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少女们的出道舞台
2007年8月2日，周四。天气一如既往夏日，骄阳、闷热。
“你妹妹宿舍怎么样，听东旭说昨晚去过？”上午，徐家三口带上从美国来的女子前往木洞的SBS电视台。徐母脱下了终日行走于校园里的职业套装，换上久违的，不显山露水的名品装扮。那双看起来素颜素相的黑色高跟鞋，谁能想到是今年巴黎跨季时装展上查尔斯.卓丹（05年底宣布破产）最经典的反帮款－－－遗世纪念之作（大师纯手工制作），一句无售价就挡开了成千上万的暴发户。若不是一件明显带有高田贤三风格的栗色长罩西服，领口有家徽似的复杂纹饰，或许，别人会觉得这位女士穿得过于严肃和缺失身份了。
“就那样，和美英一个房间。条件还算可以，不是很差。”徐灿浩坐在副驾驶位上，把最安全的位置让给了母亲。
“美英？那是斯蒂芬尼的韩国名字吧？”来自美国的女孩儿，实际上要比徐灿浩大上不少，正是她口中名字主人的姐姐，米歇尔.黄。
“是的。为什么你和里奥不学学韩语呢，话说回来，那才是你们的母语。”徐灿浩最想邀请的还是黄丫头的父亲，可惜，那位大男人有着所有父亲的通病。即使女儿出道前给他拨过电话，两人也不过是语气生硬的，仿佛在汇报工作一样通告双方的处境。
米歇尔收紧下颔，皱起了上唇与鼻头，耸耸肩说：“我情愿去学习深奥的中文，也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些头疼的几何符号上面。”
“呵呵...你的描述很有趣。啊~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水做的孩子会惊讶成何种样子了。你看，我准备了大量纸巾。”眼前这位黑长直的时尚女生可是凡尼最亲爱的姐姐，像第二个母亲一样的存在，又是无话不谈的老友。两人一旦见面，会出现怎样激烈的情感碰撞呢？
黑得深沉的雅科仕驶入SBS本馆贵宾通道的时候，正是粉丝和舞台观众入场的一刻。徐家一行在电台和S.M公司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前往待机室，不是少女们的待机室。
“徐灿浩xi？”刚要随父母进去房间，徐灿浩被叫住了，看样子是一名负责节目录制的PD。
“nae？这是拍什么？”徐灿浩指着面前的摄像机。
“这是公司安排拍摄的出道记录，孩子们的，也会作用于宣传。”PD轻声解释。
“啊~这样。要拍些什么？”徐灿浩问道。
“不用太多，只有几个问题，再说些鼓励的话就行了。”PD又一次详解。
“嗯，那么，开始吧。”徐灿浩整整衣襟、衣领，冲VJ点头，示意他可以开机了。
“徐灿浩xi的妹妹在这次的女团，少女时代中，是吗？”PD拿着事先预备的速写本提板，展示给徐灿浩，以便看清问题和了解回答方向，有些小提示。
“nae。妹妹名字，徐珠贤易米达。艺名，Seohyun。”徐灿浩没有多余的表情，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面对镜头。
“听说是九名成员的大型女子组合，您妹妹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说担当什么部分呢？”PD。
“呃~忙内啊，忙内。妹妹是之中年纪最小的，只有17岁，正是少女时期，花样的年纪，呵呵...因为成员较多的关系，每个人在队里都有负责的担当，妹妹是里面的主唱和领舞。”
“那么徐贤nim，歌技和舞技都是很优秀的？”
“nae，但不是最好的，毕竟她还年轻，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其实，少女时代，每位成员的歌舞都挺不错的，可也有比较之下最高的差别。像，队长金泰妍唱歌，在公司里是公认的，得到许多老师认可过的优等生，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还有，金孝渊。她曾经去美国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风格趋于欧美化，有着强烈的自我风和力量感，将来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出色舞者。”
此时周围已有许多人驻足了，大都是工作人员和随行。期间，不久前上映的《钱的战争》里男主朴信阳也路过这里，两人笑了笑就算招呼过了。
