地，一直坐到后一顶拼接大帐里侧，中间一条两尺宽的走道，延伸到朱植身边，也只有一块五六米大的扇形空地，摆上一张条案，朱植也没多大空间了。

锁失哈在帐门口张罗，一队衣着鲜艳惹眼，戴着珠饰金泊尖顶小帽的女真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先给朱植上了一大金盏奶茶，两木盘糕点，一盘切好的西瓜，一盘葡萄干，一盘青苹果。

朱植看着这些有点发楞，不想辽东还有苹果，记得上次朝鲜送嫁妆也是有青苹果的，西瓜不奇怪，到处都有，葡萄干可能是蒙古人那边流传过来的。好吧！两名女真少女倒了奶茶，摆放好果点，在朱植左右低眉顺眼地跪坐着，等着侍侯了。

“诸位！世人都说辽东偏远苦寒，在本王看来，偏远是确实的，路太难走啦！苦寒倒未必，这个季节还是不错的，酒……等到了五国城我们再痛饮，在此先用茶，聊聊这边的事！”朱植说完，两手端起有着两个小耳的扁圆形金盏，其实这个在更古时叫羽觞，一般也叫耳杯，因为是没有脚的，不然叫爵。

帐内上百号人，不知后面能否听到，不过都微笑着举杯回应，一时各种喝奶茶的滋滋声、吞咽的咕噜声响起。于是，站在过道上的一排侍女又上前，看谁的碗里空了就添上。

朱植喝下一大口，一股浓烈的腥膻味呛得好玄没吐出来，但他极力忍住，一时憋得脸通红，半晌才缓过劲来。左右两名女真侍女看出来了，有些好笑又歉意地望着他，目光大胆又火辣。

朱植可不是做作的人，虽然忍了但还是说道：“西阳哈佥事，你这奶茶劲道很足啊，虽然放的茶叶不少，但鲜奶煮得不到火候，也没糖，所以味道还是太浓！”

好吧！尽管朱植说得很委婉，但西阳哈哪能不明白，顿时脸色就有点胀红，站起来想要道歉。但朱植可不是为了扫他面子，从桌案后迈步而出，与西阳哈说明白了。

这样西阳哈作为东道主，立即出了大帐亲自招呼人手，很快与锁失哈一起抬了张高脚桌案进来放在空地众人面前一点，而侯二、田易两名小宦官也带着侍卫提来了燃烧着的两个煤炉子，以及一个铁水壶，一个小铁锅，及其它茶叶、糖盐、四五样佐餐香料等一一摆在另一张小案上。

侍卫在桌案后摆上一个木架，挂上一副辽东地图，然后就不要在这碍眼了，等丰来收拾东西吧，侯二、田易当然是煮奶茶啊，朱植就站着，两手扶着高脚桌案，顿时又有一种回到了办公室开会时的那种从容自信。

尽管朱植站在地图前遮挡了，但前面众人如西阳哈、锁失哈、朵颜三卫海撒奚等人的目光还是一下吸引了，他们就盯着地图死看，不理会朱植啦。

“咳咳！地图及各部族位置还不太全面，等会儿再介绍，我们先开宗明义说大事，一边慢慢用茶！”朱植见众人目光移过来，在开始认真听了，接着道：“首先，本王要感谢西阳哈佥事的热情接待，这上百多号人加外面马队人吃马嚼花费不少，帐都不好算的，但一定要算，不能吃白食，要补偿！火尔哈兄弟们日子也不好过，都还长远着呢！”

这么一说，西阳哈又红着脸坐不住了，朱植当然看到了啊，微微一笑伸手压了压，示意稍安匆燥，接着道：“本王此次到辽东的目的，是奉大明朝庭诏命，充分考虑并尊重女真人习俗，效仿辽国皇帝举办秋捺钵大会！这说明白了，也就是为了你们女真人的安居乐业，长治久安，也就是有关军、政、经济、民生、百行百业的长远发展，这样你们女真人才能做真正的大明百姓，过上好日子，过上安全不受异族奴役的日子，你们明白了吗？”

好吧！尽管朱植已经说得够直白，但女真人没什么文化，还是不明白，这样朱植就需要耐心了，当场只得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解释，直听得大家都头大如斗，快哭了，还是弄不明白。

