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忌出行
初夏，知了未鸣，杜鹃先行－－－不仅占巢，竟当先以“布谷”声宣示炎夏即将真正来临，占领了整座牛眠山。次日早晨，徐灿浩就是在这一阵一阵，一处回应一处的布谷声中被唤醒。
“啧~今天究竟是不去呢，还是…不去呢？”徐灿浩光着上身站在迷你冰箱前，看着将才打开的手机上连连收到的来电未接提醒和信息，对去不去阔别已久的丫头们的住处觉得犯难了。都不用看信息内容，徐灿浩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几个馋嘴丫头发觉自己吃下的是鸡爪和猪皮时的抓狂画面。他边想象着令人发笑的场景，边给自己倒一杯水，喝下一半以后走进卫生间换条泳裤便出了屋子。
“起来啦？怎么不多休息下，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徐灿浩顺着木廊转过主屋，直接来到后院游泳池边，在这里撞见了放暑假赋闲在家的，正自己伺弄盛放的桔梗与金银花的徐母。
“哦，没什么要紧的事。”徐灿浩应声一跃，跳进泳池里。
“不要太久，我叫厨房给你准备早餐。对了，既然没要紧的事，今天陪我去趟你父亲那儿，公司有募捐活动。虽然只是些你爸爸交好的商业伙伴的夫人们，想必你露面能征集到更多善款也不一定。”徐母端上采摘好的饱满而充分生长的金银花走到泳池边。
徐灿浩虽不太情愿去见那些怪里怪气的难缠妇人们，可一想有很久没去青莲转转了，顺便透透气，在人多的地方逛逛，最主要是能享受下职员们的目光浴，索性爽快地应道：“nae，会长nim。（徐母是蔷薇会的会长。至于蔷薇会这类，大都是些闲在家的达官贵人或富商的女眷们，属于一个圈子的这些个人，为了维持和拓宽关系，交流情报用，自发组织的定期聚会。偶尔组织下慈善活动，更多的是玩玩高贵运动或艺术，喝喝茶，再来就是办宴会。徐母是受徐父影响被妇人们带入会的。她们之间轮流坐会长位置，会长更多的是组织活动等义务，无其它权利。）”
“嗯，在水里时间别太长了。”徐母喜不自禁，脸上的笑意水氲难掩。
看着母亲未现太多岁月走过的痕迹的脸庞，因为自己而满足的笑颜，徐灿浩开始为刚才的想法里没有首先考虑到家人而生起了愧疚－－－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陪伴父母身边一起去做一件事情了。
“看看，小姐的新歌啊~我昨天拜托大哥从公司弄来的。”
“哦？给我听听！和《Gee》比起来怎样？”两个换班回宿舍的保卫拿着少女时代的迷你二辑争先抢看里面形同写真的歌词本。
“我还没拆来看呢，给我！”
“一起吧，一起吧，小气什么。”说话的这位一手格开唱片主人，闹得两人横眉怒目
都是一身黑西服的硬汉形象，现在却为了几个丫头的唱片摆起了功夫架势，徐灿浩在泳池里冒个头在外面儿，看着这两个保卫，没理由的开始担心起自家的安全来。“拿来给我。”徐灿浩游到泳池边浅水处长身而起，朝对峙的两位说道。
俩保卫应声望来，顿时卸下战争面孔立正站好。见徐灿浩用眼神示意那张专辑，拿在手的保卫楞了下后赶紧快步走上前躬身递给他。
“果然是门面。”徐灿浩瞧着专辑封面上的正中所属－－－穿海军制服和热裤的允儿，听不出是何种语气色彩的轻声自语道。没去翻看专辑里的歌词谱，他也知道这是俞永镇和自家百文公司B.I.G.制作团队合作的产品，更不用看那九张熟得不能再熟的，故作冷酷傲然，实际却是稚嫩的面孔。“既然想听，就一起听听吧。”徐灿浩顺手把专辑给身边的保卫，泳池边木亭子的小酒吧里有台雅马哈功放组合音响。
保卫应声而去，要不了两分钟，就因操作者的生疏，整个后院响起一阵短促的电磁划拉空气的爆响。那保卫慌乱之际倒是聪明，急忙关了电源道歉，再来重启机器放入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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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院子里放的是丫头们的新歌吧，怎么样？”银黑的雅科仕匀速驶在盘浦区道上，时刻不忘育人身份的徐母即使是赴宴也不会锦帽貂裘，而永远是以黑灰白为基色的低调礼服，或是略带正装色彩的轻服装扮。
“嗯，还行。您听过了？”徐灿浩也穿上了正装，腿上放着笔记本，浏览几乎每天都会做的功课－－－阅览自家几个公司的官、内网和K线图。
