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 视察辽河套
在西平堡待了三天,朱植带上马队去双台子河北岸的浅泥地走了一趟,四月中旬天气回暖,泥地开始长满野草,一不小心,马腿都陷下去老深,行走十分艰难。但到了南面靠近出海口地势又稍高一点,正是后世的盘山县,这里也有个县城可通往杜家屯,但人口非常少,只设为千户所,属广宁右护卫。
从盘山县到出海口的河面宽阔很多,据说可行四五百料的大船,这里若经营好可建立码头甚至造船厂,因此朱植格外重视。辽河套治理较难,但双台子河要治好还是容易得多。
于是,对广宁右护卫的验收巡视,朱植也懒得去了,交给徐元炳代为跑一趟,自己又带着人马跑到双台子河上游的付家庄台住下,准备亲自进辽河套考察一番。
付家庄台只是靠近沼泽边缘的一个百户所,还分出了一个总旗在北面三十里的地方驻扎,因此周围也就聚居着一百多口人。
一大早,朱植全副武装,挟弓挎刀,背上挂了箭囊,战马上马鞍两边另挂了火铳和角弓弩,牵马走出营地时,黛文牵着一匹枣红马跟在兰登马后,她现在换上了一身红色怨鸯战袄的军服,背上也挂着弓箭,看起来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这么多军卒,就你一个女子,如果你不想被大家小瞧的话,你应该射一箭给大家看看,这样你更能得到他们的尊重。”
朱植笑着招呼,这些天下来,晚上闲着没事的时候,他会召兰登父女过来闲聊,主要了解北元小朝庭的情况,不过这却有点失望,兰登是五年前从和林出逃到察罕尔部的地盘上做了两年马贼,然后遭到察罕尔几个小部落的追剿,被泰宁卫的人救了。
这样一来,泰宁卫阿札失里究意有没有和北元小朝庭有联系,朱植又没办法确定了,不过每年四五月间却仍有贸易关系,但这在蒙古人各部处之间都比较普遍,就算是敌人之间也会有交易,很难说清楚。
而黛文有一半蒙古人血统,从小在蒙古人中长大,又从父亲口中了解过欧洲各国,所以对蒙古人和大明都不怎么喜欢,但相对来说,大明文明度更高,更被她接受。
朱植这么一说,兰登对此笑而不语,他背上的圆盾,右手二十多斤重的浑铁矛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年近六十岁,力气不行了。
而王府围子手们却开始起哄,黛文却并不在意,转头看了看远处七八十步外一颗白桦树,微微扬了扬下巴,有些挑畔地说:“你说得不错,但你也是他们的王,如果我们同时射中是不是更好呢?”
“可以!这是你要拖我一起的,如果我做到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奖励?”朱植的心理是有点小矛盾的,既希望黛文对自己能驯服一点,表现得温柔一点,但是又不怎么真想征服她。如果真扑倒收纳一个色目美女,老朱也可能会不大高兴。
黛文笑了笑,一边张弓搭箭回道:“你先做到再说,或许我高兴的话可以再为你跳一支舞!”
“脱衣舞可以么?”朱植低声说完坏坏一笑,也摘下马背上的角弓弩装填弩矢上弦,上次马上猎鹰有侥幸成份,这次地面他可有把握多了。
黛文冷哼了一声,口里开始数一二三,三字刚出口,她穿着小牛皮靴的两脚扎了个弓步,拉弓如满月就直接放箭了。可朱植两脚就站了个丁字步,比她更快的速度扣下了悬刀。
“啪”的一声,白桦树杆一阵摇晃,但上面只有一支箭杆在颤动。一群张大了嘴,鼓足了劲的侍卫们这下都有点尴尬了,一个个都发出粗重的呼吸,随之有点叹气。
朱植恬不知耻地笑道:“我去!不好意思!看到美女本王有点紧张,手抖了!”
“噗哈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走喽!”朱植跨上一匹毛色雪白的战马,付家庄台的陈百户忙带着五十骑在前小跑,开路做向导。李子明这次没在,他随徐元炳、李子实去右护卫了,朱植左右是两名百户及兰登父女两百余骑,副百户们在后押队及携带营帐干粮和各种杂物用具。
出了村头向东二三十里,进入沼泽地,路就很不好走了,一块块的烂泥地里到处是水坑,偶尔会有一片小湖泊,但湖中星罗棋布着一丛丛绿草甸子,泥地水洼中不时会有几棵枯死的树木,这景象环境让人看来特别烦燥。
晌午时分到了饶阳河附近,陈百户找到一处略高的狭长草地建议扎营,指着远处白浪滔天的一片水泽,说那边地形复杂,不肯再往前走了,有羊皮筏子和竹排可以渡人,但战马走不了。
关键是水边时有鳄鱼、犀牛,皮筏竹排会被顶翻。人一旦落水,蚂蟥、水蛭蜂拥而来,那就要命了。就算是干燥处的草甸子里,也是一群群蚊子、蚱蜢,个头还特别大。有的士兵被叮咬了,皮肤上立马就是一个个的大红包,奇痒无比,得立即敷药,否则不多时就会发高烧昏迷不醒。
士兵们三三两两地手举燃着的艾草驱蚊,背着渔网寻找可以下网的地方,渐渐散开走远了。朱植让士兵们拖出几条羊皮筏子在地上铺平,架起一个大木箱子一样的鼓风机,看着羊皮筏子一点点鼓起,手握鼓风机手柄来回推拉,做活塞运动特别的来劲。
这时,远处几名士兵们一阵欢呼,很快就拖着渔网小跑过来,朱植丢下手里的活儿跑过去一看,网里是两只肥硕壮实的动物,看上去有点像黄羊,像小鹿却又没角没斑点,而且另一名士兵也拖了一只。
“呀哈!这傻狍子!那边儿还有没?”陈百户喜笑颜开地问。
“没咧!这狍子看着俺也不跑,俺就下了一网,草窝里还钻两只出来看热闹,倒叫陈二捡了便宜。”那士兵有些郁闷地说。
抓狍子真有这么容易?朱植一脸懵然,后世常听东北人说“傻狍子”,据说是这种动物不但不警觉,还非常好奇,初次看到人类或其他的动物它他们会走近看个究意,嗅嗅气味,所以棒打狍子并不是神话。
朱植正犹豫着是不是也去抓狍子,就见来的路上那边十余骑马队过来了,一名小旗过来禀道:“小的从西宁堡过来,徐长史和李指挥差小的有要事报预王爷。”
朱植见此带上那小旗远远走开到无人处,据那小旗禀报,昨天有一队朝鲜使者宿在西宁堡,但因为有辽东都司的人引路随行,徐元炳和李子实没找到机会接触,从辽东都司的人口中打听,只说是贡马。
而朝鲜使者今天可能到杜家屯北面的板桥驿停宿,徐元炳希望朱植亲自赶去板桥驿试探一下,但要做得隐秘一点,因为这事是有风险的。一个就封藩王与地方高官私下接触都不被老朱允许,更别说插手朝鲜这类藩国事务了。
这儿到板桥驿得有六七十里,时间有点紧,朱植立即找来两名百户继续探查饶阳河与双台子河的泛滥区,只带上兰登父女百余骑回付家庄台会合大队人马直往板桥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