没办法啊！侯二、田易煮好奶茶了，那就休息一下，朱植亲自提壶倒茶，一群女真侍女过来端碗忙前忙后传递，朱植也不需要侍女，自己倒自己喝，气氛轻松愉快，与女真人交谈不忙搞什么尊卑礼仪，尽管他们也讲尊卑，也有自己的礼仪，但让他们接受并相信、坚信，在大明辽王殿下的带领下，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喝一轮口味没那么腥膻，还有香香甜甜味道的奶茶，大家不懂也不怎么烦恼，反而兴致更高了，于是朱植继续之前的话，总之，全部都要懂，不懂装懂绝对不行，大小族长头人都不懂，女真牧民们能懂？朱植要再三提问，能回答明白算过关，有一个人不明白那就还要继续。

这样几轮下来，天都快黑了，那么上灯上晚餐啊！晚餐简单一点，不需要那么奢华，浪费是可耻的啊，确认都吃饱了继续，如此填鸭式地灌输，半天下来都懂了，可也因此震惊不已。

这样好吗？再傻再笨也知道，这是百年不遇的天大的好事，火尔哈人已经归顺大明朝庭了，这不就是大明的百姓吗，现在大明朝庭派辽王殿下来管我们，人家是王爷，皇帝的十五子，那说了就一定算。

而且帮我们建城、教我们种地，这都是海量的花费，他图个什么啊？就图个安稳！这过份吗？贼他娘的不过份啊！辽东女真部族这么多，这么乱，也不是大家伙儿想要的，谁不希望少有所养，老有所依啊？

可大家只知道除了打猎就是捕鱼，地再肥也不会种，只会吃肉，但你真以为顿顿吃大肉是好日子？缺盐！缺各种佐料，连锅碗飘盆都缺，啥都缺，没见大家都穿各种腥臭味十足的老皮袄？布？这可金贵得很！总之，日子并不好过！

秋捺钵的目的教会大家懂了，朱植接着讲秋捺钵的来历，这个也很有必要说清楚的，不然会不会想多都难说，必须要将他们带到正确的道路上。

契丹八部为主体的辽国，大家都知道，但辽国的历史与国情部族结构就是一个奴隶主盘剥各种小部族的残酷血泪史，辽国皇帝四时捺钵是一种行宫制，通过不同季节去往东、南、西、北四京大规模狩猎捕鱼练兵，震慑威压当地部族，从而收纳高额的牛羊税，来供皇室贵族挥霍养兵。

而朱植这个秋捺钵大会，只取其名，所要做的事与其完全不一样，而是来接受女真人归顺大明朝，并先一步帮他们建立行政军事合体的军镇，统管起来，再发动指导他们搞基础建设，建立他们自己的家园。既然大家诚心实意愿意归附，大明就有责任管好他们的事，并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一篇篇讲解下来已经很晚了，夜已深沉，但没有人磕睡。大明的军将官员听得有点新奇，但又觉很有道理。火尔哈八部女真人、朵颜三卫及哈喇温东西八部的人更是精神亢奋，完全进入状态。

有条有理有逻辑，循序渐进地讲解，其实大会，或者说是朝参，已经进行到高潮，那么朱植自然要拿出自己的方案和简要章程，让这些已归附大明，并有所期待的部族明白，大明朝庭对大家投资，那最终也是要收回成本的。

这个成本是什么，忠诚可靠！坚定不移！千秋万载！与大明同在！当然税收也是要的啊，不然官府建起来怎么运转？做官没俸禄，那谁愿做官当兵啊？这个是必须的，做官的人当然优先选族长，选择有一定知识的部族贵人们，他们的特权有保障，不违和不矛盾，都能接受。

“好了！大家都懂了，那么接下来看地图！”朱植取过挂在木架边上的长木杆，从地图上黑龙江的源头翰难河、尼布楚、漠河一带一直南下划到黑河小兴安岭向南到五国城，与朵颜三卫这边走上一个圈，其中主要就是兀狄哈、火尔哈、朵颜三卫、北八部其实是林胡后裔，所以也不怎么认同蒙古人了，共四大势力范围一圈，又道：“以这个范围共建一个行都司，大家说叫什么名称好？”

众人小小地吵了一下，都觉得朱植说了算，叫什么都可以，反正一起共同遵守共建就是了。朱植是有想法的，直接定名道：“依本王看，就叫北契丹行都司！”

北契丹？其实大家都不是契丹人，不过没关系啊，先认知一下契丹的来历及历史，以史为鉴知兴衰，知其丑恶与暴烈，好的坏的都了解，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仅作为一个念想，大家只要新的生活！

“北契丹行都司治所……甫答迷城太小，往西一点再起一座大城，地名就叫……哈尔滨！”最后朱植一锤定音，第一场会议也就此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