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姥姥的……”
大西洋漂浮者，某处庄园。
芭芭拉站在二楼的露台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三个十二爪管家机器人整理着苗圃，它们或者是将植株修剪，或是压枝，又或者是埋下一颗种子——此时苗圃中没有任何花朵的颜色，甚至有些地方连绿色都没有，只有富含营养的泥土的黑色。
而在芭芭拉身边有一块三位投影的效果，投影展示出的正好是这处苗圃的样子，只不过投影中却显示的却是花朵盛开时的景象。
芭芭拉面带好奇地看着楼下，时而转头看看投影出来的三维效果，同时还用手对投影出来的苗圃中的花朵拼接出来的图案调整一二，又时不时地看向管家机器人在她的调整命令下达后，把一些植株或者种子，重新挖出来挪到另一个位置，仿佛在玩很有趣的游戏一样。
忽然，她旁边的投影屏幕边上闪烁了一下，又投影出了一个穿着希腊女祭司服饰风格的半尺高的女性人物形象，它一出来就抱着胳膊，抬头“看着”芭芭拉，说道：“姥姥开始跟撒满公司打官司了，而撒满公司的人在找你。”
芭芭拉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说道：“阿尔忒弥斯，我说菲碧是你姥姥只是开玩笑的。”
“但是，不管是希腊神话，还是姥姥生产我们的顺序，逻辑上她确实是姥姥。”半尺高的虚拟形象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你们姥爷在哪呢！？”芭芭拉再次哭笑不得地说道。
“……”阿尔忒弥斯双眼灼灼地“看”着芭芭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科俄斯的存在是个秘密，哪怕对土为就的人来说也是如此，尽管阿尔忒弥斯“知道”科俄斯的存在，但是却不会告诉芭芭拉。
芭芭拉于是摇头苦笑道：“你就别计算了，免得又进入逻辑死循环。”
“是。”
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在芭芭拉看来，这个动作简直跟菲碧一模一样。
“菲碧她不是早就计划要跟撒满公司打一次官司了吗？不过撒满公司的人找我干嘛？”芭芭拉又问道。
阿尔忒弥斯又沉默了一小下，芭芭拉知道它是在把信息尽可能压缩得简短一些，但又不会损失关键内容，这就需要在后台进行大量的运算了，而这个功能是菲碧从阿斯特里亚就开始应用这个信息处理机制了，有了大西洋漂浮者下面的蜂巢式机房群，这个功能实现的速度又快了许多，所以就把这个功能也为阿尔忒弥斯单独创建恶了这样一个功能区。
“通过分析已搜集到的信息，撒满公司高层怀疑姥姥告状是由不可知的势力势力推动的，因此他们想要在正式和姥姥的律师交涉之前，凭借自己的力量查到背后势力，以增加谈判时的筹码。而环球音乐，就是他们猜测的背后势力之一，顺带着，他们还怀疑这件事的真正幕后势力，是姥姥的养父母卡廷先生和简夫人，而这两件事都指向了关键时刻忽然离开韩国的你。”
芭芭拉听着阿尔忒弥斯把具体的逻辑关系全都说出来了，顿时咧着嘴点了点头，或许换作别处，阿尔忒弥斯这样说会被人说成是没有根据的猜测，但是别忘了，芭芭拉可是情报系统出身的，而情报系统是最需要尽可能地扩大猜测范围，然后再去小心求证的，所以芭芭拉很是认可阿尔忒弥斯的这套说法，甚至她还觉得，菲碧开发的这套大数据信息分析系统，对于情报分析工作日日繁重的美国情报界，会有很大的吸引力，难怪菲碧死把着这个秘密技术都不让外人知道——还是那句话，此事芭芭拉还不知道科俄斯这个专门在网上进行合法和非法收集并分析信息的存在，如果她知道了，她会更加惊讶的。