“好像，还有位林允儿xi，也是少女时代的成员吧？”
“nae，也是很亲的妹妹。此次团体的门面担当，是位爽朗干净的鬼精灵。大家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徐灿浩笑容绽放。
“呵呵，徐灿浩xi似乎和少女时代的孩子们很亲，对她们都很熟悉吧？”
“嗯，在她们未出道前就已经认识了，相识有一段时间了，都是可爱又活泼的女孩子。有毅力，有自己独具的才艺，真诚善良，经过了很艰辛的训练才出道的孩子们。或许她们身上会有人们值得借鉴学习的地方，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她们的。九名都有各自的特色，期待着你们的发现~”PD提醒他份量差不多了，所以他赶紧说了些结束语。
“请最后再为她们说些鼓励的话吧。”PD指指提板上《重逢世界》的歌名，徐灿浩便领会他的意思了。
“其实，我几乎是看着少女时代组成的。她们经历过很多事情，靠自己的努力和实力才能走到今天。所以，为了这些妹妹们，她们的出道曲也是由我创作的，是一首充满青春气息和励志的歌曲。希望她们能通过舞台来完美的展现自己，还有歌曲本身的意义，实现努力过后的梦想，长久的用少女时代的名字一直活动下去。少女时代！Fighting！呵呵~~”
“呵呵，谢谢您。相信少女时代的孩子们也能感受到这份心意的。”
“完了吗？辛苦你们了。”
“nae，谢谢。”
双方说了些感谢话，行礼后，便各自离开了。徐灿浩自然是进去家人待机室。一进到里面，就见李秀满正和自己父亲在谈话，而母亲则和几位妇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伯父，最近还好吗？好久不见。”徐灿浩看到了门边的林父，顺势就在他身旁坐下。
“哦，你来啦。采访完了吗？”林父笑着拍拍灿浩的肩头。
“嗯。昨天晚上回来的，去了趟丫头们的宿舍，还不错。您和允珍姐不用担心她们，我会暗中照顾好她们的。”这是几位家长和徐灿浩达成的共识，绝不过多的干预孩子们的发展，适当的暗地帮助，保护她们年幼的自尊心。
“呵呵，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你这位大会长在，难道还会让自己的妹妹吃亏吗？”林父这人心挺宽的，很有理性的大男人－－－在女儿面前才会表现出威严的一面。
“您好，徐灿浩xi？”
徐灿浩循声回望，一眼便肯定自己认出了这位拥有单薄上唇，内陷眼角的郑妈妈。整体脸相和秀妍太像了。只不过受岁月侵蚀，颧骨处的白净肌肉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松松垮垮地吊着，破坏了原本可以供猜想整张脸年轻时是何等清丽的念头。
“抱歉，打扰您们了。”郑母向两位微微点头躬身。
“不会。您好~”徐灿浩赶紧起身回礼，林父亦是如此。
“我是我们家郑秀妍的母亲，李静淑。经常有听我的二女儿，秀晶她提起您，是您的粉丝。她还一直念念不往那顿，说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牛排呢~呵呵...”郑母的身型比例很好，倒要比秀妍高一点，同样的七等身（艺术体操出身的缘故吧~）。
“呵呵，您好伯母。您的女儿都是了不起的女孩子呢~看来，她们遗传了伯母的美颜，以后都会是一等一的美人啊。”徐灿浩身为晚辈，自是一直陪站着，满面堆笑地恭声应对。
“呵呵，谢谢。”郑母不会是他“接待”的最后一位少女家属，她作为先锋，后面还有大概十几位准备轮番上阵的家长。
就在徐灿浩疲于应付各位父母亲属之际，李秀满久违的声音解救了唇干舌燥的他。请众位家长去孩子们的待机室观看她们的舞台。这是李秀满使出的惊喜感情牌，徐灿浩如是挪揄道。
“那首歌（《怎能忘记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徐灿浩与李秀满同行，前往舞台后观看少女们的第一次正式舞台。
“差不多了。我说，你也稍微多了解下公司的情况吧~总是像小孩子完成作业一样，丢下曲稿就不管了。”李秀满现在越来越像位和蔼长辈，以往那副过于严厉的嘴脸已然消失不见。
“我说，我交的歌需要改吗？”徐灿浩边模仿李副社长的口吻说着，边和身边经过的认识的电视台工作人员打招呼。
“递来的小样是挺合你的风格的，但要想想这首歌最终是要13个人来完成，逐字逐句的需要雕琢，段落也需根据每个孩子不同的...”