徐母见儿子说话间头也没抬，瞅了一眼电脑屏幕，但见上面五颜六色的线形图又无奈收回视线，扭头望眼车窗外，说：“生病…生病的时候…”
徐母断断续续的话音让徐灿浩疑惑地扭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嗯一声，示意自己在听，请继续说。
“是我和你父亲最害怕，慌张的日子。”徐母又将视线集中到儿子身上，带着回忆的神色说道：“因为最不像你，不像我们的儿子。知道吗。那一次，大家都在为你卸任的事，不能再唱歌的事故，担心你的时候，我却觉得庆幸。”灿浩终于有了反应，扭头碰上徐母濯濯的眼神，不禁让他心内一紧。可是下一秒，徐母转而望向前方，脸上浮现满足的微笑说：“哎哟，这下可以留在家，陪在身边啦。不用每天能看到消息，却不能见着人面，即使对着电话，也能听出疲惫和心乏的声音，应该不会有了吧？这样的问自己。呵呵…不用冒险，不会遇上危险的事，不用刻意拼着劳累对人笑…”
“妈…”徐灿浩心头百味。
“一年300天在路上奔波，为了所有人都不敢想的事情。骄傲吧，心里却想着能安安静静的一家人坐在一起，但那只有十几年前的春节才有的事吧~呵呵…”徐母满眼里都是追忆的景象。
“妈…”徐灿浩埋头哽咽似的有一会儿。忽地昂起脸来，一副明悟了什么的样子接着说：“不是有珠贤在家吗？”
刚还沉浸在煽情氛围里，回忆着往来美好的徐母楞了一下，讷讷说道：“（我们家）少了一个儿子能算全家人在一起吗？为什么你连…”徐母到这儿眉头瞬间皱起来。“说起来珠贤去当艺人也是你的功劳啊~你们兄妹俩整天不着家，过节不在家，生日不在家，这都是当初你给的榜样！现在她们越是人气高，我和你父亲倒越是不希望珠贤继续再当什么Idol，让丫头好好学习多好，留学也愿意，就没有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那些可恶的人…”徐母越说越气，越想越气，全因网上飞速流传的关于丫头们的污秽照片，连带着恼上了破坏之前气氛的儿子。
起先暗乐着的徐灿浩，在感受到母亲所想后霎时正色道：“小风掀不起大浪。（S.M）公司提起了诉讼，我们的律师也以个人名义在交涉，督促搜查局调查，封锁网络流传…”徐母听了儿子的说词显得有些吃惊，可能没想到大家处理问题的动作会这么快，愤懑的神色稍有所霁。“就是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昨天和顺奎在一起，看样子好像没有什么影响。”
“是吗？最好是因为太忙，没有时间去关注…唉，算起来，（小贤）有半年没在家待过了吧。不顺利的时候，看着孩子们辛苦的到处跑乡下祭奠活动，或者是无所事事地发呆，会觉着心疼，替她们忧心。后来，gee的出现改变了太多事情，虽然替孩子们感到高兴，却发现渐渐的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妈~您这是…”徐灿浩听着母亲碎碎念叨自己的感想，有点好笑，也觉着有些烦扰。可是转眼意识到母亲已近知命之年，惊叹时间不知不觉流逝飞速的同时又再一次感叹自己错失了许多与珍惜的人相处的时光..‘难道说是…更什么期…悄然来到了？’（聪明人思维够跳脱…）
“夫人，李社长。”驾车司机提醒两位已经到站，而且徐叔带着公司的人正在门前似乎准备迎接谁。
“怎么不去停车场？”徐灿浩现在不敢光明正大的进出公司，况且还撞上徐叔领人迎接这样的阵仗，难免不豫有心人算计造谣，散布他徐灿浩不顾公众信誉重回公司的言论。可这会儿不待司机再做反应，徐叔的助理已经当先迎过来，拉开徐母所处位置的车门。
“今天怎么有空一起来公司？”徐叔先是向自家嫂子点头行礼，连带着他身后公司的人不敢托大跟着按职位等级来行不同程度的躬身礼。完了，徐叔笑着拍拍灿浩的胳膊问他。
徐灿浩微笑着装作不经意四下瞟了一圈，没见着镜头，可还是提高了话音说：“就是陪妈来参加今天的募捐，没别的事可做。叔在这儿等谁？”
徐叔盯着灿浩看了几秒后，也同他一般，视线四下扫一圈悄声说：“是李在镕会长。猜想，应该是为了他们家老爷子的事来的。”
“哦？这样光明正大的？”徐灿浩讶然道。
徐叔轻点其头，说：“嗯，要回归了。”
徐灿浩从父亲那儿了解些关于李健熙想出狱重新执掌三星的意图的只言片语。而身为现任三星名誉上的掌舵人的李在镕是非常不愿父亲在自己没有完全消化集团的时候回来的，他现在急切的想通过与IS和苹果公司的持续合作发展项目来提高自己在集团内部的声望和支持率，所以李在镕这位表面看似儒雅的商客，其实与其父一样是头伺机而动阴狠的独狼。他熟知父亲的能量，知道父亲出狱只是早晚的事，致使他已经不再顾及某些事情，全然准备放手一搏，以图自己能够真正将三星帝国稳稳抓在手中。
