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背人

楚非脸色惨白,暗中哼哼了几声,咬着牙喘着粗气,在长时间奔跑后停下,有种彻底虚脱既视感,发白的脸不像平常充满阴霾,平添几分脆弱,到让白菲觉得他比日常帅了几分。

“挺严重的。”白菲看着楚非面目全非的腿,被刺后又被拖着走,现在的样子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也不为过。

悄悄摸进口袋,从空间里拿出纱布和绷带,“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你随身还带这种东西?”

“呃......我要干的事情也有点危险,所以备了点。”反正楚非已经认定她在干坏事,她就拿这个做借口好了。

“到底在干什么,你告诉我。”楚非闻言起了执念,死死抓住白菲的手,大概是将他变成如今这般田地大部分怪罪于白菲,“你不说,我们今天就耗在这。”

“.......”楚非你脑子是坏掉了吧,耗着吃亏的又不是她。抓在手腕上的劲越来越大,楚非身上的痛感一瞬间传递了过来。

白菲吃痛,“你.....握疼我了,放手。”

楚非发现自己用力过猛,惊觉之下松手,没想到的是,白菲趁机闪电般的劈晕了他。

“呼......”白菲扭了扭手腕,看向楚非,他的下唇处被咬出一排牙印,某些咬破了还带着血,既然这么疼,干嘛还费那么多话。

楚非已晕,白菲就更大胆的往外掏工具,穿过楚非小腿的那根树枝,在他滚落时已被顶出,所以无需再拔,白菲以剪刀剪开楚非的裤脚,从空间的泉水中装了一瓶出来清洗他的伤口,努力将伤口附近的残渣都挑出,最后消毒包扎好。

再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和楚非的小伤,待楚非醒来时,他正被白菲背着行走在黑夜的树林中。

“不要乱动,不然你的伤口很容易裂开。”白菲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楚非的清醒,就他的腿伤来说,背着走并不是一种合适的方法。

深夜树影晃动,林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要冷,楚非保持着木偶般的姿态,却是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他竟然又被白菲打晕了!而且这个姿势,显然是不舒服也不自在的,他的头靠在白菲的肩膀后,庞大的身躯像挂在白菲身上似的,虽然白菲勾住他腿的手稳而有力,但是被一个女生背着是怎么回事!

好像感受到了背后冲天的怒气,白菲转移话题到。

“怎么,你还会被人追杀?”

“不是追杀,是追债。”楚非用刻薄的语气说道。

“你欠了很多钱吗?高利贷?难道你还赌博?”

“不是我,是我爸。”

“哦......我还以为你们都家境优越呢,看来不是。”

“你们这些女生向来只会从外貌来判断人。”楚非讥讽道。

“不要说的你好像高人一等似的,你还不是从开始就把我当成一个花痴。”白菲听着不爽,呛了回去。

“你完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还不如是个花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双方的脾气都愈发的大。

白菲生气楚非总拿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找她麻烦,让她不厌其烦。

“我根本就没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这些都是你自找的,”白菲说,“我看你才是你们之中麻烦的根源,万一哪天讨债的找到你的住所,我们都得遭殃,到时候你以为子涵和苏拓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

白菲的话貌似戳到了楚非的痛点,“不许你这样说他们!”楚非一声怒吼,一口咬上白菲的后颈,白菲猝不及防下,爆出粗口。

“我靠,我草你妈,楚非,你是狗吗!”

楚非一怒之下,不管不顾的用未受伤的小腿猛踢一下白菲的膝盖,白菲小腿一弯,直接扑街,面朝大地,埋入土中。

夏天的土是干燥的,不是湿润的泥地,但白菲还是吃了满嘴的灰,鼻子撞的生疼,腿......更疼。

白菲不是神仙,她只是身体素质比较强,跑路的过程中她的脚早就扭了,只是还能忍受,所以不曾言语,在此情况下,她又背着楚非走了很久,这一下摔的,整个腿麻了一半,其实楚非也未曾得到好,他的腿同样因摔倒而浸红了血。

白菲的脸埋在土里,她想动,却提不起力气,主要是因为身上还压着一个人,过了许久,她从怒气中烧到渐渐平静,再到有些无奈至泄气。

“我现在是懂了,农夫与蛇的故事......”白菲幽幽的说。

说完她像是累了,静静的趴着,不动。

末日前的苏苏和零花,何尝不是农夫与蛇的典范,可是他们不一样,白菲不会真正去生楚非的气,其一是楚非始终是正经的学生,他不是末日里的人,不像末日队伍里的学生,早已变了形,他即使厌恶一个人,也不会在睡梦中下药杀人,其二是楚非的情绪表达的一直很直接,相比于苏苏和零花那样以善良的表面欺骗她很久,白菲其实更愿意接受楚非这种方式。

白菲长时间的毫无动静,让楚非内心有些慌张,他想从白菲身上翻下来,可是做不到。

“喂,活着就出声。”寂静的夜里,楚非的声音既沉闷又清晰。

“既然不是想要殉情,干嘛这样做。”

“有力气说笑,还装什么死,赶紧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

一阵沉默。

“是我的表现给你留下了太厉害的印象?”白菲反问,“我说我刚进树林就扭了脚,你信吗?”

“你......”楚非想起了那晚她做噩梦惊醒,想起了她在教室与别人厮打,想起了她刚才的静默无声。原来这个白菲看似胆大妄为,实际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刚才还在背着他走路!

想到这里,楚非不愿去思考他的腿已经怎样的可怖,强撑起一口气,发出痛苦的嘶声,将上半身支撑了起来,悬空在白菲上方。

白菲的后背一轻,看见侧方楚非用力撑地的手,大概明白了情形。

她积攒了几秒力气,慢慢爬了起来。

两人终于回到最初的模样,白菲背着楚非,“如果我起不来,我们真的要挂在这里了。”

白菲走路比之之前更加颠簸,说明她的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两个有腿伤的人躺在林子里几日几夜没人发现,而他们自己又动不了,那确实是没希望了。

时隔很久,楚非才在背上说了一句,“抱歉。”他能感觉到,白菲整个背都已被汗湿。

没被人如此辛苦的帮助过,你无法体会到正在白菲背上的楚非的感受,漫漫长路,一步一步,一声不吭,让楚非的厌恶变得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