“好了，好了。下次，下次一定注意。我说大叔，你变这么婆妈，珍花她们知道吗？”
“呀！怎么没大没小，珍花也是你能叫的吗！？”
“怎么，不让叫姨母，难道叫姐姐？”
“咦西~”两人的关系经过岁月的磨合，近乎忘年交的程度，吵吵闹闹是常有的事，和俞勇镇一般。
徐灿浩事先并没有同电视台要求过关照之类的，但就眼前的舞台规格看，又明显有那么点儿超越新人规格的味道。舞台上除了预留空地，四周全铺满粉色、蓝色的气球，顶棚上也悬浮着云彩气球。背后圆柱滚动屏上方，吊下一块霓虹灯制的巨幅Girls‘Generation字牌，这是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和公开舞台上。录制时，舞台六个机位镜头全开，便于剪出最佳效果。
“这，有点过吧...”徐灿浩无意识地呢喃。若舞台还不算什么，那底下应援的粉丝就离谱了－－－明明穿着黑金的衣服占据了绝大部分场地，却挥动少女们才公布没多久的应援色，卖力地喊着各种号子。惊讶于此番现场的他，甚至在起初都无心关注舞台，就在舞台幕后来回扫视观众席上自家的可爱人儿。“这要是谁告诉我没人安排过，我会打得他变猪头。简直是侮辱咱智商！”徐灿浩外强中干的在李秀满耳边咆哮。
李秀满笑着没理会他的装模作样，倒是和舞台导演聊得火热。
舞台上，孩子们抛开初始的紧张后，动作幅度是愈来愈大，自身的音量亦是不知不觉拔高了不少。别人眼里这或许是青春洋溢的诠释，是激情舞台的表现，可在徐灿浩看来，丫头们纯粹是人来疯的病犯了。全怪现在舞台下响起的整齐划一的“少女时代”，这个令她们甘于奉献的名字。
《再次重逢的世界》这首歌，徐灿浩前前后后听过不下百次了，每一次听都会被歌曲本身和少女干净活力的声音激起一股向前行的动力。另外还会由衷感叹青春本身独具的美好，其中那股劝勉的意味不管何时都在人心里发酵壮大，不分对象地。但是，如今的舞台却没有给他同样的感受。一个气息不稳的破绽就足以让他这个自持苛刻做音乐的人感到不满。丫头们过份依赖了现场气氛，不顾自身能限便企图享受这并不真实的追捧。姑且认为是初舞台，缺乏经验，才让她们忘了形。徐灿浩这样想着，站在她们的立场上为其辩护。
“毕竟年少，不要太苛求。第一次就能如此自信开放，已经很难得了。”李秀满似乎从灿浩皱起的眉宇间读出了那些担忧，用刚好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身边说道。
“嗯。还有很多问题...希望老师能帮她们总结吧。”这话意味着他不愿去当那个烦人的恶人角色，没有哪个年轻人喜欢总被唠叨般的说教，即使是她们的哥哥。就在这话说完不到几秒的时间，徐灿浩悚然察觉说着开脱性质言语的竟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把视线转移到那人脸上，神情就像在现实里看见了奥特曼－－－惊讶、新奇、重新建立新的世界观。但没有那种小孩子才有的喜悦。
“我们走，要结束了。你可是惊喜的一部分啊，孩子们一定很想从你口中听到表扬她们的话。”李秀满笑着拍了下正愣神的灿浩，提醒他道。
年轻的孩子们总是希冀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获得，即使不很丰厚的一份肯定或鼓励。尤其是在付出了常人所不能及的艰辛汗水和血泪苦痛之后，所伴生出的酸楚往往比海潮还要来得汹涌澎湃。这，无关男女。好比SJ两次车祸时期，无论是谁前去安慰，那份或大或小、或真或假的关心都成了他们感情宣泄的阀门。徐灿浩今天有幸又亲历了一次。
上舞台前，黄美英站在待机室门边录制记录影像的时候说，现在最想见自己家人。她的愿望实现了，米歇尔的出现让她高兴并心酸得泪如泉涌，姐妹俩抱在一起不管谁都没办法拉开。郑秀妍和VJ约法三章，就算其他团员都哭了，自己也不会哭。结果，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她不久前的保证便成了空话。金泰妍虽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身为队长要坚强，可遇上父母和各位家长的夸赞后，背上的压力包袱挣断了最后的坚持，害她痛快地哭画了脸。大条的金孝渊也不例外，相比其他成员来说，她和小贤要含蓄一点儿，没有哭出声，溢出去的大多是高兴的眼泪。Sunny和秀英则四处救火。允儿和侑莉怕是最为冷静的。父母们这时也在扮演消防员，劝慰那些哭得厉害的孩子们，或向小鬼队长给予赞赏。而徐灿浩，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是仅仅能抽空递纸巾的小弟。太多的眼泪与凄惶让他无从下手，心想：不如暂时做一个监视者，为她们记录成长中的各色各样。说不定，看那些暖人心的情节上演时，或许能见到自己的影子出现，追追忆。