“炳元啊，时间快到了。灿浩，我们先进去吧。”徐母不愿儿子在大厅外多待，也不希望他再触及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争，于是挽上儿子的胳膊示意他跟自己赶紧进去。“坐什么位置想什么事。既然决定不管公司的事了，就彻底放下，不要给自己找包袱，我们儿子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才华，想要唱歌就唱歌，想要拍戏就拍戏，可人的精力不是无限制的，其它事情…”徐母一进公司内便拉着灿浩不停劝诫，顾不得与来来往往的职员们回礼。
面对母亲强制性的输言，低头又是母亲的面庞，徐灿浩只能无奈地始终保持外人看不出的苦涩微笑，先前的愧疚心思因为几次三番的碎碎念叨慢慢淡逝，变成烦扰。母子俩一个只顾看着面前人，一个目无焦距地疲于应付，只是按着本能踱步向VIp电梯。
“喔！夫人nim~会…”电梯门开的时候，许久不曾见的崔斌正和他的女秘书从里面出来行礼。
“哦，老斌！”徐灿浩异常热情地从母亲身边抽身出来，揽上崔斌的肩头，笑呵呵地说：“都忙什么呢，也不见你主动约我喝一杯，是不是不当这会长，没办法再来往了？”
“呵呵，这话说反了吧。我是想着要约大明星啊，可惜找不着秘书台，没地方预约啊~”两人玩笑惯了，站在电梯门前拉扯了一会儿，崔斌便告辞要去厅前同徐叔一起迎接三星现任掌门。“哦，对了。小贤她们在三馆拍宣传片。”临走出一段后，崔斌又回头说道。
“三馆？”徐灿浩看向徐母。
徐母瘪嘴轻摇其头，示意不用看她，她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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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从宴会厅出来掩上门，徐灿浩长长松了口气。借口方便，他逃离了贵妇们的“魔爪”，也暂时摆脱了母亲不停的唠叨。“好像我会讨不到媳妇儿似的。干哈呀，全给我塞照片，今天是相亲大会啊！？没事儿干的女人一天到晚就会瞎琢磨别人家金子，切~”他掏出一叠“妈妈们给予祝福”的“美女们”的私照，随手送给门外的服务员，骂骂咧咧着绝对没人能听懂的TC方言快步离开了这片是非地。
“…爱你就是这样感受你，曾描绘出的彷徨的恋人经过。在这个世界上重复悲伤…”隐约有音乐从电梯外涌进来，在四方的空间里回响，那是重逢的世界之声。徐灿浩正乘梯往同处三馆的N.More十五层生活体验馆，看看丫头们的宣传片拍摄情况。不是没预想过会被人认出来遭围观，毕竟这是在人流量颇大的商场。可出乎他预料的是，刚走出电梯便让道上汹涌的人群给吸进去夹在里边儿寸步难行，耳边充斥着各种催促声，呼唤丫头们的喊叫声，以及夹杂其中的咒骂和痛呼，场面堪比主妇们赶上超市特卖产品时的哄乱阵仗。
“哦？！徐灿浩。”
“呀呀，快看！”
“啊~！！！埃伯！”
‘终于有人认出我了~’再配上泪流满面的状态…这种情形是不可能的。徐灿浩还未来得及庆幸，想着大家该给他让条道儿了吧。结果却是令他更难堪。鹤立鸡群的他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快被挤压得透不过气来，而且难免不让人对他上下其手借着身体接触的机会，真可谓全面受难。尤为过分的是，圈子里外的一些小丫头们为了争夺“揩油权”，竟公然发起战争，又殃及到可怜的徐灿浩。惹急眼的短身丫头蹦蹦跳跳地胡乱揪扯前面人的头发，哪里有想到抓手上的毛发是自己偶像的……
这一片儿的骚乱引起了更大范围的混乱。商场不得不从临近几层调来所有安保人员加强治安和疏散过多的人#流。受影响的摄制组也暂时中止了拍摄，工作人员和经纪团队纷纷自觉围起保护圈，将重要人物们护在里面儿。少时的丫头们这会儿个个抻长了脖子往混乱中心张望，还全然不知她们的哥哥正陷于有苦说不出，有火撒不得，有泪又哭不了的憋屈、悲惨境地。－－－－－－－－－－－－－－－－－－－－真心的感谢还收藏着的朋友。年末了，赶进度，加班的时候太多了，每天抽点时间写点儿，这一章就花了五天~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