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撞上大事了

这几百人从出现一刻起就与刚来此地的囚犯们站到了对立面,不是简简单单抢夺食物那么简单,需往深处想。

当然,傻子没几个,百名囚犯几乎都明白在这冰原中抢了他们的食物就是要杀他们。既然要杀他们,唯有逃跑或对杀两条路。

然而百人不齐心,看着是一百个人,实际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面对着于己来说数百倍的敌人。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可是盖世英豪才能做出来的壮烈之举,盖世英豪既然盖了世,这世界就没几个这样的人了。

盖世英豪之下还敢这样做的,个顶个是蠢货,武极如此,李鸦也是如此。

极寒之地气候酷寒,终年不化的厚雪,几万几十万年不变的冰层和冰山,很稀奇,可在眼里新鲜一会就过去,唯独看到鲜血只要落地便是一地血珠让李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新奇。

没来由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句诗。

好诗好人好景,不掺一手太可惜。

轻提刀,轻迈步,踏雪无痕做不到,勉勉强强不被厚雪所拌,脚脖子刚凉便可从雪地中迈起步。

人未到,声先至,隔着几十米距离便高喊:“试完了没,试完了我也来试试。”

跟抢食而来数百人正面相对的武极刚刚拨开一支依旧往他眼窝扎来的冰箭,听到李鸦喊声,不敢松懈回头,也没心情搭理他,下手却突然狠了。

一手扣脖,五指收缩,胳膊带动手腕齐用力,手掌所覆黑色罡气突现鬼脸,五官清晰到正迈步赶来的李鸦也瞧的一清二楚,恶鬼自恶,平平无奇的面孔有着说不出的狰狞。

手掌猛然一拧,声响听不见,脑子里却自己出现“咔嚓咔嚓”诡异响声,正诧异拧这一下有什么用,快要赶到武极身后的李鸦就看到脸部还冲着自己的人脸,竟如武极手掌罡气中浮出鬼面一般狰狞。

脖子上的皮肉转了半个圈,揪着脸上皮肉松动,好好一张五官立体分明的人脸,变成了一幅平面图。

大跨步往前的李鸦脚步不由一停,“你这是从小到大威风惯了,受了点折磨,怨气冲天啊。”

武极被李鸦碎嘴惹烦,一把将尸体甩到他身前,道:“此人吃过人肉。”

李鸦愣住,看了看尸体,没看出来。

一刀将其头颅砍了下来。

冲着武极喊了声:“咱们走,一人两兽,若是还有人抢,杀了喂人。”

武极不解,依他的意思,抢两人的食物已经是生死仇敌,再加上吃人肉这一条,非得全杀了不可。

却听到李鸦说,“不是饿急了,没人会吃人肉,他们可怜,就可怜可怜他们,咱们大不了吃完再去抢。”

话里的仁慈劲让武极以为李鸦改了性子,转念想到和这几百人拼杀一番丝毫好处落不下,得了一地兽尸也吃不动,索性顺了李鸦的意思。

收手后退,与李鸦一起奔至被他击毙的兽尸前,一手拖了一只斜退。

抢食的数百人显然有头领,知道李鸦跟武极不好惹,任由他们两个拉走两头兽尸。

冰原无尽,李鸦和武极不敢向太深处走,离开冰墙十里远便停下,武极犹自对李鸦刚才举动有意见,抛下两具兽尸,盯着李鸦等他解释。

“瞪什么瞪?”

“走,翻回去看看。”

武极诧异,道:“看什么,看他们怎么吃人?”

“你看的进去就看,吃人……什么样的世道才有吃人这种恶心事,你觉得墙里面的人知道这事不?”

武极思索片刻,轻轻点头,他初来乍到就能看出,不信在冰墙内的人不知道。

李鸦随即说道:“你要是生活在里面,掌着权,能看着这样的事在眼皮子底下发生?”

“说不准。”

李鸦冷笑起来,“据我所知,便是天下武道圣地,聚集了不知多少顶尖武者的武城,掌着大权的也不仅仅只是一人,至少要十人分治,这……什么地方?”

“狱城”

“这冰城不知为何而建,隔了一片海,隔了一座小城,再隔着这么一堵看不到顶的冰墙,十重门,把跟咱俩一样的囚犯锁在这冰原上,十三大盟流放囚犯的聚集地,会是一人掌权?”

李鸦分析的太有道理,武极找不出纰漏,只能顺着他所分析的想下去,这一想,脸色比发现食人之事时更加难看。

“一人残暴,不会人人残暴,世事向来如此,一个两个能眼见着这种恶心事,十个八个乃至二三十个呢?”

李鸦抬眼望向如山冰墙,笑意由冷而淡,直到一点笑意也无,“食人一定是因为饿极,饿极……得饿死多少人?”

“一来就撞上大事了啊。”

武极黑脸如锅底,假如真如李鸦所说,他俩确实撞上了大事,问题是这事太大,两人真要往上撞,只沾一点边就要被卷进直通地府的深渊。

“我只想从这里出去,食人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行”

李鸦理所应当应下,吃人就吃人,别吃到自个头上就行,话说回来,有千般理万般由,能把嘴张开往进塞人肉的,只有恶心俩字可以形容。

和他李鸦摄血如饮一样恶心。

沉默着站了一会,李鸦先张开嘴,道:“走吧,去瞅瞅,不瞅瞅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武极当即迈步向两人来时的方向走去。

落在武极身后的李鸦摇头而笑,“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个小年轻,老成了点,懂的多了点,想的就太多了。”

“十三大盟,十重门,接天冰墙,一墙不够弄两堵墙,还有茫茫无尽的天涯海,总不会是怕风雪刮到冰霜冻着,防的啥?”

日积月累,一年又一年,十年百年千年,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被冰墙隔开的茫茫冰原里藏了多少囚犯。

想想就恐怖。

撞上的大事,眼看着就是两桩了。

两人一前一后向囚车方向而去,一直记挂在心里的食物都忘记,两月漫长囚路,俱是世人眼中不世出天才,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两人已将武术修到何种程度。

至少挨上十天半月的饿一点事不会有,在这极寒之地一直以罡气御寒,所耗算不上罡气总量的九牛一毛,却勉强够一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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