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感情

自从灭灯事件以来，公司把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安排对少女时代成员说得很明白，而且还把曾经庞大的专门为少女时代服务的，已经磨合好了的经纪团队拆开以后，虽然大家表面上都还算镇定，每天该健身的健身，甚至出道时选择放弃高考的六个人中，俞利和Sunny这一对同个寝室的还捡起了复习资料，想要在菲碧这个人形信息库的帮助下赶工参加高考，不过这些镇定都是表面上的。

人一旦适应某种生活规律以后，突然间的改变往往会让人无所适从，哪怕你是粉丝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偶像也是如此。

就像现在，其实每个少女时代成员心中都有对未来的迷茫，公司虽然对他们做出了保证，家人传来的消息也不错，但是忽然停滞下来的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对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万一，事情不像大家保证的那样，她们依然会被抵制的话，公司会不会放弃少女时代？

众人中，只有菲碧对此毫不担心，不过问题不在这里，人心这种东西，并不是向其做出保证就够了的，每天的经历会在事实上影响人对外界的理解和判断，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世界上最恐怖的刑法其实不是肉刑，而是把人关进听不到声音，看不到光，并且这个人除了睡觉什么都不能干的黑屋里。

菲碧知道现在姐姐们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她之所以选择在出事的第一周留下来，并不是像粉丝们认为的那样，是要和姐姐们同甘共苦，她虽然知道世界上很多语言中能够表达这个意思的说法，但是她对于这个说法的理解是和常人不同的。

普通人理解的同甘共苦是精神上的，而菲碧对其的解释，就如同她向孝渊解释独立日一样，更加本质一些：既然公司不给姐姐们找事做了，那么闲下来的姐姐们自然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她才要留下来，在事实上给姐姐们找事做。

当然，这些话她并没有跟其他人说，姐姐们也都和粉丝一样，把菲碧的行为理解为同甘共苦，就连最熟悉菲碧的Sunny，虽然早就知道菲碧这丫头的想法其实跟别人不一样，不过却也同样愿意这么理解她的行为，就跟当年她家破产后，菲碧主动出现在自己身边时一样，她不管菲碧对此的理解是什么，她只知道，在所有人都远离自己的时候，只有菲碧对自己不离不弃，甚至更加亲近了，这就够了。

成员中心中的悲观情绪其实大家也都能感受到一二，就连平日最跳脱的孝渊，也变得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少女时代这个团队有个最让人激赏的地方，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同伴需要的是鼓励，而不是增加负面影响，所以，不论是谁，虽然私下里愁容满面的，但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会露出笑容，以及，互相配合着制造笑料。

就像后来大家说的那样，此时的她们，只剩下彼此了，外人是很难理解她们之间的情谊的。

少女时代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气质，其实跟一个人有关，那就是泰妍。

泰妍这个家伙，从出道开始就不喜欢把负面情绪带给其他人，这里有公司策划组造成的原因，也有她本身性格如此的原因，她在获得队长任命之后的迷茫中，找到了一条谁也没有走过的队长之路，她不要队长的权威，这使得甚至组合里最小的最注重长幼规矩的那个，都能随意地反驳她，虽然看起来这好像没什么，但是放到韩国这样一个国家，泰妍的行为其实是不被普遍接受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泰妍，才使得少女时代拥有了一个有别于其他偶像组合的底蕴，这种底蕴很难言喻，甚至是只有有过类似经历的秀英才能发现，并令她感慨到哭泣的底蕴。

而这个时候，每天出去活动的成员，心理上的压力其实是不必出门活动的成员的十几倍，而现在每天都出门的成员只有三个，泰妍、允儿还有菲碧。

允儿的情况能好一些，毕竟她是在相对封闭的剧组，每天接触最多的负面情绪来源，其实就是来自剧组人员的安慰——没错，善意的安慰有些是时候确实也是造成别人心理巨大压力的一个来源，这就是为什么有的时候，面对创伤的心理辅导，需要家人配合的真像。

而泰妍和菲碧面临的压力更大一些，因为她们俩的行程都是广播DJ，而广播DJ除了要面对善意的安慰以外，还有DJ工作中重要的一环，接听或者收看来自观众的短信反馈，这在实时进行的广播节目中，是没法像网站留言那样能被技术人员提前屏蔽的。

所以，泰妍和菲碧都看到和听到了许多恶意的言论，其实这样的言论在过去也不是没有，甚至这些言论也并没有随着灭灯事件而增加，不过，想同的条件在不同的情况下，产生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相比泰妍，菲碧从八岁开始，就每天都在面对负面的言论，或者说，其实是能感受到别人情绪的她，要面对所有陌生人的情绪，有敌意，有怜悯，有不屑……所有这些经历造成了现在的她对陌生人完全无视的态度，所以在菲碧这边，恶意侮辱其实和善意的安慰没什么两样，对她有影响的就只有记住谁对她说了那种性质的话而已。