芭芭拉点完头后，问道：“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虽然芭芭拉知道，阿尔忒弥斯这种人工智能系统没有独立的创意，好像不该向她咨询，但是别忘了，阿尔忒弥斯的“妈妈”，也就是阿斯特瑞雅是拥有庞大的经验指引模块的，它可以通过搜索加工难以计数的人类所创造的经验，来给需要指导的人进行针对个人习惯订制的经验指导教程，这个功能经过近一年的时间检验，土卫九人早就能做到“无经验上岗”和在“工作中使用别人的经验”了。所以芭芭拉询问阿尔忒弥斯有什么建议，真的一点都不奇怪，毕竟阿尔忒弥斯是为了管理整个大西洋漂浮者而制造出来的，这里的很多位置，同样是适用无经验上岗制度的。
经过近十五秒的等待后，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说道：“按照姥姥的计划，你不用搭理他们。”
“切～”芭芭拉哭笑不得，心说你花费了十五秒计算了半天，结果跟没有建议一样——尽管芭芭拉知道阿尔忒弥斯是个程序，但是在潜意识中，她也同样开始把阿尔忒弥斯当成人来看待了，虽然不多，但是确实有了这种倾向，而这样的迹象在土卫九十分的普遍，而最早，就是从阿斯特瑞雅开始的。
唯一不同的是，阿斯特瑞雅到现在还没有被“赋予”形象，而阿尔忒弥斯本来也是没有形象的，不过昂克劳德的人觉得，应该给它赋予一个形象，也就有了现在的样子——看，菲碧根本就没有把人工智能赋予独立人格的计划，所有的事情，都是人类自己促成的。
菲碧弄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没有超过人类已知知识体系的范围，只不过有些科技的发展方向被人们选择性遗忘了，或者是没有联想到一块而已，甚至于菲碧推动少女时代前进，也并不是因为她很有创意，完全是因为欧美国家从二十世纪初页就开始的广播传媒体系中，为菲碧提供了足够多的案例和经验罢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很多事情都被后人遗忘了，而菲碧的强大记忆力使得她可以轻易地提取过去的经验和教训，并且显得很有创新性，没错，阿斯特瑞雅等软件的一些模块，就是应用的这个逻辑模式。
而没有感性思维的菲碧，通过理性思维去模拟感性思维的时候，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纰漏的，而她的几个造物，恐怕还不如她，毕竟它们连理性思维的边都没摸到呢。
但是对菲碧以外的土卫九人来说，阿斯特瑞雅这些近似人工智能程序的出现，是让他们非常自豪的，尤其是在之前提到过，随着数据库的丰富，接触人类感性思维次数的增加，几个可以交换数据库的软件，在很多方面都变得更加“人性化”了，这也让土卫九人觉得非常有趣。
可就算是这样，它们仍然无法伪装成人类，原因就在于，它们的理性的缺陷还非常大，极度依赖菲碧这个制造者，当然，也极度依赖土卫九人日常的维护，哪怕在大西洋漂浮者地下的庞大机房已经近乎彻底的自动化了，也仍然如此，原因就在于，以理性思维，准确的说是以逻辑思维进行“思考”的它们，离不开思维的基础，也就是说，它们存在的目的决定了，它们必须依靠土卫九人才有意义，否则所有的运算都没有执行的必要……
土卫九人当然都知道菲碧的这个理论，事实上，通过一年多来的使用，大家也明白，像土为就使用的这种出于特定目的而制造的只能软件，对人类的危害很小，但是如果真的像科幻片里那样，有人弄出了泛用型的，那就危险了，不过，土卫九人不是还可以躲到浮岛上吗？
至于说，阿尔忒弥斯为什么管菲碧叫姥姥，又为什么有了一个一尺多高的投影外形，原因就是在之前待人去浮岛地下部分参观的时候，阿尔忒弥斯启动了低等级的防卫机制，芭芭拉告诉了菲碧，而菲碧也找到了原因，并为了避免再次出问题，把阿尔忒弥斯的执行管理员权限增加了两个，一个是芭芭拉，另一个就是特洛伊。