就如菲碧在诺尔斯之光表露的对anti的态度一样，说什么是你的自由，她真正要统计的是说话人的“阵营”，这也是诺尔斯之光变成一部分anti的落脚地的主要原因，菲碧担心的不是别人说了什么，而是不知道对方的属性，这从她记不住人脸，所以要想方设法给土卫九的员工发放她能一眼就认出来的标识物一样，她需要的是一个相对有秩序的，界限分明的方式来辨别其他人，而其他人对她的影响，其实就是让她知道谁是自己人，谁不是，仅此而已。

而泰妍是个正常人，她的感受和想法自然和菲碧不同，不管正面的还是负面的言论，实际上都在深刻地影响着她，好在这丫头从练习生时期开始就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默默努力，并且不把负面情绪带给其他人，问题是，她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在组合创建之初，巨大的压力就曾经把泰妍的内心挤压成了两半，好在在菲碧的帮助下，她的内心世界重新合二为一，虽然付出的是菲碧再次记不住她作为代价。不过在现在看来，这是非常值得的，否则这次事件以及附带产生的事件给泰妍造成的压力，恐怕真的会令泰妍内心分开的那部分最能承受压力的一半，获得足够的“养料”而成长起来。

问题是，当你在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杀死了恶魔的骑士，身上必然沾染恶魔那罪恶的鲜血，那个能够专门为承担压力而被泰妍潜意识“制造”出来的一半，还会是那个给少女时代创造了不一样的气质和底蕴的泰妍吗？

虽然看起来菲碧帮助泰妍把还未成熟的人格重新融入了主人格，使得泰妍需要面对更大压力时内心更加痛苦一些，不过，这也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无奈而又幸运的结果。

泰妍，不会变成用那个她的潜意识曾经分离出来的，纯粹用理智去承担压力的那种人，她还是那个会时不时，超乎大家想象的，带着大家闹腾的泰妍。

只不过，泰妍的内心，这次面对压力的时候，已经避无可避了，不过她还是秉承着她一贯的原则，不会把压力带给其他人，就像她一开始做的那样。

泰妍的这种气质，其实也是杰西卡、Sunny还有秀英三个人愿意帮助泰妍建立队长权威的根本原因，可以说，在组合建立以后，这三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里说的是，组合内部的位置，而不是对外宣传中的位置。

虽然泰妍有的时候决定看起来不靠谱，不过在她们三个的全力支持和帮衬下，每次都会有不错的结果，最重要的就是杰西卡这个曾经练习生中的管理者，她心甘情愿地推动泰妍登上组合队长的位置，使得少女时代在成立之初，就没有出现过争权夺利的事，这使得少女时代众人心中都不会有一个在今后面对难题时会蹦出来“案例”。

这也是某些组合里，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今后会有纷争局面的原因，因为之前有“榜样”和“例子”嘛。

东方人喜欢说因果，少女时代的底蕴，从泰妍选择成为一个不一样的队长那天开始，就被塑造出来了，而这次的灭灯事件极其后续事件，就是阴错阳差下，对少女时代的最后一块试金石。

前面说过，菲碧留下来，就是为了让姐姐们有事可干，绝对理智来思考和面对世界的菲碧，是理解不了少女时代的底蕴中所蕴含的能量的，还是那句话，她是没有“感情”的。

菲碧现在每天的行程是上午做饭，中午也要做饭，把姐姐们指挥得团团转，同时还在帮助Sunny、俞利、秀英复习，中午就赶去KBS广播大楼，节目结束后又会去看看允儿，然后赶在做晚饭前回宿舍，而晚间，又会在泰妍结束节目后，亲自去接泰妍——如果允儿那边也不用通宵拍摄的话，她也会去接。

看起来菲碧这家伙忙的团团转，既当艺人，还要负责当保姆当经纪人，不过众人却在Sunny的劝说下，没有让她停下来，Sunny的说法是：“就跟当初我家里遭罪后一样，菲碧不善于用语言来表达感情，她更愿意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对关心，这个时候让她停下来，会让她很受伤，我们不能让自己人受伤，对吧？”

可以说，虽然菲碧的目的并不是Sunny和大家解释的那样，不过有感情的人会更愿意这样来解释，菲碧自然也不会明说自己的目的，毕竟随着她变得忙起来以后，她发现姐姐们的情绪也变好了许多，那么还说那么多干什么呢。

其实菲碧真正的目的很简单，以前说过的，她永远都是把太阳姐姐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现在，太阳姐姐的利益是什么呢？

是少女时代，如果少女时代里出现了裂痕，显然会危害太阳姐姐的名誉，这会对太阳姐姐的成功之路造成严重的危害，这是菲碧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局面。

所以她留下来，做这做那，就是为了亲自监控姐姐们的情绪，把所有问题都灭杀在刚刚出现的那一秒，当然为了让姐姐们有事可做，而不是胡思乱想，她除了帮助想要重新高考的人复习以外，还会指点大家做饭……

当然，菲碧还在做的另一间事情就是，让芭芭拉促成少女时代美国团综的提前开始，这才是真正的给姐姐们找到事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