而那天，芭芭拉正好举办了一个高规格的酒会，喝的有点多了，受到了菲碧的解决方案后，她先是在权限更改时限内更改了自己的权限，但是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就开始跟土卫九人逗阿斯特瑞雅玩一样，开始教特洛伊逗阿尔忒弥斯玩。
于是，阿尔忒弥斯的形象本来还只是在一般显示器上的，结果就被两人弄到了迷宫系统里，另外，芭芭拉还很恶趣味地把阿尔忒弥斯弄成了只有一尺多高的样子，另外就是，芭芭拉还开玩笑地告诉阿尔忒弥斯，菲碧是她姥姥。
而第二天酒醒之后，阿尔忒弥斯就变成这样了，最重要的问题是，芭芭拉当时是在权限更改时限内作出的这些改动，现在时限已经过了，虽然她和特洛伊都有执行管理员权限，但是却没法更改这部分内容了——原因就在于，形象和身份问题会涉及到认同独立人格方面，所以菲碧把这部分权限在了相当底层，只有她能更改和操作。
于是，芭芭拉现在整天都有些彷徨，实在不知道菲碧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最可气的是，特洛伊那家伙还借口有事躲出去了——好吧，他是真的有事，这些天带着国防部、达帕还有海军装备部的人体验土卫九制造的地效突击舰呢。
而芭芭拉已经努力了好几天，想要让阿尔忒弥斯至少别管菲碧叫“姥姥”，但是显然，她的努力完全是徒劳的，于是芭芭拉遍也有些适应了“姥姥”就代表菲碧这件事——土卫九内部的主流语言是德语，所以每次阿尔忒弥斯一说姥姥，就要说很长一块的，芭芭拉挺多了自然能够适应。
现在，阿尔忒弥斯“听到”芭芭拉说了个“切”，她“知道”那代表了不屑的意思，所以阿尔忒弥斯解释道：“经过推演，姥姥的计划仍然是最有效的，所以你不必在这件事上过早投入精力。”
芭芭拉总觉得阿尔忒弥斯简直就是菲碧的翻版——好吧，其实她知道，之前在设定形象的时候，是她让阿尔忒弥斯按照菲碧的行为模式进行人物性格表现的——于是看着依赖认真的阿尔忒弥斯，芭芭拉再次感觉好笑地朝阿尔忒弥斯的脸颊摸去，结果阿尔忒弥斯也确实扭头看着芭芭拉的手了，不过也跟平日里的菲碧一样，只是那么看着，指导芭芭拉的手穿过了三位投影中的阿尔忒弥斯的脑袋。
于是，阿尔忒弥斯摇摇头到：“你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
“恩，好吧……不过，总得尝试尝试，对吧？菲碧也这么说过的。”芭芭拉收回了手。
而阿尔忒弥斯则微微点头到：“恩，姥姥的理论绝大多数都是对的。”
“那你能找出目前她哪里错了吗？”芭芭拉笑问道。
“她太过相信你，以至于你在进行权限更改时，执行了错误的操作，使得我必须管姥姥叫姥姥，姥姥的决定有的时候还是会被人为因素影响，尤其是遇到亲近的人的时候，这一点已经通过阿姨转告姥姥了。”
“……”芭芭拉翻了个白眼，阿尔忒弥斯口中的阿姨，自然就是阿斯特瑞雅了，同样的，这也是芭芭拉那天酒后乱来造成的。
事实上，土卫九人和昂克劳德的人都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阿尔忒弥斯的许多报告里，有很多像是“弟弟捕获了一颗俄制螺丝钉”“妈妈认为她需要更多分析资源”“阿姨正在跟我传递信息”这类很好玩的信息汇报，只不过此时还没人知道是芭芭拉弄的，大家都以为是菲碧人为了让大家开心一下，才把阿尔忒弥斯的所有称呼都拟人化了，当然，这些对话中，自然少不了“姥姥的电影其实是反战题材”“姥姥认为土卫九人需要更加健康的生活方式”“姥姥规定，浮岛上的生态环境必须是完全可控的，否则会对生活和居住在浮岛上的人产生致命威胁，所以不能养猫，但可以养狗”“姥姥希望所有从南非来的人都改说德语，因为浮岛上所有设施都是德语标注和注解”“姥姥不喜欢在人造土地上看到宗教符号，因为这里是人创造的，跟任何神都无关”……而这种看似小孩卖萌似地语气，实际上是源自于一个可以完全掌控浮岛上所有人生死的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